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熱血的歌,懷念他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你還敢讓自己繼續喪下去嗎?
對於Beyond的歌迷來說,6月是一年中最喜憂參半的月份。
Up裡面有菠菜發了憑弔黃家駒的照片,鮮花、香煙,還有幾罐家駒生前最愛的可口可樂。
1962年的6月10日,上天給我們帶來了
黃家駒
;1993年的6月30日,死神又毫不留情地帶走了他。
他的歌聲,永遠定格在24年前那個驕陽似火的夏日,但卻一直沒有停歇,激勵著一代又一代年輕的聽眾。
24年過去了,每年端午過後,黃家駒就像夏天的晚風一樣,重新復活,就像從沒離開過一樣。
今天,是他55歲生日。波叔在這裡,想向遠在天堂的他說一聲:
生日快樂。
世界是明日世界
無謂計較只有等
世界令人漸變態
從未放棄貫徹我夢想
工作每天都相似
不叫我屈服
只要我一心一意
全力去干要勝過自己
無論你嗟怨做人沒意義
期望去轉變靠雙手
——《明日世界》
這首歌,是Beyond四子黃家駒、黃貫中、黃家強、葉世榮聯合萬綺雯、王菲一起主演的電影
《Beyond日記之莫欺少年窮》
的一首插曲。當時,他們都是二十多歲,正值熱烈的青春年華,每個都嫩得出水,臉上寫著的,都是對理想的追求。
電影的主人公,同樣也是4個年輕人,同樣各有理想,最後也組成了樂隊:家駒(
黃
家駒
飾)、自強(黃家強
飾)、世榮(葉
世榮
飾)以及貫中(黃
貫中
飾)。但是,現實卻狠狠地給他們打了一巴掌。
家駒,全家人擠在一個小小的房子,爸爸的最大理想,就是移民美國。
努力賺錢,是他們全家的主旋律:爸媽早出晚歸開餐飲;三兄妹每人打幾份工。
家駒為了實現父母的願望,每天都連軸轉:當送信員、推銷員、泳池救生員、幫人擦鞋……
最終病倒了,發高燒,體質虛弱,一家五口只有他一個人沒能通過移民體檢,移民計劃泡湯。
家駒考慮的,都是父母、兄妹的願望,完全沒考慮過自己。
其他三個好朋友,同樣也深陷現實的泥淖中。
世榮最想讀音樂,但無奈未來岳父非得讓他讀醫學,不然就別想娶自己的女兒。
每天都死背書,給兔子做手術被嚇得瑟瑟發抖,一點都不開心。
貫中最想當個警察,但幾次體檢都不合格,後來考官網開一面,讓他當上了交警。
日常就是開罰單,還會受到各種冷眼,甚至是辱罵。
自強則成了一名金融投資顧問,人上進,工作也積極,卻碰上了個黑老闆。
客戶投資的錢沒入市,反而是被老闆吞了,背鍋的他被黑社會客戶打了好幾頓,把家裡老人的棺材本都倒貼了進去。
他們就像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心中都有自己的理想,但卻可能會被家庭、愛情、社會等因素,束縛住手腳。
理想實在與現實不符合,那就及時調整方向。
家駒一家,最後決定不移民,用賺來的錢開了一間飲食店,因為「一家人團聚,才是快樂」;
貫中則辭去交警職務,去了商業調查科工作,還幫助好友家強揭穿了老闆的罪行;
世榮則毅然決定轉讀音樂系。
影片的最後,四個實現了各自理想的年輕人,一起站到舞台中央。
登台之前,世榮還是被未來岳父警告,如果你敢登台,那就別想娶我的女兒。
好友半激半加油,他最終決定戴著面具登台。
我們是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理想,應該趁年輕,做些該做的事。
這句話,其實也是Beyond四個人的真實寫照。
前面是哪方
誰伴我闖蕩
沿路沒有指引
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尋夢像撲火
誰共我瘋狂
長夜漸覺冰凍
但我只有盡量去躲
幾多天真的理想
幾多找到是頹喪
沉默去迎失望
幾多心中創傷
只有淡忘
從前話說要如何
——《誰伴我闖蕩》
這部電影,折射了這四個年輕人的真實生活。
在追求音樂理想的道路上,他們同樣遇到過窘迫,同樣咬牙堅持了下來。
1962年的今天,黃家駒在香港出生。家裡有5個兄弟姐妹,經濟條件不寬裕,只能租住在政府提供的公共房屋裡。
少年時唯一的娛樂消遣方式,便是帶著弟弟黃家強,和幾個朋友一起爬上猴子山,在山上捉草蜢、蜻蜓,跳進山下的水庫游泳。
當然,還有音樂。
12歲那年,他看到一個小夥伴組建了樂隊,才開始對音樂有認識。
而他的第一個偶像,就是酷酷的
大衛·鮑伊
(David Bowie)。他在電視上看大衛·鮑伊的的表演、買他的海報和唱片。
一直到15歲,他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這把破吉他,是他撿來的。
