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影史最偉大劇集，修復版必看

娛樂 06-10

鯨魚君：十部電影，十種人生困境，十段悲愴鏡像。有的讓人悲痛萬分，有的讓人恍然大悟，有的讓人唏噓不已。僅僅十個小時，卻交織了道德、情感、法律、慾望、信仰等等一系列生活中的難題與抉擇。每一集都堪稱經典，都能讓你找到心中為之一顫的共鳴。

六月份，鯨魚放映室為大家精心準備的，便是這套基耶斯洛夫斯基導演的《十誡》修復版。每年6月27日正是導演誕辰，對大師最好的緬懷便是重溫他們的傑作！

十誡 · 基耶斯洛夫斯基

6 月 11 日 14 : 30

第一誡：生命無常

第二誡：進退維谷

6 月 17 日 14 : 30

第三誡：黑夜漫遊

第四誡：父女迷情

6 月 18 日 14 : 30

第五誡：殺人短片

第六誡：愛情短片

6 月 24 日 14 : 30

第七誡：真假母親

第八誡：心靈之罪

6 月 25 日 14 : 30

第九誡：婚姻之鎖

第十誡：遺產風波

【主辦】鯨魚放映室 W-Movie Club

【時間】2017年6月；【費用】飲品消費

【報名方式】詳見文末，空降有風險

【地點】北京五道口嘉園 3號樓3單元地下1層暫安處蝸牛會藝室

作者| 羅傑·伊伯特

翻譯| Joshua

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在華沙他那間煙霧騰騰的小房間里，基斯洛夫斯基連坐數月，與一位他在八十年代初，團結工會判案時認識的律師一起創作了十誡的劇本。基耶斯洛夫斯基記得，克日什托夫·皮斯維茲並不懂寫作，但他很健談。他們可以連續數小時談論波蘭的動蕩。1985年，他們還一起聯手創作了《無休無止》的劇本，那部電影講述了三個與戰爭法有關的故事。

電影《無休無止》劇照

電影拍好後，當局認為這樣的故事缺乏同情心，反對黨認為它是妥協的產物，教會則挑剔它的不道德。在一片爭議和挑剔聲中，一個下雨天這兩位合作者又撞見了彼此，這位皮斯維茲大概還嫌麻煩不夠多，叫道，「有人應該根據十誡拍一部電影。」

他們為波蘭電視台製作了十部電影，每部長一小時。這個系列在八十年代末上線，在威尼斯電影節和其他一些電影節放映過，結果廣受讚譽。但這種長度的片子不適合在電影院放映（難道讓觀眾連續坐十個小時，或者分五次每次看兩小時的片段？）。「十誡」從沒在美國的院線放映過，這裡也買不到它的錄像帶。

數年前我曾為一個班開過一次研究「十誡」的課，當時用的是從英國買來的錄像帶，結果發現為了把電影和十誡匹配起來，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那裡沒有一一對應的關係，有些電影涉及一條以上的戒律，其他一些則牽涉到十誡所暗示的整個道德體系。那兒沒有簡單的對戒律的圖解，只有真實的人面對實際問題的複雜性時發生的故事。

電影《十誡》劇照

全部故事都涉及幾個住在華沙同一棟高層公寓里的幾個人物。觀看過程中我們會逐漸熟悉這些公寓的結構，有時甚至在一個故事的場景里看到另一個故事裡的人物——比如，當他們搭同一部電梯的時候。有一個年輕人在其中八部里都有出現，他是個嚴肅的旁觀者，從來不置一詞，但有時會與觀眾有目光交接，顯出憂傷神情。

我曾認為或許他代表基督，但基斯洛夫斯基在一篇關於這個系列的隨筆中說，「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只是某個跑來看著我們，看著我們生活的傢伙。他顯然對我們不是很滿意。」

每一部電影人物各自的人生軌跡

導演們向來不會去限制他們所創造的形象的意義，這點早就人盡皆知。我很喜歡安妮特·因斯朵夫在她那本關於基斯洛夫斯基極具價值的《雙重生命，二次選擇》一書中的觀點；她把這位旁觀者比作維姆?文德斯「柏林蒼穹下」中的天使，他們「純然凝視」——以此「記錄下人類的愚蠢和痛苦，但無法改變他們所目擊的生活歷程」。

這十部電影並非哲學概括，而是與個人相關的故事，可以立刻把我們牽扯進去的故事；看其中某幾部時，我幾乎沒有被激起什麼情緒。看過這個系列後，斯坦利·庫布里克注意到，基斯洛夫斯基和皮斯維茲「除了談論他們的想法，沒多少能力把他們的觀念戲劇化」。確實如此。這些角色在任何時刻都沒有談論特定戒律或道德事件。相反，他們全神貫注於應對真實生活中的倫理挑戰。

