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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汝璈 孤寂的大法袍

梅汝璈 孤寂的大法袍



梅汝璈 | 孤寂的大法袍

有天晚上,北京頂銀胡同停電。梅汝璈枯坐在家中吱吱作響的藤椅上。黑暗中,他輕輕地哼起了清華學校早年的校歌:


「西山蒼蒼,東海茫茫。吾校莊嚴巋立中央。東西文化,薈萃一堂……」


這一幕發生在上世紀60年代初。今天,梅汝璈的兒子梅小璈回憶自己的父親時,一下就想到了這一幕。他對記者談起父親的晚年時,有些唏噓。他用了這樣一個形容詞:「孤寂」。


梅小璈說,雖然上世紀60年代,父親尚不足花甲之年,可他心知肚明,屬於他的那個「東西文化,薈萃一堂」的時代已經逝去了。

新中國在學科建制上完全照搬「老大哥」蘇聯,全國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所大學保留了法律系,且講授的內容都是蘇聯的社會主義法學。這讓畢業於清華學校、留學於美國斯坦福大學、在芝加哥大學獲法學博士學位的梅汝璈常常感到無所適從。他努力按照黨對「舊知識分子」改造的要求,虔誠地學習俄語,試圖不被形勢甩下。


據梅小璈說,現在他家還能找到父親當年抄寫俄文單詞的小本。在蘇聯法學教材上,還有父親留下的鉛筆批註。


作為一個留美法學博士,梅汝璈曾執著堅持的那些法學信念漸漸失去了依託——三權分立;司法獨立……這是法哲學奠基人孟德斯鳩奠定的理論,又在傑斐遜等人的實踐中加以完善的。


顯然,這一切已不合時宜。「文革」中』梅汝璈在一份「檢查」里寫道:「我實際上只是一本破爛過時的小字典而已。」


「其實,他個人的小環境還是不錯的,起碼在物質上。如果以季羨林的《牛棚雜憶》為參照系,他並沒有受太大的罪」梅小璈在解釋父親晚年的孤寂心境時如是說,「但他的學科沒有了,他的學術沒有了。」

在那個年代,「梅汝璈」三字變成一個空洞的符號。充盈其間的,不是這個人的赤子情懷和淵博學識,而是一個隨「形勢」沉浮的抽象指稱。有研究者曾這樣評價這位外交部前顧問:「梅『梅汝璈名字出現的頻率和受關注的程度,基本上是中日關係的晴雨表。」在上世紀整個50年代和60年代初,一旦中日關係出現「問題」了,他就會被邀請出面撰寫文章;而中日關係「良好」時,他的名字則不願被各方的人們所提及。


但梅汝璈註定名垂青史。這位晚年「孤寂」的大法官,曾書寫過現代中國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1946年3月19日,受命擔任遠東國際軍事法庭法官的梅汝璈博士離開上海,遠赴東京。


當日,《中央日報》等中國最權威的媒體,同時在顯著版面刊出標題:「清算血債: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審判官梅汝璈今飛東京。」


東京帝國飯店,盟軍最高統帥部中國聯絡官為梅法官舉辦接風宴會。宴會上,時任國民政府教育次長兼國立中央大學校長的顧毓琇,將一柄裝飾華貴的寶劍贈予梅汝璈。梅汝璈深深鞠躬雙手過頂接劍。他說:「『紅粉送佳人,寶劍贈壯士』。可惜我非壯士,受之有愧。」顧毓琇說:「你代表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民和千百萬死難同胞,到這侵略國的首都來懲罰元兇禍首。天下之壯烈事,以此為最。君不為壯士誰為壯士!」

聽罷,梅汝璈拔劍出鞘,動情地表示:「戲文中常有『尚方寶劍,先斬後奏』。如今系法治時代,必須先審後斬。否則我真要先斬他幾個,方雪我心頭之恨。……對這些戰犯必予嚴懲,非如此,不能稍慰千百萬冤死的同胞。我既受國人之託,定將勉力依法行事,斷不使戰爭元兇逃脫法網!」


這位「壯士」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在這場歷時達兩年半之久、人類司法史上所罕見的大規模審判中,受審的28名日本甲級戰犯,除兩名病死獄中,1名因精神病終止審判外,東條英機、廣田弘毅、松井石根、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武藤章、木村兵太郎等7人被判處絞刑,梅津美治郎等16人被判處無期徒刑,判處有期徒刑者2人。


今天,由梅汝璈親屬捐贈的東京審判判決書底稿和梅汝璈當時身穿的法袍,已被收藏於國家博物館。


這位慷慨激昂於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大法官,曾經的一席話至今在我們耳邊徘徊不去:「我不是復仇主義者。我無意於把日本帝國主義者欠下我們的血債寫在日本人民賬上。但是,我相信,忘記過去的苦難可能招致未來的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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