從那時候開始,黃家駒和朋友聚會的時間少了。他留在房間里,自學吉他。練到手都長繭子,就泡泡熱水繼續練。
起初練習的是基本的指法,用黃家強的話說,就是
「一點也不好聽」、「很吵」
。兩兄弟默默較勁:家強在客廳特意把電視機調高音量,家駒不服輸,彈得更大聲。
中學畢業之後,黃家駒做過辦公室助理、干過五金水電,也當過電視台布景員、推銷過保險。
一有時間,他就會躲進音樂的世界裡,彈吉他、學寫歌……
組建樂隊的想法時不時在腦海中閃過,但現實條件不允許,一來他要賺錢養家,二來也沒碰到合適的band友。
誰人沒試過猶豫
達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
鬥志卻抑止
誰人定我去或留
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兩手向理想揮手
——《不再猶豫》
直到20歲出頭,通過琴行老闆的介紹,黃家駒在錄音室認識了葉世榮。
葉世榮同樣不是科班出生,兩人都喜歡大衛·鮑伊,志趣相同,一個擅長吉他,一個擅長打鼓,便拉上了另外兩個好友一起組成樂隊。
組建樂隊,是為了參加比賽。沒想到第一次參加比賽,就拿到了冠軍。
之後經過幾次人員更換,黃家強和黃貫中先後加入,樂隊才正式成型。
Beyond就這樣誕生了。
beyond,這個單詞的意思,是
超越
。這個超越,指的不僅僅是超越別人,更是超越自己。他們的理想,就是能夠做自己喜歡的音樂,讓別人尊重自己玩音樂的精神。
80年代初期,香港很多本地樂隊,都是翻唱別人的歌曲。但Beyond希望能夠創作出屬於自己的音樂。
在還沒正式組成Beyond之前,我們和其他樂隊一樣,翻玩人家的音樂。只是人總會成長,到了一個階段,我們都覺得要有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Beyond不只是要超越他人,也有超越自己的意義。
樂隊里,黃家駒是主唱,大部分的歌曲,也是他創作的。用黃貫中的話說,黃家駒就像是廚房裡的大廚,另外三個成員,更像是負責烹飪程序的廚師。
大廚在,烹飪水平才能保證;家駒在,樂隊水平才能保證。
獨坐在路邊街角冷風吹醒
默默地伴著我的孤影
只想將吉他緊抱訴出辛酸
就在這刻想起往事
心中一股衝勁勇闖
拋開那現實沒有顧慮
彷佛身邊擁有一切
看似與別人築起隔膜
——《再見理想》
樂隊剛成立的時候,所有的成員都沒有全職做音樂。
每個人都要謀生,讀書的讀書,工作的工作,每天只有下午,才有時間聚到一起玩音樂。
每到下午,路過的街坊都可以看到,有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在練習室里瘋狂地打鼓、瘋狂地彈吉他、瘋狂地歌唱。
沒在專業的錄音棚錄過音,也沒出過正式的專輯,但這段地下樂隊的歲月,每個人都過得很充實。
我們只是一邊玩音樂一邊工作,很節儉,但從不覺得辛苦。那時的心態很簡單,只要可以玩音樂,其他的又有何相干?
堅持,就一定會有回報。
1985年,他們自己出錢,舉辦了一場叫
《Beyond——永遠等待》
的演唱會。歌詞的寫作技巧比較青澀,樂隊成員的造型也不夠成熟,最後甚至還虧了6000塊錢。
就連黃家駒的爸爸,也吐槽台上的兩個兒子,
「這像什麼樣」。
台下的觀眾卻很嗨。
當時的氣氛非常熱烈,他們的歌迷都已經全堆在台前,Beyond當天的打扮都是典型的rocker(搖滾歌手),他們玩的音樂都是很heavy(重)的力量型搖滾。
不夠成熟不代表不夠認真,他們自費印了場刊,裡面都是樂隊的成員和歌詞。
當時沒幾個地下樂隊,能以這種認真專業的態度對待自己的作品。
正是這一點,讓後來的經紀人看到了這四個年輕人心中那股勁兒、認真的態度、特別的個性和音樂風格,正式簽下了他們。
這場演唱會,是Beyond從地下樂隊,走向主流樂壇的第一步。
青春之火,衝破地下的黑暗,開始熊熊燃燒。
在那些蒼翠的路上
歷遍了多少創傷
在那張蒼老的面上
亦記載了風霜
秋風秋雨的度日
是青春少年時
迫不得已的話別
沒說再見
回望昨日在異鄉那門前
唏噓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沒變遷
——《大地》
四個人,就是一團火。這團充滿力量和理想的火,從香港一直燃燒到日本。
但一開始並不順利。
無論是唱片銷量,還是媒體曝光機會,他們都比不上大牌歌手。
推出的專輯《阿拉伯跳舞女郎》、《再見理想》等,都反應平平。公司警告他們說,如果再這樣下去,就別想續約。
真正讓他們火起來的轉折點,是歌曲
《大地》
。當時香港樂壇的一哥一姐,是張國榮、譚詠麟、陳慧嫻,能走紅
的金曲,都是纏綿的情歌。
並無兒女情長、頗具家國情懷的
《大地》
,更像是那個時代的逆行者。
