宋遼戰爭卷 第二章 偃武修文 3 輝煌大書背後不為人知的隱情

投稿/段海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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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時，乾隆皇帝總是拿自己跟太宗比較：說自己跟宋太宗不一樣，宋太宗是因為缺德，皇位來路不正才編書，自己不是這樣的。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三、背後的隱情

太宗即位之初，即著手編纂幾部大書，除了冊府元龜被列入規劃之外，其他三部全部都在太宗時代完成。

從977年3月到986年12月。太宗用了近10年的時間編纂了，中國文化史上意義重大的四部大書。

宋太宗對中華文化傳承所做出的貢獻，再怎麼讚美都不能算溢美之詞。

但是，奇怪的是，這幾部書，並不是當時的急需書，也就是說，它們並不是非做不可的文化工程。

太宗皇帝風急火燎地編纂一本小說集《太平廣記》，但是這部書編完之後卻並沒有印刷。

既然這些書都是不必須的東西，那麼太宗為什麼要這麼急切地編纂呢？

南宋王明清認為：太平興國年間，大宋統一不久，各位投降的國王接踵死去，舊臣心存怨恨，為了消弭亡國之臣的怨恨，太宗給他們安排工作，讓他們編書，來籠絡人心，而這幫人最終也都在文字里終老一生。

王明清的觀點，是聽長者朱希真講的。

南宋史學家李心傳對王明清的觀點提出質疑：

第一：降王死，舊臣怨不合事實，李煜死於太平興國3年，即978年，而太平御覽和太平廣記的編纂始於太平2年3月，兩者不存在因果關係。

第二：成書時間不對，冊府元龜是在真宗朝完成的。

第三：多數編者並沒有在編書完成後死去。

李心傳僅僅是列舉了王明清的論斷證據謬誤，但是對於王明清消弭士怨的結論不予置評。後來者對於太宗編書的政治意圖，也基本給於肯定。

乾隆皇帝就認為：宋太宗為了消弭朝野議論，外加上自己來路不正，德行有愧，所以糾集一批大臣編纂圖書，讓他們好好寫書，不要胡思亂想（宋太宗身有慚德，因集文人為三大書，以彌朝野私議，然千秋公論自在，又豈智術之所能掩覆乎？）

魯迅也認為，編纂三部大書是太宗安撫降王臣佐的一種政治手段，目的就是籠絡人心，消弭怨恨，讓他們有事兒做，也就沒時間胡說八道了。

但是，另外有一種截然相反的觀點，認為太宗編纂三部大書，僅僅是為了博取崇文的美名，至於為什麼讓舊臣來編纂，僅僅是因為南唐舊臣比較有文化。南唐文採風流之地，盛產文人雅士，也非妄言。

實際上，雖然太宗是個熱愛文學的皇帝，但是作為帝王，純粹為編書而編書的可能不大，太宗是一個及其老成的政治家，編書背後有政治意圖是完全可能的。

976年11月，宋滅南唐，李煜和南唐大臣全部被遷徙到首度開封，趙光義曾經命令南唐中書舍人徐鉉編寫《南唐錄》。

徐鉉同志在寫到南唐亡國的時候，絲毫不強調大宋正義之師，弔民伐罪。對於南唐的亡國，他在書中，一點都不提及李煜有什麼過錯，卻言之鑿鑿地強調：我們南唐之所以亡國，是因為曆數有盡，天命有歸。

看到徐鉉的《南唐錄》，絲毫不領會領導意圖，太宗皇帝很生氣。

所以，太宗讓南唐人來參編三部大書的確有消弭怨恨的想法，想要通過安排工作讓南唐的元老重臣埋首故紙堆，不要動不動向他們的國主李煜一樣，寫首詩詞抒發一下自己的亡國之恨。

在太平御覽和太平廣記編纂的17名編者中，有8名來自南唐，包括徐鉉和張及，擔任實際工作的吳淑、吳文仲等四人更是全部出自南唐。

而且，從編纂時間來看，《太平廣記》編纂之後，也不印刷出版。意圖很明顯，就是為了消磨這些亡國之臣的意志和時間。

而且太平廣記是小說野史，在宋代，小說野史難登大雅之唐，太宗皇帝崇文，卻讓這幫亡國舊臣編纂小說，做這些君子不為的事兒，擺明了就是要讓他們忙活起來，不要有空閑時間說三道四。