每一個人物的真實生活狀態

讓我們回想下第二誡中的女主角——她向一位醫生詢問她那位生病的丈夫的生死。那位醫生——一個脾氣很壞、又很孤獨的人，對她近乎殘忍的冷漠；他拒絕扮演上帝的角色。那女人解釋了她為何需要知道結果：她懷了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她丈夫不能生育。如果他還活著，她就得墮胎。如果他快死了，就把孩子生下來。

女主人公面臨的艱難抉擇

肥皂劇中的俗套故事。但在這裡它成了個道德難題，最後電影只能通過閃回醫生自己過去的一段痛苦經歷來「解決」它——即便這種「解決」也只是間接的，因為事情並不像大家預想的那樣發展。

導演使這種道德困境通過醫生和女人的表演細節顯示出來（Kieslowski roots the issues in very specific performances by the doctor and the woman）（阿萊克桑德?巴迪尼和克里斯提那?楊達），接著一件美妙又微妙的事發生了：電影是關於他們各自獨立的道德挑戰，並非同一個問題把他們困在了一起。

女主的丈夫在病床上淚流不止

或者我們來看下「第六誡」中的道德轉變，它講了一個孤獨少年用望遠鏡窺視住在街對面一個女人的性生活，那個女人似乎對道德持無所謂的態度，但也很孤獨。他認為自己愛上了她。由於他在郵局做職員，他們經常會看見彼此。他每天早上去送牛奶時也能看到她。幾乎不可避免地，她發現了他是個偷看者（同時還是個打來匿名電話的人，喜歡惡作劇的傢伙），但我們幾乎猜不到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有偷窺癖的孤獨少年

就像基斯洛夫斯基在他所有電影中都喜歡用的那種凌厲卻可信的戲劇性轉折（dramatic twist）那樣，那個女人邀請了那個少年到她的公寓去，接著使他由於缺乏性經驗而醜態百出。這還只是他們道德鬥爭的中點；對他們而言，接下來發生的他們之間作為罪人和受害者的角色互換，顯示由此帶來的正確和錯誤觀念的來回變化。他們的關係使得「情境倫理」（situational ethics）顯得變化不定、讓人摸不著頭腦。

女人的孤獨與幽怨

基斯洛夫斯基故意對波蘭的日常實際生活方面避而不談，因為他認為，所有這些其實都是一種分心——那些條例、法律、短缺、當局。他只處理日常生活中那些具有普遍性的方面。

在「第一誡」中——我認為是他所有故事中讓人最傷心的一部，他講了一個聰明的父親和他天才兒子間的愛。他們一起用電腦計算附近一個池塘的凍結程度，以便知道什麼時候冰層厚到他們可以安全地在上面溜冰。然而池塘和水流並非總能這麼方便地被計算，也許電腦不過就是一個偽神罷了。

第一誡中，太輕信電腦的數據，導致了災難的發生

這些電影中沒有一部是非黑即白的道德事件的簡單證明。「第五誡」講了一個看來超乎道德之外的殺人犯的故事。理解他並非等於原諒他。這個故事還把焦點集中到了他的辯護律師身上，一個第一次辦案的年輕人，激烈地反對死刑。

第五誡講述關於殺人犯的故事

「第九誡」講一個人發現妻子有外遇，偷偷監視他們。他偷聽到她正和她愛人說分手——接著她發現了躲在一邊的丈夫。她做了一件錯事（偷情）和一件正確的事（結束了它）；而他的監視是對她的不信任——這樣事情就走進了一個死胡同（and then there is an outcome where pure chance almost leads to a death），只要他們任何一方保持忠誠都可以避免這種情況。

第九誡講述關於婚外情的故事

最後你發現，十誡並非像科學而是像藝術一樣地發揮作用；它們指示了如何去畫一幅關於我們生活的有價值的肖像。基斯洛夫斯基和皮斯維茲寫劇本時本打算每部電影讓一個不同的導演來拍。但基斯洛夫斯基不願意放棄它們，一人導演了十部，每部都讓一個不同攝影師來攝影，這樣視覺風格就不會重複。場景設置都差不多：灰暗外景，大多數發生在冬天，小型公寓，辦公室。The faces are where the life of the films resides.

沒有角色被扯進好萊塢情節劇那種頭腦簡單的掙扎、鬥爭。他們都是成年人，在極大程度上獨立於有組織的宗教，面對個人生活中需要做出道德選擇的各種情境。你不該一次把這些電影都看完，而是一次看一部。如果你有幸能找到人交流，就和他們談談這每部電影，同時研究一下自己。或者你孤單一人，就和自己討論它們，就像基斯洛夫斯基電影中大部分角色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