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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醫付彩紋的死與生

生前付彩紋與來探病村民合影留念。

【導讀】沒有人想到一輩子安靜、勞碌的付彩紋會有這麼一個熱鬧至極的葬禮。出殯那天,1000多人不約而同地來到她家門前,用最樸實的方式表達從沒說出口的敬重。「這是我理想中醫生的樣子。」一個身份認證為某大城市醫生的網友這樣評論。

鄉醫付彩紋的死與生

首發:6月12日《新華每日電訊》

作者:新華每日電訊記者王京雪

誰也沒想到,付彩紋在出殯後的第二天上了新聞。此前,在她66年的生命里,這位個頭不足一米六、短髮、微胖,臉上老帶著點笑意的農婦從沒獲得什麼值得一提的榮譽,沒受到什麼關注,也沒怎麼離開過她的村莊。

在西安市長安區馬王村,付彩紋安安靜靜地幹了40多年鄉村醫生,從二十幾歲跟在老大夫們身後學打針,到獨自負責村衛生室,到半年前病倒、一個來月前病逝,她一個人給村裡1500多戶、近5000名村民提供著最基本也最緊要的醫療服務。

她是馬王一帶農民們離得最近、也最得力的醫生。「隨叫隨到,態度好,花錢還少,不止我們村,方圓5里、10里村的都來找她看病,她的病人比附近醫院都多。」不止一個村民這麼說。

誰都忘不了,5月里那個雲彩很多的星期四,那一天付彩紋出殯。有人從西安市區趕回村子,有人牽著孩子、扶著老人。在付彩紋家門口,很長一段路都擠著趕來的村民和他們送來的近百個花圈,許多人自願加入送行隊伍,幫親屬們舉花圈,從家裡走去墓地。

村裡不興送匾,但人們為付彩紋破例,村委會送來一塊「醫暖千家」,村民們湊錢送來塊「仁心可風」,付彩紋的侄子侄女也送了塊「慈愛永懷」。當付彩紋的兒子讀祭文回顧母親的一生,「在場幾乎所有人都在掉淚」,有村民回憶。

沒有人想到一輩子安靜、勞碌的付彩紋會有這麼一個熱鬧至極的葬禮。沒有人預先組織和安排,人們只是不約而同地來到她家門前,用最樸實的方式表達從沒說出口的敬重。

因為出殯時來了上千村民送行,付彩紋被寫進了新聞。「這是我理想中醫生的樣子。」一個身份認證為某大城市醫生的網友這樣評論。

「再沒有這麼好個人,沒一點誇張,她走了對俺堡子都是大損失。」一個村民說。

「你在馬王村轉個圈,隨便找人問付彩紋,隨便問,你去問一問。」另一個說。

這些年,付彩紋已騎壞了四五輛自行車。

追憶,夜裡再也沒有砸門聲

「懸壺濟世救蒼生,十里相送留芳名」,在付彩紋家,大門兩側貼著她讀高中的外孫所作的輓聯。現在,給姥姥寫傳記成了這個高中少年的心愿。

邁進門左手邊,緊靠大門的是付彩紋住了大半輩子的屋子。屋裡,土炕上方的窗子跟窗子旁邊的大門夜裡常被人拍得嘭嘭嘭,或敲出一串急促的咚咚咚。付彩紋和丈夫蒲滿良本來住在裡屋,為方便聽見這些聲響,他們挪到最外面、這間廚房對面的房間。

炕對面的沙發,過去常坐著病人。旁邊的深紅棕柜子,以前放滿了藥瓶。沙發對面的寫字檯曾經擱著藥箱和問診器械,桌旁有個放藥瓶的架子。

付彩紋走後,蒲滿良把柜子里、架子上的葯送去村衛生室,又拆掉葯架,取走寫字檯玻璃板下壓著的妻子的所有照片。柜子、桌子、沙發都空了下來,夜裡再沒有那早已習慣的嘭嘭嘭和咚咚咚。

家裡已經沒有多少付彩紋的東西,她那些十幾塊、幾十塊錢一件的衣服和幾袋子醫書都送的送、賣的賣、扔的扔。她每天騎著的自行車被蒲滿良送給外村的侄女。「看見心裡難受。」他低聲說。

出了卧室向里走,從葡萄架底下走過小院,進門的小廳現在是付彩紋的靈堂。牆上掛滿牌匾,「醫暖千家」「仁心可風」「慈愛永懷」和她生前就掛著的「厚德載物」,「原先還有一個『持之以恆』,她特別喜歡,現在沒地方掛了。」付彩紋的女兒蒲蘭蘋說。

「厚德載物」牌匾 王京雪 攝

「小時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每天半夜都有人砸門,喊『彩紋彩紋』,沒有一天沒人來,我晚上經常驚醒,看見俺媽披個大衣,拿上包出去,有時一晚上回不來。」付彩紋的兒子蒲江說。

