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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屜里的陽光——鄧麗君逝世二十年周年祭

1995年5月8日,遠在泰國清邁度假的鄧麗君,因哮喘病急性發作,凄然謝世,給那一年蒙上了一層悲傷的陰影。許多人都在撰文弔唁,以緬懷那個甜美的歌喉與嬌媚的身影。在眾多哀悼聲中,我讀到一篇北大教授張頤武的文章。與許多的追憶方式不同,張頤武沒有渲染鄧麗君對那個時代的影響,而是從自身經驗出發講述了他早年是如何與鄧麗君的聲音相遇,並由此引起心靈的震蕩,帶來情感開悟的過程。其中提到他最早聽到鄧麗君的歌聲,是通過一台磚頭塊錄音機的時候,相似的經驗,讓我突然感覺到了電擊一般。同樣是因為一台磚頭塊錄音機,同樣是由於鄧麗君的歌聲,砸向我記憶的深淵,將一個鎖在我私人抽屜里的時代徐徐拉開,讓我彷彿又回到了那個久逝的年代。

「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到底誰怕誰?」……

我是在這樣一類革命歌曲的烘托下出生的,那時候正值「文化大革命」的高潮期,到處都洋溢著鬥爭的激情與革命的口號,彷彿整個世界就是一個紅星照亮著的戰場,隨時準備去戰鬥,隨時準備要燃燒。我在這樣的環境中,伴著嘹亮的高音喇叭長大,從小就對喧囂嘩鬧有著某種恐懼。上海學者朱學勤在研究法國思想家盧梭的時候,用過一個詞,叫著「廣場意識」。我想,這個詞不僅只是對應了法國大革命前夜的盧梭,更可以涵蓋我們這些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中國孩子。的確,那個年代給我們帶來了廣場上的燦爛意向,但同時也為我們增加了某種無處避蔭的焦炙感。

正是在這樣一種烈日炎炎的焦躁中,一個偶然機會,我無意中邂逅了海峽那邊的鄧麗君,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海風。說起這些,我似乎至今都還有著某種負罪感。因為那個聲音來自於「敵台」,在當時是一個絕對的禁區。說來也是緣分,我最早接觸到鄧麗君,恰巧是她離世前的二十年,也就是1975年,同樣是在一個和風熙熙的春天。我已經忘了那天是因何緣故,反正是家裡沒有人,我獨自呆著感到十分冷清,便打開家裡的收音機搜索節目。突然,我撥動的按鈕穿過忽隱忽現的雜音,被一個清晰的頻道吸住了,裡面正緩緩傳出一曲婉轉而纏綿的歌聲,就如同一把帶螺旋的錐子,撬開了我緊鎖的抽屜。傾刻間,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我不禁醉倒於其中……

多年以後,我讀到唐人錢起的一首詩《鋤葯詠》,裡面有一句「不隨飛鳥緣枝去,如笑幽人出谷來」。頓時便被「幽人出谷來」的意向所震住。這多麼像我初次聽到鄧麗君歌聲時的情形呀!在一個被意識形態隔絕的時空,幽暗處傳來了綿綿情長。那是一種信息時代的人們難以體會的感覺,因為當時的禁錮,因為與外面的高音喇叭形成鮮明反差,使這個聲音變得分外妖嬈,也格外誘人。於是,我急切地想搞清楚這個聲音的來歷。通過播音小姐的介紹,我終於知道了這個柔媚的聲音,出自於一個名叫鄧麗君的女孩,而這個節目則叫著《為您歌唱》。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鄧麗君這個名字,從此明白了「敵台」其實並不可怕,原來只是比我們這邊甜美一些,柔靡一些,抑或溫馨一些而已。於是,我便偷偷地記下了《為您歌唱》這個頻道,也深深地記住了鄧麗君小姐。

之後的很長時間,只要家裡沒有大人,我都會迫不及待地打開收音機,像打開自己隱蔽的抽屜,尋找著一些時間的秘密。不過,要找到這些秘密,並不容易。因為是「敵台」,時刻受到監視,總有各種電波干擾。所以,我不得不反覆尋找,不斷地切換頻道,才能找到最佳的收聽效果,且聲音還不能放大,必須關窗拉簾,小心翼翼。那情形真像是做賊一樣,心虛得一塌糊塗。而只要家裡有人,我就更加心虛了,斷然不敢再去踫收音機,即便是收音機被家裡人打開,我也是有意躲在一旁,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回憶起來,仍覺得好笑,還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不過,雖然我偷聽「敵台」的機會並不算多,且總是在慌裡慌張、偷偷摸摸中進行,但裡面的很多歌我現在還記得,尤其是《為您歌唱》的主題曲,我已是爛熟於心:

