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華納及DC在面對漫威衝擊的窘境

去年8月，華納/DC的扛鼎力作《X特遣隊》上映不到一周後，一封來自「某匿名華納員工」的公開信一夜間成為了各大社交網路的娛樂頭條。

用80年代邪典恐怖片《妖魔大鬧唐人街》中Gracie Law一角為化名的作者將矛頭直指CEO凱文·特蘇哈拉，表示自從其上位之後華納高層的管理水準一落千丈，該放開許可權任由導演發揮時百般干預，該有所掌控時卻又視而不見。末了還不忘把正在拍攝中的《神奇女俠》拉下水、稱片場早已經是一片混亂……

平心而論，這封小情緒遠大於邏輯的公開信，價值與可信度還有太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作者不僅選擇性地跳過了《瘋狂的麥克斯4：瘋狂之路》、《樂高大電影》、《地心引力》等一系列佳作，還宣稱全球累計票房近30億的《霍比特人》三部曲為「災難」…… 但它確實指出了這家好萊塢最為傳奇的百年老店，在過去三年中落入的尷尬處境。

《X特遣隊》媒體評論解禁的那一刻，DC粉們幾乎是崩潰的——直逼《蝙蝠俠大戰超人》的爛番茄新鮮度，跌至及格線的IMDb評分，連只關心普通觀眾反饋的市場調研團隊CinemaScore也只統計出了B+的評分……

簡單說就是從影評人到影迷再到路人甲們，基本找不到多少買賬的。更有激進粉絲髮起了「抵制DC一生黑的爛番茄」請願，卻忘了《蝙蝠俠：黑暗騎士》依然穩坐超級英雄片最高口碑、《守望者》被媒體奉為cult神作，以及連俗不可耐的《超人歸來》都有76%新鮮度的事實。

其實DC與華納的窘境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2012年暑期檔上，一邊是《蝙蝠俠前傳3：黑暗騎士崛起》為新世紀蝙蝠俠三部曲畫上了一個蕩氣迴腸的句號，一邊則是串聯起各路超級英雄的《復仇者聯盟》打通了漫威宇宙的任督二脈。看著宿敵在自己的「頭牌」英雄收官之時遍地開花，手握DC的華納當然坐不住了。為了能給自己的股東們一個交代、迎頭趕上早已步入第二階的漫威，果斷複製漫威已有的套路、展開自己的五年/十年計劃，自然是順理成章之事。

那麼問題就來了：具有「迪士尼特色」的漫威模式真的適用於華納和DC嗎？畢竟漫威宇宙世界能夠走到今天，和其常年所堅持的「製片人中心制」路線脫不開關係。從2008年的《鋼鐵俠》為其打響第一炮起，Kevin Feige自始至終都是漫威系列的大腦與靈魂，旗下每一部作品從劇本導演到選角，事無巨細都由這個既對漫威世界了如指掌、又有過人商業頭腦和全局觀的骨灰級粉絲統領。

即便是Edgar Wright這樣天賦異稟的鬼才神導，在《蟻人》前期製作過半後也因理念不合，而不得不選擇退出。在導演和編劇們的創作過程中進行嚴苛把關，一直以來都是迪士尼的行事風格。而由此導致的結果，是漫威作品在藝術高度上或許永遠追不上《蝙蝠俠：黑暗騎士》，但整個系列得以在保持連貫性與一致性的基礎上，進行可持續發展。

但在華納這邊，卻並沒有這樣的習慣與傳統。從黃金年代好萊塢一路走到現在，華納一直都是一個崇尚「導演中心制」的公司，對於熟悉且信任的電影人們往往許可權大開、給予極其充分的創作自由，即便是系列片，也往往是認準一個導演後一拍到底：《哈利.波特》的大衛·葉茨、《指環王》的彼得·傑克遜…… 但這樣做的風險則在於當你手氣好時，能夠碰上一個克里斯托弗·諾蘭，而當水逆橫行時，攤上的就只剩扎克·施耐德了。

這樣一來DC的窘境就不難理解了：急於奮起直追的華納在毫無電影製作背景的新任CEO凱文.特俗哈拉帶領下，簡單粗暴的將漫威宇宙的構建戰略移植到DC之上，卻沒有意識到自己既沒有迪士尼那樣深厚的製片人中心制的傳統經驗，也找不到像Kevin Feige一樣能夠勝任DC世界統帥的靈魂人物，於是將復興DC的重任全然交給扶不起的扎克.施耐德……

更讓人擔憂的，是從《鋼鐵之軀》起，群龍無首的DC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在忙於彌補之前的失誤時，捅下一個個更大的簍子：看到迪士尼在動漫展上公布了漫威第三階的宏圖，立馬宣稱自己的五年計劃也已經出爐。率先嘗試黃暴無下限版超級英雄的《死侍》剛剛成為票房黑馬，這邊就趕鴨子上架般的推出「R級《蝙蝠俠大戰超人》導演剪輯版」。

影評粉絲表示《蝙超》太過嚴肅黑暗缺乏幽默感，隔天就下令補拍《X特遣隊》增加喜劇元素…… 這之中或許並不全都是直接因果關係，但太多此般巧合，實在很難不讓人懷疑其背後的投機心理。

更讓華納頭疼的，還不僅僅只是病入膏肓的DC系列。自從凱文·特蘇哈拉接過頭把交椅後，華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之中：製作成本近1.7億的《木星上升》北美票房累計連5000萬都沒到，投資近7500萬的《秘密特工》也是如此，耗資1.5億的《小飛俠：夢幻起航》更是賠的血本無歸，淪為業界笑柄。這還不算電影版《明星夥伴》、《別惹德州》和《危機大逆襲》等一眾高價喜劇的失利。去年華納發行的21部電影中，只有2部本土票房得以破億，全年的市場份額也下滑到了六大的第三。

但後來形勢似乎有所好轉：《蝙蝠俠大戰超人》《X特遣隊》《烏龍特工》《泰山歸來》和《招魂2》五部北美破億的作品，哈利.波特番外篇《神奇動物在哪裡》成績也還說得過去。但仔細分析後不難發現，《蝙超》的成功更像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無論是看其本身的重量級別還是算影片本身的投入產出比，3億本土票房和5億海外票房都算不上是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

《泰》和《神奇動物》則更是有「坐吃山空」之嫌。雖然手握海量IP的華納短期內並不會遭受怎樣的重創，但其日益下降的作品質量著實讓人為之擔憂：畢竟好萊塢不只需要迪士尼這樣會賺錢的商業標杆，也離不開華納這樣敢於為充滿作者化風格的導演提供自由發揮平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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