編纂大書，的確也捎帶手，給太宗皇帝博得了崇文的美名，以至於陳寅恪先生會說：中華文化，歷千年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歷史上，靠編書來消弭怨恨，籠絡人心的例子也不在少數。比如宋太宗的偶像唐太宗，此人靠殺害兄弟上位，上位之後，便組織隋朝和陳朝舊臣編寫了一本書《五經正義》。

積善三年，知之者少，為惡一日，聞於天下。

這是李世民在為晉書作序裡面寫的一句話。他很清楚，他殺害兄弟的禽獸行徑雖然僅僅持續了一天，但是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個禽獸。哪怕他一直都在努力做個好皇帝，也無法洗刷他為惡一日的獸行所帶來的朝野議論。

為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也為了消弭隋朝舊臣的亡國之恨，一方面，李世民努力做一個好皇帝，另一方面，他組織前朝舊臣編修《五經正義》。

此書是五經（詩書禮易春秋）系經學義疏的結集。全書180卷，耗時30年完成，參與編著人員達到50多人。

當然，30年足夠把這些前朝大臣的不滿情緒撫平了。

再比如明成祖朱棣，此人靠造反起家，奪去了侄子朱允炆的江山。為了消解道德瑕疵，也為了籠絡當時的士人之心，在誅滅方孝孺十族之後，他找到解縉，帶領總共3000多人的文人集團，歷時六年，編纂了當時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部大書《永樂大典》。

永樂大典編纂圖書8000種，全書3.7億字。

明成祖朱棣用3000多人來編修一部大書，這些人幾乎構成了大明文人的全部精英。這些人不鬧騰了，朱棣的正統地位也就沒人質疑了。

再比如康熙皇帝時期編纂的《古今圖書集成》，全書10000卷，5000多冊，耗時28年完成，1.6億字。

按字數統計，《古今圖書集成》是此前類書《太平御覽》的32倍，《冊府元龜》的16倍。

專家評論說：此書文獻搜羅完備而編次井然，分類縝密而宏富壯觀，在中國圖書史上可謂浩瀚之作。

再比如乾隆時期，《四庫全書》由紀昀等360多位高官、學者編撰，3800多人抄寫，費時十三年編成。叢書分經、史、子、集四部，故名四庫。共有3500多種書，7.9萬卷，3.6萬冊，約8億字。

不論是《古今圖書集成》還是《四庫全書》，都是滿清統治者崇文和籠絡人心的政治手腕。畢竟滿族入主中原，對於統治在人數上占絕對優勢的漢人沒有什麼信心，所以他們就把漢族精英全部拉來編書，以消弭他們對滿人統治的質疑。

有意思的時，乾隆皇帝總是拿自己跟太宗比較：說自己跟宋太宗不一樣，宋太宗是因為缺德，皇位來路不正才編書，自己不是這樣的。多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崇文院

太平三年，978年，宋太宗決定重修三館--昭文館，集賢館，史館。

三館始建於後梁貞明時期（915-921），是國家藏書修史的重要部門，到了太宗踐祚時，三館已經在風雨中飄搖中存在了60年了。

三館位於開封長慶門東北，只有幾十間小屋子。

就是這麼幾十間不起眼的小屋，承載了中華文化傳承的重任。

三館位置低洼，容易積水，空間非常局促。而且周邊環境糟糕，挨著士兵巡邏的要道，還有販夫走卒出沒附近，周圍混雜不堪，每次工作人員想要商量事情，都要換場地才能進行。

太宗即位之後，三館已經完全不能滿足國家文化建設的需要。

三館總共就幾十間屋子，大宋初年藏書1萬2千卷，宋滅蜀國和南唐分別的圖書1萬三千卷和2萬卷。太宗即位後，下詔廣泛收集天下圖書，此時的大宋，藏書已經達到8萬多卷，幾十間小破屋顯然已經不能容納得。

太平三年，太宗在考察三館之後，發表重要講話：這麼簡陋的地方，怎麼可能儲藏天下圖書，延攬天下才俊？

於是，太宗命人選取一個環境優雅的黃金地段，親自擔任設計師，派人監工，晝夜不息，重建三館。為示重視，太宗經常跑去查看工程進度。

三館建成後，華麗雄偉，遠遠超過了皇宮（輪奐壯麗，甲於內廷）。

太平三年2月，太宗把新三館賜名崇文院。

大宋降王的舊臣們，就是在這麼一個環境無比優越的地方工作和學習，在這裡完成了宋代四部大書的編纂。

下期預告：

【青埂連載155】宋遼戰爭卷 第二章 偃武修文 4 石守信貪虐公案：本性還是自污？

主要講述：太宗如何輕易解除了石守信的軍權？石守信貪虐是自污嗎？

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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