我要為你歌唱

唱出我心裡的舒暢

只因你帶給我希望帶給我希望

唱出我心裡的悲傷

只因你離我去遠方離我去遠方

……

弗洛伊德研究過人的潛意識,認為最初的童年記憶,能夠成為一個人心靈的避難所,揮之不去地影響其一生。對此,我深信不疑。我總想,假如我兒時沒有受到遠方的誘惑,不時地偷聽「敵台」,感受到鄧麗君溫婉的聲音,我的理解力不會打開,或者說即使打開了,也是熾熱如焰,不會有今天這麼多款款深情,當然也就不會有如此之多的感慨萬千了。也許,這就是宿命吧。幻想的抽屜,一旦被什麼東西拉開,就一定會把這個東西裝進去,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

鄧麗君小姐,就是我兒時鎖進抽屜里的秘密。每每回憶起來,都是蔭蔭噠,暖暖噠。

我可以把抽屜公然拉開,光天化日之下聆聽鄧麗者,已經是改革開放以後的事了。還記得剛開放時那幾年的社會變化,突然像換了人間。隨著一部美國電視連續劇《大西洋底下來的人》在大陸熱映,街上的一些年輕人,也戴上了以影片主人公名字命名的「麥克鏡」,並脫去身上清一色的橄欖綠,換上了千奇百怪的喇叭褲和花襯衫。錄音機作為一個新型的科技產品,也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起先,擁有錄音機的家庭並不多,只是在很小範圍被使用,且不是後來的立式機型,而是像張頤武描述的那樣,形狀酷似磚頭,只能躺著播放。不知從何時起,我們家也弄了一台,據說,是為了給姐姐學習英語用的。不過,名為學習,實則已完全變成了我和姐姐聽歌娛樂的工具。那時候,大陸尚未出現流行音樂,故此,大部分音樂都是靠境外走私,從私人渠道傳播進來。而在這個傳播過程中,被翻錄次數最多的,無疑就屬鄧麗君了。

後來,時代發展,錄音機也開始更新換代,由原來磚頭塊換成了立座式,又由單卡變成雙卡,並從一個喇叭擴成二個喇叭、四個喇叭,甚至更多喇叭。但不管如何變化,鄧麗君的歌聲,卻一直陪伴於我。她的磁帶也由剛開始的翻錄複製,變成了正規出版,且新歌不斷,越來越多,彷彿鄧麗君有著唱不完的柔情蜜意,可以帶給我無窮無盡的想像。我躁動的青春少年,被她的歌曲所撫慰,豪放不羈的意氣中,多了一份婉約之情。

1983年,是中國保守勢力的一次抬頭。那年春夏,突然由上至下掀起了一場「反精神污染運動」,其矛頭直指所謂資產階級趣味,而鄧麗君則首當其衝,成了「靡靡之音」的罪魁禍首。那是可怕的一年,我稱之為「黑色1983」。許多人因為追求所謂資產階級趣味而受到牽連,被處分,甚至收容和拘役,就連我這樣一個初中生也未倖免。因為常聽鄧麗君,我曾被派出所傳喚,由此受到學校的嚴厲處分。回想這些,真是不堪回首。好在,山高擋不住南來雁,牆高隔不住北來風。在改革開放的大背景下,「反精神污染」之風沒刮多久,便嘎然終止了。1983年翻過去之後,中國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喘息。鄧麗君再也不是禁區了,而且隨著更多港台歌曲的湧入,大陸自己的流行音樂,也慢慢開始興起。在這個過程中,鄧麗君本人雖然已經逐漸淡出歌壇,移居到了海外生活,但她在中國大陸的影響,卻是與日俱增,幾乎成了一個流行文化的標誌,眾望攸歸。從老一代歌唱家李谷一開始,但凡能夠在大陸流行起來的女聲,或多或少都會吸取一些鄧麗君的唱法,而像程琳、李玲玉,以及王菲等等,則基本上都是以翻唱鄧麗君的老歌起家的,可見鄧麗君當年在大陸的影響力。

據說,鄧麗君曾一度有機會來大陸舉辦演唱會,而且某年的春節晚會,導演也試圖邀請過她。可惜,陰差陽錯,這些都未能成行,釀成了鄧麗君的終生遺憾。1995年5月8日,淡出歌壇多年後的鄧麗君,與法國小男友一起在泰國度假,因哮喘病發作猝死於清邁,時年42歲。噩耗傳來,我不敢相信,以為只是一個誤傳。因為鄧麗君在我心中早就抹去了生死和年齡,似乎永遠定格在了甜美的少女時期,我無法想像她會老去,更想不到她還會死。然而,鄧麗君逝世的消息,很快便得到了一些主流媒體的確認,甚至國內的《新聞聯播》,也極為罕見地報道這個事實。於是,各種悼念文章如雪片般飛來。於是,我痛苦萬分,感到一絲涼意沁入記憶的抽屜,奪走了我收藏多年的那份溫情。