在情情愛愛的香港樂壇,具有家國情懷的《大地》顯得很特別。旋律上口,樂隊成員剪掉了長發,整體形象很乖很健康,沒有地下的感覺。
但《大地》紅了。
從這時開始,Beyond終於找到了自己做音樂的方向。流行歌曲的市場,不一定全部都是情歌,歌頌親情、理想、反映社會的歌曲,同樣可以開闢一片新的天地。
《大地》入選1989年年度十大中文金曲;
《真的愛你》入選1989年年度十大中文金曲、年度十大勁歌金曲;
《喜歡你》被評為香港電台播放率最高的歌曲之一;
《海闊天空》在1993年獲得叱咤樂壇流行榜「我最愛的本地創作歌曲」大獎、第十六屆十大中文金曲……
這也和當時香港的大環境有關。
60年代,香港經濟開始起飛,到了70年代末,內地改革開放,香港製造業內遷,成了新的經濟熱點。
那時候,常常可以聽到平民一夜之間暴富的新聞。每個人都在想怎麼賺大錢,很少有人談及自己的理想。
Beyond以他們的歌、他們的經歷,重新喚起了年青一代對理想的憧憬。他們的音樂,成了一個象徵,甚至是一種寄託。
與其說他們是一個樂隊,不如說他們是一個夢想綜合體。
前途迷茫,不知所措時,他們唱:
尋夢像撲火/誰共我瘋狂/長夜漸覺冰凍/但我只有盡量去躲;
付出努力卻未能得到別人認可時,他們唱:
心中一股衝勁勇闖/拋開那現實沒有顧慮。
這種夢想,不僅僅局限在個人,還放眼到社會,甚至是全世界。
黃家駒關心的,還有國計民生,甚至是世界和平。
我會比較留意社會時事,有些人可能會對這些沒感覺,但聽到外國的新聞,如戰爭或政治問題,我會留意,別人未必有興趣,我會很自然去關心感覺它。
1990年,黃家駒去非洲,受曼德拉事迹的震撼,寫下了
《光輝歲月》
——
今天只有殘留的驅殼
迎接光輝歲月
風雨中抱緊自由
看到遭遇饑荒骨瘦如柴的非洲兒童,他寫下了
《Amani》
——
烽煙掩蓋天空與未來
無助與冰凍的眼睛
流淚看天際帶悲憤
是控訴戰爭到最後
傷痛是兒童
我向世界呼叫
AMANI NAKUPENDA NAKUPENDA WE WE
黃家駒最打動波叔的,正是這種不屈不撓的理想、樸素的愛人之心以及對現實清晰的思辨。
這支由四個普通青年組成的樂隊,唱出了一點人生理想,唱出了一點人性溫情,唱出了一點對社會現實的不滿。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
那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海闊天空》
可惜,無論黃家駒對理想多麼執著,他還是無法對抗命運的捉弄。
1993年6月24日,拓展日本市場的Beyond在日本錄製電視節目,因為地面濕滑,黃家駒從差不多3米的高台上滑倒,頭部先墜地。
儘管立即送往醫院,但由於傷勢過重,6天之後,搶救無效,黃家駒永遠離開了世界。
當時,他不過31歲。
失去了黃家駒,Beyond失去了主心骨。可此後的十幾年,黃貫中、黃家強、葉世榮依然不捨得告別
Beyond這個名字,仍然
不斷創作和演出。但他們再也找不回之前的感覺,用黃家強的話說,
他們已經丟失了靈魂。
每次重聚,總被各種莫須有的八卦裹挾,有金錢糾紛,有成員不和,也有情海風波。
2005年,Beyond在最後一次巡迴演唱會之後,宣告解散。
一個時代最終落幕。
每年的6月30日,依然有很多歌迷來到黃家駒的墓前,悼念他,悼念他代表的熱血青春。
對很多歌迷來說,理想、青春、熱血,從黃家駒離開的那一天起,也隨著自己的成長而深深隱藏。
但它們在平庸的日常生活之下仍然默默地活著。
網上流行這麼個問題:如果黃家駒依然在世,Beyond在今時今日,還會紅嗎?
波叔相信會。
因為青春不死。
每個人都有屬於他自己的時代,黃家駒是這樣,Beyond也是這樣。
能不能在自己的時代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這才是最重要的。
黃家駒從來不談自己給樂壇和社會留下過什麼了不起的「精神」,他只是淡淡地說:
你向這個社會要求一些東西的時候,首先要問自己給了這個社會什麼。我給了音樂。
黃家駒唱出了屬於那個時代的年輕人的聲音。
肉體會衰老,會消失,但精神卻能永存。
對理想頑強的追求、對音樂瘋狂的熱愛、對和平熱烈的嚮往,這些精神,永不消逝。
更重要的是,每個時代都有年輕人在成長,一代人的青春過去,下一代人的青春到來。
夏日還很長,青春雖已告別,理想之火,將繼續熊熊燃燒。
越來越忙碌、越來越迷茫、越來越喪的你,面對家駒,會想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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