因為父母都忙,兒時他幾乎在舅舅家長大,有一次實在想家,就偷偷扒在別人拖拉機後頭跑回村,因太危險挨了頓揍。

「飯都是我爸做,衛生也是他搞。沒吃過我媽做的飯、蒸的饃。我家吃飯也簡單,早上一碗稀飯一個饃,中午麵條,晚上稀飯,基本不變,大年三十也這樣,過年從沒吃過餃子。」蒲蘭蘋說。

「病人那麼多,能怎麼辦?由不得你。」蒲滿良嘆氣,「她早上不到7點去衛生室,中午有時1點回來,有時兩點,有時不回來,回來扒兩口飯,沒吃完就有病人叫,把碗一擱出去,晚上七八點、八九點才回家。走上這條路,就休息不成,她這個人又心好……」

在丈夫的回憶里,付彩紋幾十年沒按時吃過一天飯,沒完整睡過一晚覺,一周7天,沒一天休息,66歲的人沒享過一點清福。她像有副鐵打的軀體,很少生病,病了就自己給自己掛個吊針。

「有時她忙了一天特別累,回來跟我說就當是練腿,是鍛煉身體。」蒲蘭蘋說,「啥困難到她這兒好像都不是困難。」她勸母親退休勸了很多回,付彩紋自己也說想休息,但還是念著「再干幾年」,結果乾了一年又一年。

蒲江記得,多年前母親的桌上有個票據插針,上面插著差不多30厘米厚的紙條,問她那是什麼,付彩紋說是沒錢看病的人打的欠條。

「過去農村可憐人多,俺媽說不管咋樣先給人看病,看病第一,她也從不催人還錢,有些欠條時間太久就揉了撕掉。為啥她要休息就是撂不下?這麼長時間,村裡都對她特別信任,認準了她,她哪天不在,有人就不看病,不找其他人,專等她回來,鄉親們離不開她。」

付彩紋走後,蒲滿良把柜子里、架子上的葯送去村衛生室,又拆掉葯架。柜子、桌子、沙發都空了下來。王京雪攝

「赤腳醫生」一干就是40載

「彩紋確實是好,人人都尊重她、愛戴她。」75歲的蒲保堂說。30年前,他是馬王村合作醫療站的負責人、付彩紋的領導。

1965年,毛澤東發出著名的「六二六指示」:「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培養農村也養得起的醫生。

根據相關部門報告,1964年,全國69%的高級衛生技術人員分布在城市,31%在農村,其中縣以下僅10%;醫療經費使用上,用於縣以下農村地區的僅佔16%。廣大農民缺醫少葯,城鄉醫療衛生條件差距懸殊。

「六二六指示」發出後,在全國各地農村,赤腳醫生跟合作醫療站如雨後春筍般湧現,馬王村醫療站也在其中。

當時,付彩紋的父親在他們村負責抓藥,付彩紋也跟著搞衛生宣傳,還進了衛生員學習班。1973年,她嫁到馬王村,不久,就順理成章進了馬王村醫療站,和另外3個年輕人一起,邊給老大夫們打下手,邊學開藥打針,又被送去衛校進修,算是村裡自己培養的第一批學西醫的醫生。

打那時起,蒲保堂就相信付彩紋會是個難得的好醫生。他記得,年輕時的付彩紋一心鑽研業務,格外好學,脾氣也好得出奇。

「有人要打吊針,床位不夠,她就主動上人家裡打,插好針,交代好注意事項,剛回醫療站,又被叫回去,說不小心跑針了,她一句話沒有,重新給插好。過一會兒,翻個身,針又跑了,又來叫她,她還是一句話沒有,又去他家,又給插好。這人就跟我說,哎呀,彩紋這人,脾氣咋這好?」

計劃經濟時代,付彩紋這樣來自農村、紮根農村的鄉村醫生有上百萬,正是他們背負起幾億農民最起碼的醫療衛生工作。

聯合國婦女兒童基金會在1980至1981年年報中肯定了中國的「赤腳醫生」制度,認為這種做法在落後的農村地區提供了初級護理,為不發達國家提高醫療衛生水平提供了樣板。就在今年5月,聯合國副秘書長西迪貝又一次提及「赤腳醫生」,稱聯合國艾滋病規劃署將借鑒中國這一經驗,在2020年前培訓200萬非洲社區醫務工作者。

改革開放後,以集體經濟為資金來源的第一次合作醫療制度隨集體經濟萎縮而式微,赤腳醫生人數也大幅下降。1986年,馬王村合作醫療站解散,站里的7個醫生有的回家開診所、有的轉行,只剩付彩紋留守原處,繼續收取低廉的費用,給村民看病。

付彩紋過世後,村民自發送來花圈和牌匾。蒲蘭蘋供圖

「偉大」,藏在村民樸實記憶中

到村子裡隨便問問,沒有人不記得付彩紋的好,這種「好」多數是零散、瑣碎的,卻在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重複里,顯出一種可貴的分量。