自此,我添了一個遺憾。遺憾這一生,對於鄧麗君,只能聞其聲,卻不能見其人。

2008年,我受高雄琢璞藝術中心之邀,在台灣策劃一個大陸的當代藝術展,得以有機會在寶島逗留多日。為了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展覽期間,我們一行還專門去了一趟鄧麗君的墓園憑弔。那是位於台灣新北市金山區一個叫金寶山的公墓園,背山面海,風景怡人。鄧麗君的墓園就坐落在公墓內,但與旁邊其他墓園相隔,幽靜獨立,自成一體。墓園佔地面積大約有70坪左右,是以鄧麗君原名鄧麗筠的「筠」字命名,名曰「筠園」。據說,筠園是由大陸清華大學前建築系主任奚樹祥設計的,充分利用了當地的地形,也融入了許多音樂的元素。我印象最深的是以黑色大理石鑿成的巨大棺蓋,上面雕刻著粉白色的玫瑰花環,棺蓋正面還鑲嵌有一張鄧麗君生前的彩色照片,既肅穆又讓人感到溫馨。此外,就是利用科技手段建造的一排巨型琴鍵,嵌入筠園之中,像一架巨大的鋼琴埋在地下,裡面還終日飄送著鄧麗君的歌聲。那旋律宛轉悠揚,從隱蔽的地底下緩緩溢出,近在耳旁,卻又仿如隔世。這讓我不由得又回到自己的記憶中,想到了那個偷聽「敵台」的年代,想起了婉約綺媚的鄧麗君小姐……

鄧麗君,1953年1月29日出生於台灣省雲林縣褒忠鄉田洋村,父親叫鄧樞,是1949年隨國民黨撤退到台灣的老兵,原籍河北,母親則是山東人。鄧麗君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三個兄長,下有一個弟弟。鄧麗君原名鄧麗筠,是父親以「美麗的竹子」之意,為女兒取的名字,但由於後來多數人都將「筠」字誤念為「君」,所以就順口改「鄧麗君」為藝名了。

兒時的鄧麗君,一直是生活在台灣的眷村。所謂眷村,是1949年後專為從大陸退守到台灣的國民黨軍及其眷屬興建的房舍,有點像現在中國大陸的城中村和移民村。總之,與本地原居民隔著語言和習慣,相對比較獨立,居住也不是很穩定。兒時的鄧麗君,就隨家經歷了多次遷徙。大概在她出生後6個月,他們家遷到了台東縣,1954年又搬到了屏東機場附近,至1959年才落戶在台北縣蘆洲……這種流離轉徙的生活,使得鄧麗君也跟她的父母一樣,從小就感受到了某種無處還鄉的失落,故而,對鄉愁有著更深的理解。大概這是鄧麗君後來能夠將她的歌曲演繹成溫柔鄉,直抵人們心底最柔軟處的原因吧。事實上,鄧麗君的音樂啟蒙,就是從眷村開始的。因為那裡是中國的一個縮影,集中了天南地北的各種方言和民謠小調、俚歌俗曲等等。所以,受到這種氛圍的熏陶,鄧麗君也獲得了豐富的藝術資源,並由此奠定了日後的音樂基調。即以舊時上海灘的流行音樂為源,吸收了戲曲、民謠等元素,渾然而成的一種婉約之音。不過,早先的台灣,國民黨尚未站穩腳跟,眷村之外基本上還是閩南語的天下。故此,兒時的鄧麗君仍然有著強烈的「外省人意識」。直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初,國民黨在台灣推行的國語運動初見成效,島內也陸續出現了一些國語流行歌手,並引發了民眾對國語的興趣,才使得鄧麗君一口流利的國語變成了優勢,從而有了她日後脫穎而出的機會。

