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拉薩過得還好嗎？

作為獨立攝影靈魂人物，他就像一陣風，略帶溫度。

你看不出來，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大嘴巴就像一個輕浮的女人。即便如此，也掩飾不了他眼神不經意間流露的性情，焦慮也平和。

我們在微博相識，他說我的文章寫得很性感。這樣的評論一下子抓住了我，那時他剛好發了一篇《你可能不知道的拉薩》。我印象中，只有龍應台才會寫這樣的標題，隨手點了進去。讓我驚訝的是，他的視覺是男孩，也是老男孩。我看到了有人在文章結尾如此評論，完整轉述如下：

2013年我的第二次西藏之行里最大收穫之一，就是結識吳大娘。他有時像詩人一樣傷春悲秋，卻又似徐霞客一般仗劍天涯；他在遙遠的拉薩做著記者，也從未放棄為夢流浪。他調侃我有時「高冷」，遂叫我「大爺」，於是回敬以「吳大娘」。大娘眼裡的西藏，該是柔軟細緻與剛硬空靈的結合，是真實的，也是夢幻的。

他被讀者稱為了「吳大娘」，興許是他在那個女孩面前有些娘娘腔吧。我不會做過多猜測，真實的他就在眼前。這篇文章猶如一股無形的力量靜靜聲張，不小心的人會一下子走進他的世界。

和他相識不過一年，見面不過三兩次。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和第三次見面一樣，他就像孩子，把我當成了天天一起玩耍的童年小夥伴，拉著我走遍了拉薩幾乎所有的古巷子——那些確實很老卻也很不出名的巷子。用他的話說，很容易迷路。因為來往的人不多，住的都是拉薩本地藏族人，額外多了一份寧靜、原始。他真的像一個孩子，從這條巷子走到另一條巷子，毫無顧忌好生敬畏。

他說，將來到上海了，我也應該帶他逛大上海老巷子。我隨著他隨意走進任何一條古巷子，都是紅牆藍天黑窗帘，倆倆成對的鴿子隨處可見。

為什麼你那麼節省快門？

好的景象就像一條老的巷子，需要遇見，我把時間給了遇見，而不是快門。

他與我見過的攝影師不大一樣，沒用緊促的快門聲音，相機卻一直不離手。來西藏之前，我對獨立攝影仍存有模糊的理解，覺得他自己對獨立攝影的定位也不明晰。在古巷子的時候，他很隨性地與陌生的藏族老人聊天，或坐在門檻或坐在石墩，他的快門幾乎是在這個基礎上建立的。

他說，每張照片都有一個故事。

第三次見面的時候，他拉著我去了那些「名不經傳」的小寺廟。他的解釋是這樣子的：咱們去的小寺廟都不要門票，省錢。

有時候，他說話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孩子，倒是精打細算的大娘。下密寺、木如寺、丹傑林寺、寧巴普寧寺……名字太多了，我幾乎是記不住的。這些寺廟老舊、原始、簡單，許多信徒直接坐在地上，或乾脆帶著被褥、餐具，一副在此念經一生的架勢。

我有點反感他直接坐在地上，與那些信徒聊起來，儘管他與藏族人的普通話都不是很好。當然，他不會忘記我的存在，鼓勵信徒跟我說話，然後他會按下快門。

我們在一座小寺廟遇到修繕的藏族婦女，他們唱著歌謠喊著口令腳跺阿嘎土。這是阿嘎修繕難得遇見的景象，我想與他們拍張照片，領頭的藏族人說拍照需要十元錢。他當即接過了我的話，他說這活挺有意思的，可以讓我們也試一下嗎？……

阿嘎不是石頭，阿嘎不是泥土，阿嘎是大地的精華……他拉著我，與他們一起前後腳跺阿嘎土，剛才說拍照收費的藏族青年唱得最歡樂，不僅教我們唱阿嘎歌謠，還用漢語與我們一起唱。霎時間，這座小寺廟屋頂有兩種民族語言，婦女們的阿嘎歌以及我們的漢語聲音，有說有笑。當然，他把這些歡樂都拍了下來，就在不經意間。

我們在寺廟一間糌粑坊里向藏族婦女學做了一個糌粑祭祀品（朵瑪和直筒糌粑）獻給佛祖之後，覺得他更像孩子了，一臉簡單。

這種簡單是與寺廟藍天一起的，是與紅牆老巷子一起的，到了夜裡他就變了。只要朋友邀約，他都不會拒絕。在清吧里，我們聊書稿、理想、拉薩、男人、女人。他應該是喝醉了，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第一次看見一個男人喝酒睡著後是流著眼淚的。

具體原因，我不得而知了。桐覃說他就是一個孩子，我也是這麼覺得。

希望我已經帶你見過了拉薩的樣子，再見。他這樣把我送別，我卻莫名多了些留戀。回來之後，我在網上試圖查閱他的資料，卻是寥寥無幾。我每天都會看他微博，在他的微博，我看到只有兩種表情。他的文字和照片能讓我想起他那一臉簡單，落款那句「你說過會給我寫信」卻讓我想起了那晚喝醉酒的他。幸好，他發來的信息總讓我從他的文章里回神，那個大嘴巴輕浮的大娘。

聚會花絮

他說話的時候不會專註看著一個人，卻把在場的每個人看在了心裡。在場有幾個朋友，都和他一樣開口暢聊，他會在說話不經意間注意到桌席上的細節，他知道鄰座桐覃需要餐紙，知道對面的女孩只夾一個菜，知道我的酥油茶喝完了……當然，他不會說出來，他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其實，這樣的人很危險，很奸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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