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這件大事，光靠我一個人怎麼行

「

對環境的關注，始於環境不再存在的那一刻。

——布魯諾·拉圖爾

」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覺醒來望著窗外的霧霾，已經不再抱怨；看到偶然停下的一隻小鳥，會分外驚喜，駐足觀望；路過髒亂的街道或發臭的河道，也只是嗤之以鼻，繞道而行……

環境問題慢慢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我們也開始適應著這個全球性的問題，除了變著法子去讓自己過得更好，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是我們每一個人當下面臨的危機。面臨這即將到來的危險，特瑞可·哈波亞決意復活那個已死亡的環境，或者說那個已死亡的「環境域」。

特瑞可·哈波亞作為一個芬蘭視覺藝術家，聚焦於「他者化」的機制，尤其專註西方現代性的人類中心主義世界觀所引發的諸多議題。此次，上海新時線媒體藝術中心（CAC）就以特瑞可·哈波亞的裝置藝術為主展開了一場與萬物的對話。在這裡，我們拋棄了象徵主義、拋棄了人本主義，將環境的復活放進新的環境下，建立一種新的治理。

特瑞可·哈波亞 發言會

對特瑞可·哈波亞而言，救贖並非來自於自然的重建，而是將「環境域」還原為一種薩滿式的異端，一種對激進生命思想的重申，值得所有、分享所有、合乎所有，無論是蜱蟲、人類或蒼蠅、雨滴或橡樹。

特瑞可·哈波亞對生命世界的凝視，並非以一種萬物有靈論的前現代主義的深情，而是正視和接受那個危機時刻的到來：環境不再存在，消失與滅絕的恐慌逐漸穿透人類紀的重重霧霾，籠罩在每一個人身上。

特瑞可·哈波亞 《對話》互動裝置

進入展廳之中，你會沉浸在一片樹木之中。在樹枝上還會懸掛著一個類似於對講機的裝置，對著這個電子裝置呼氣，便能聽見不遠處枝葉透過機器發出的口哨聲。這個名為《對話》的互動裝置就是透過二氧化碳轉化來進行一場與人的對話。

燈光、聲音、二氧化碳、數字和模擬技術形成了一個信息迴路，使得參觀者將自身與非人類環境的互動不僅作為一種物理過程，還作為一種交流形式來進行感知。

特瑞可·哈波亞 《風景解剖》

遠觀這幅作品，彷彿是一棵樹木的剪影繪畫作品，走進一看，才發現是真實的植物和土壤，而在它的背面，可以看得維持這幅生命畫作所需要的自動灌溉、通風、加熱及燈光系統。當這些自然之力被機器所代替，呈現在我們面前一些理性和客觀的數據時才感慨，要是建造一個提供給我們自然進化能力的基礎設施去替代地球是何等的艱巨，其代價也是不可估量的。

特瑞可·哈波亞 《社區》 視頻影像

裝置作品《社區》主要由5個視頻影像和聲音裝置組成。每個視頻顯示了動物死亡後，由熱敏紅外攝像機記錄的身體冷卻過程。所有視頻投影在與該動物真實等大的圓形表面上，隨著時間流逝，身體熱量也逐漸消散，動物的圖像也從屏幕上緩慢消失。

「當我們死亡時，我們與周圍環境之間的差異消失了。我們放棄了維持生命所需的能量，失去了我們身體機能運轉的連貫形式，最終變成塵埃。」這是一段很殘忍卻又現實的過程，我們在幻想著拯救環境的同時，卻又遲遲不肯付出努力，最終也只會和塵埃一般，消失殆盡。

特瑞可·哈波亞《吸入——呼出》

碳作為人體第二大元素，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特瑞可·哈波亞將這個元素融入到尺寸類似棺木大小的玻璃容器中，鋪上厚厚一層土壤和枯葉，通過二氧化碳感測器來檢測微生物分解而產生的二氧化碳，同時將二氧化碳含量的變化轉化為聲音來呈現。在容器兩側安有兩個自動風扇，它們每隔20秒進行交替關閉。電動風扇就好比是鰓，能夠對容器中的二氧化碳含量進行調節。

錄像裝置，2008/2013

這件錄像作品截取了瑪格麗特·杜拉斯（Marguerite Duras）的著作《寫作》中的某個片段，並以一種類似蒼蠅飛舞的動態模式去呈現，描述著作家如何觀察並試圖理解一隻蒼蠅的死亡：

我走過去看它死去。

它想從牆上脫身，花園的濕氣可能使牆上的沙子和水泥將它粘住。我注視蒼蠅怎樣死去。時間很長。它做垂死掙扎，也許持續了十至十五分鐘，然後便停止了。生命肯定停止了。我仍然待在那裡看。蒼蠅和剛才一樣貼著牆，彷彿粘在牆上。

我的在場使它的死亡更顯得殘酷。這我知道，但我仍待在那裡。為了看。看死亡如何逐步地入侵這隻蒼蠅。也試著看看死亡來自何處。來自外面，還是來自厚牆，或者地面。它來自怎樣的黑暗，來自大地或天空，來自附近的森林或者尚無以名之的虛無——它也許近在咫尺——也許它來自我這個試圖尋找正在進入 永恆的蒼蠅的軌跡的人。

我想逃走，但我同時對自己說應該朝地上的這個聲音看看，因我曾聽到一隻普通蒼蠅死亡時那種濕柴著火的聲音。

是的。是這個，蒼蠅的死亡，它成了文學的移位。你在不知不覺中寫。你寫如何看著一隻蒼蠅死去。你有權這樣做。

展覽現場

當我們停下腳步，開始觀望四周時，其實會發現萬物一直在發聲，它們用自己的語言警示著我們，我們和它們相輔相成，只有珍惜所有，才能分享所有，才能值得所有。

閉合迴路，開放過程 ——特瑞可·哈波亞個展

展覽時間：2017/06/03 - 2017/09/03

展覽地點：上海市普陀區莫干山路50號18號樓 CAC

門票信息：20元（周三免費）

「閉合迴路，開放過程」的核心概念不是一個由人類主觀思想建造、無意識物體為輔的世界，而是一個充滿聯繫與意義的世界。科學技術並非外在於這個世界，而是和樹木一樣深植於這個世界內部的共享現實；它並非精神與物質的分界線，而是我們認知世界、與世界互動的介面。展出的6件作品考察了我們認知世界的方式，尋求人類與非人類之間的互動，並通過環境研究的方法來實現這種互動，最終，二氧化碳、聲波、光線等各個元素與觀者的運動融合為一個整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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