1961年,鄧麗君正式拜師學藝;1963年,她首次參加「中華電台」舉辦的黃梅調歌曲比賽,以一首《訪英台》一舉奪魁;1966年,她參加金馬獎唱片公司的歌唱比賽,又以一首《采紅菱》再次奪冠。自此,鄧麗君修學從藝,正式踏入歌壇,先是走紅島內,繼而受到港人的追捧,後來又風靡東南亞,再後來是名揚日本,最後又在大陸掀起了經久不衰的熱潮……若干年間,鄧麗君演唱了數百首歌曲,也舉辦了無數的演唱會,無論是歌曲數量和質量,以及受歡迎的程度,恐怕華人世界無人能及。可以說,全世界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必有鄧麗君的聲音。她幾乎成了溫柔鄉的代名詞,維繫著無數遊子的靈魂,也將許多人內心的壓抑釋放了出來,名副其實地贏得了十億人的掌聲。這是一個罕見的文化現象,在中國流行音樂史上,可以說是前無古人,恐怕也是後無來者了。現在有些年輕人不太理解,認為鄧麗君的歌詞過於簡單,音樂也很簡陋,怎麼會如此受人青睞,魅力四射呢?這是不了解那個時代,也沒有真正聽懂鄧麗君。事實上,鄧麗君是時代的產物,與二十世紀中國的命運休戚相關。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亦適時」,不僅只是適應於氣貫長虹的英勇壯士,也同樣適宜於鄧麗君和她甜美的歌聲。

首先,鄧麗君出道在台灣。1949年以後的台灣,隨著國民黨撤退於此,遷入了大批的外省移民。這些人大都經歷了流離失舍之痛,所以,需要有一種心理上的安慰,來撫平這種「日暮鄉關何處是」的失落與煎熬。從更大範圍看,二十世紀的中國,經歷了無數戰爭的苦難,百廢待興,一切似乎都是在廢墟之上重建。正所謂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故國不堪回首,就更要有精神的溫柔鄉來慰藉了。這是台灣鄉愁文學崛起的背景,也是鄧麗君流行的原因。事實上,鄧麗君不是一個孤立現象,在她之前和之後,台灣的文學藝術,對鄉愁這個主題的表達,出現了許許多多的代表作。比如林海音的小說《城南舊事》,余光中的詩歌《鄉愁》,以及白先勇的一系小說和戲劇等等。只不過鄧麗君是用歌曲來演繹,加之聲音甜美,感情真摯,就更有傳播力和穿透力,也就更加深入人心了。

其次,是針對海外華人。應該說,相比過去而言,二十世紀是中國人僑居海外最多的年代。這當然有戰爭的原因,烽火遍地,自然不宜安居。與此同時,由於視域的開放,使中國人看到了外面世界的精彩。於是,便紛紛飄洋過海,去往了世界各地謀生計。可是,身在異鄉為異客,每個人實際上都成了一座精神的孤島。故而,也特別渴望聞到某種鄉音,來驅散漂泊的孤寂與焦慮。而鄧麗君那字正腔圓的音韻,恰好能夠引起共鳴。再加之她的歌曲借鑒了許多舊上海流行音樂的元素,也吸取了某些民間小調。所以,更容易引人入勝,讓不同的中國人都能夠回味其中。

最後,就是在中國大陸的流行,這也是最為戲劇性的反差。如果說鄧麗君的歌曲在港台和海外華人世界,是起到了維繫鄉愁的精神紐帶作用,那麼,她在大陸,很長一段時間,卻是構成了某種心靈放飛與思想解放的誘因。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錯位,也折射出了不同的意識形態。正如我兒時因為偷聽鄧麗君,禁錮的現實才得以瓦解,以及改革開放之初,鄧麗君在滿目蕭瑟的現實世界掀起了情感的波瀾一樣。諸如此類,都使得鄧麗君的溫婉之聲,轉換成了某種堅韌之力,注入到中國社會的開放進程中,促進了我們對人性的理解,以及對美好事物的無限憧憬……

但無論作為是溫柔鄉,還是成為萬花筒,鄧麗君都以她的溫柔氣質和婉轉歌喉,征服了兩岸,征服了更多的華人世界,成為了一個時代的集體記憶。可惜,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鄧麗君這個錯落凡塵的仙女,終於沒有在動蕩的塵世逗留太久,剛入中年,便鳳凰西歸了。這讓無數的中國人備感失落,更令我悲痛不已。是的,我記憶的抽屜,曾被她拉開,而今斯人已逝,我的抽屜又為誰而藏呢?想到這些,我黯然神傷,不禁又回到了遙遠的過去,想起了鄧麗君的那首經典老歌《何日君再來》。還是以此打住自己的惆悵吧:

好花不常開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淚灑相思帶

今宵離別後

何日君再來

鄧麗君走了,不可能再回來。她帶走了一個時代,也帶走了某種情懷。在鄧麗君身後,我看到中國人的集體記憶,正在網路世界的飛速運轉,以及現代化建設的轟隆聲中漸漸消散。所有故鄉的沉淪,似乎再也沒有了情感的慰藉與溫暖的填充。

2015.2.21於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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