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死了……在這個沒有超級英雄的世界裡，正義靠誰維護？

美國當地時間6月9日，熒幕上第一代「蝙蝠俠」的扮演者亞當·威斯特因白血病去世，享年88歲。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曾有個「蝙蝠俠」的夢，從虛擬到現實，今天就聊一聊這位超級英雄——

蝙蝠俠：混亂中一個以暴制暴的符號

蝙蝠俠，和美國DC漫畫公司創造的絕大部分超級英雄最大的不同在於——他沒有特異功能。

蝙蝠俠既不會飛也不能刀槍不入，更不能莫名其妙的搓出一個大招瞬間毀滅城市和世界。拋開他富可敵國的財富不談，他的內心永遠都是一個在雨巷中對著自己父母的屍體無助哭泣的小男孩。

脫去蝙蝠俠的外衣，他叫布魯斯·韋恩，從小生活在一個叫做「哥譚」的城市裡。這個城市幾乎就是無盡混亂的代名詞，小偷、騙子、強盜、黑幫橫行，每一個痴迷於犯罪的瘋子都有一個不著調的綽號：小丑、企鵝、雙面人、毒藤女……

混亂的城市導致了韋恩的雙親在一起搶劫案中被殺害，看起來，這位超級英雄走上打擊罪惡道路的初衷是如此的簡單明了——復仇。

所以蝙蝠俠選擇以暴制暴，越過法律，用更加殘忍的暴力應對暴力。和其他超級英雄不同，他的除暴安良沒有正當性的基礎，蝙蝠俠遊走於黑暗與光明之間，哥譚的罪犯和瘋子對他恨之入骨，哥譚的警察也視他為暴力罪犯之一。在這個虛構的世界裡，蝙蝠俠自己也處於矛盾中，時常痛苦的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代表著正義。

所以他才會在參加了超人、神奇女俠、光速俠、綠燈俠等等超級英雄組成的「正義聯盟」之後，顯得那麼格格不入：他不代表絕對的正義，他沒有臉譜化的形象，除了身邊的小夥伴羅賓和似乎無所作為的警察局長詹姆斯·戈登之外，似乎沒有人對他有更高的期待。就連正義聯盟中的其他超級英雄，幾乎每個人都和蝙蝠俠發生過可以上升到世界觀級別的矛盾。

蝙蝠俠的特立獨行，就像在混亂的漩渦中一股逆向攪動的力量，讓哥譚免於被吸入漩渦中央，但局面卻變得更加混亂更加危險，讓人血脈賁張荷爾蒙上升，但同時也讓人有了某種期待：說不定哪一天，這個帶著事業線馬甲線魚尾線的蒙面披風男子，會把罪惡一網打盡。

這個用暴力報復暴力的悲情英雄當然不會讓哥譚市「長治久安」，道理很簡單——那樣的話，蝙蝠俠的各種續集就沒法拍了，DC公司會少掙好多錢。

明知道哪裡不對，為什麼還帶著嚮往？

多年前，曾有一則暖新聞：美國加州舊金山一個身患白血病的5歲小男孩邁爾斯，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成為蝙蝠俠打擊罪惡。為了實現他的願望，小城裡的警察、演員、居民甚至市長一同聯手，圓了孩子的蝙蝠俠夢。

舊金山市長說，小蝙蝠俠給這座城市帶來了希望。

不僅是小男孩邁爾斯，可能很多人都有一個蝙蝠俠的夢。

我們為什麼會對這個快意恩仇，善惡由心，行法外之法的「暗夜騎士」帶著一絲嚮往？

因為他似乎是一個我們都可以成為的人。他沒有超能力，一身的本領也是在摸爬滾打中鍛鍊出來的，他的高科技工具也並非讓他神奇到超越常識。關鍵是，他的糾結、他的痛苦、他的過往讓我們感覺這個藏在面具下的男人是一個普通人，和我們一樣有七情六慾，甚至在情商方面還不如我們大多數人。

因為他似乎是一個我們永遠都成為不了的人。他富可敵國，無數美女縈繞周圍投懷送抱，結束了夜晚苦行僧式的暴力救贖後，白天他就成了一個可以用金錢實現自己各種願望的富豪。對於沒有見過太多錢的我們，當然有些羨慕，有些幻想，有些帶入的衝動。

因為他代表了我們對正義的渴望。公平、正義是所有文明社會的追求，不僅是國家意志，也是每一個社會個體的意志。每一個人都希望正義來的更快一點，更直接一點——從這個意義上講，蝙蝠俠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似乎代表了這樣一個美好的願望，滿足了我們內心對正義的渴求，但荷爾蒙上升的同時，有時我們也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

蝙蝠俠歸根到底代表的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作為更強的一方，他只不過是恰好絕大多數時間都站在了正義的一方而已。

成熟的社會，不再有人被強迫成為英雄

美漫虛擬出來的世界，永遠都是一個所有人與所有人為敵的世界，沒有秩序，沒有安全，在這樣的世界觀設定下才需要超級英雄的出現，以一己之力匡扶正義除暴安良。

但漫畫虛擬出的英雄並非現實的初衷。沒有超級英雄的世界裡，結束混亂讓社會井井有條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社會之所以值得珍視，就是因為它本來意圖消除可能擺在人們面前是成為正義化身還是罪惡代表的選擇——沒有人應當擁有可能被小巷裡的一顆子彈輕易摧毀的童年，也沒有人應當依靠拳拳到肉的私力救濟保障和平。

人類文明的最大成果之一，是發明了處理這個世界千變萬化現實的標準和程序。其中涉及懲罰和矯正的標準叫做法律，與之相關的程序被稱為司法。也許它們在複雜萬象中有時顯得僵硬，在瞬息萬變中有時顯得拖沓，但我們不能因為「不好用」就放棄它們。

我們有一套規則，也許它不完美，但仍然不如說更加值得我們為之奮鬥。當規則失靈時，少一分抱怨，更不要因為它有缺陷就棄若敝履。堅持它，改進它，善待它，這是每一個普通人都可以選擇的責任和命運。而規則——或者更具體地說——法治最終的責任和命運，就是讓這個社會不再為犯罪所擾，它的成員也因此不再需要被強迫成為英雄。

蝙蝠俠那座虛擬的城市哥譚，缺少的不是正義的超級英雄，缺少的是正義的秩序。

在漫畫《閃點》里，曾回到過去的閃電俠向蝙蝠俠轉交了一封他已故父親的信：

親愛的兒子，關於人生，我只了解一件事。

那就是有些事情是偶然發生的。然而有些事情是通過我們的努力，才最終圓滿的。

願初代蝙蝠俠安息，即使在沒有超級英雄的世界裡，我們對正義的嚮往永遠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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