「1995年俺娃是她接生的,晚上11點過來,早上7點40分才生,陪我坐了一夜,讓她先睡會兒也不睡。」一個站在路旁的女人說。

直到10年前,為人接生都是付彩紋的重要工作,據村民講,馬王村一帶幾百個孩子都經她手降生。有時,她會收到幾個雞蛋,有時是5塊錢,很多時候什麼也不收。

她看病最便宜,手輕。看感冒,輕得3塊錢包點葯,重了6塊打兩針,現在哪還有這價錢?打吊瓶兩瓶25,別家都要40多。」一個衛生室的「常客」說。

為讓病人少花錢,付彩紋不在就近的藥店進葯,而是直接跑藥廠。最初,蒲滿良騎自行車去跑,後來,兒子蒲江騎摩托去,每次一買幾箱,跑了快10年,藥廠於是派人聯繫他們,主動送葯上門。

「態度好得很,打針不是插了就不管,還在旁邊安慰你。」路口屋裡坐著的婆婆說,「她不在了,我去醫院打針,那態度把人氣的,不看吊瓶灌好沒有,插上針,被子一扔就走。以前彩紋打針,冬天怕你冷,電褥子都給你插好。」

「給孩子打防疫針,騎車去家家戶戶通知,上百個孩子名字都記得,小孩怕打針哭鬧,她就讓先哄哄,說話細聲慢氣,特別耐心。」村頭旅館的前台說。

看病的老人多,有的說話絮叨,講病情講不到點、問用藥反覆問三五回,付彩紋從不嫌煩,「她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把病人當親人。」一個村民總結。

「沒一點架子,不管你有錢沒錢、是好是賴,在那個人眼裡都一樣,跟菩薩似的。」有人說著合起雙掌。

遇到自己看不了的病,付彩紋一定會要求病人去大醫院檢查,有人拖著不去,她就反覆催,有人說沒錢,她就自己墊。

1987年,村民賈栓柱宗門叔父的兒子出生後受寒患上新生兒硬皮症,有生命危險,付彩紋當即抱著孩子、領著孩子父親,坐村裡造紙廠卸煤的貨車趕去西安,因為沒帶足錢,孩子父親回村取,她留在醫院陪了孩子一夜。

「回家才發現自己沒梳頭、沒洗臉、沒吃飯,當時農村下雨,我還穿著大油鞋,西安不下雨,穿的鞋很不協調,但我的心裡還是高興的。」跟女兒回憶往事時,付彩紋曾這樣跟兒女回憶往事。

「這孩子後來認彩紋姐做乾媽,出殯時也給她披麻戴孝。」賈栓柱說,「咱群眾心裡都有感受,她雖然不是名醫,卻是偉大的鄉醫。」

村衛生室里,付彩紋留下的檔案。王京雪 攝

「我像一匹疲憊不堪的老馬」

幾十年里,除了看病,付彩紋還要協助上級醫院落實國家提供的12項基本公共衛生服務。包括每年為全村300多個0-6歲的兒童打防疫針,定期為1000多位65歲以上的老人體檢並登記,每季度入戶隨訪高血壓、糖尿病患者,辦黑板報宣傳健康知識等等。「都是她一個人做。」村衛生室的新醫生說。

在馬王村新修不久、剛投入使用的新衛生室,柜子里還放著付彩紋建立的各種檔案,像65歲以上老人花名冊、兒童預防接種登記、精神疾病患者檔案、死亡人口登記冊等等。檔案里,她的手寫字停留在2016年12月。這月月底,她住進了西安腫瘤醫院。

「她成天不是看病就是寫東西,累得很。」村民高愛說,她看不過去,常到衛生室幫忙打掃衛生,插空跟付彩紋聊天。

有一回,付彩紋聽人講漿水面很香,想要嘗嘗。這是當地的特色吃食,味道酸辣鮮香,把芹菜發酵成漿水菜,起鍋燒油炸香薑末、辣椒,倒入漿水燒開,再澆進煮好的手擀麵。「她哪有時間弄,就跟隔壁要了碗漿水,直接下面,那就不香了,你說可憐不可憐……」

去年冬天,高愛的女兒找付彩紋看病,碰上她腹痛到昏厥,醫院的人趕來打吊針。「我都不知道這事,她到最後也沒說。」坐在一旁的蒲滿良說。

按高愛說的時間,就是在那天后,蒲滿良看著「胃疼」的妻子給自己連打了三天吊針,第四天,他和女兒把付彩紋送去市區就診,診斷結果是淋巴瘤晚期。

總是要求病人及時去醫院檢查、別耽誤病情的付彩紋,把自己耽誤得厲害。「我像一匹疲憊不堪的老馬」,住院後,終於閑下來的她在日記中寫道。

付彩紋待人溫和,但骨子裡極要強,輕易不說累。兒時家裡貧寒,唯一的弟弟體弱,是她給父母養老送終,跟丈夫一起給弟弟蓋房娶妻,又給侄子們蓋房娶妻。弟媳因事故意外身亡,責任方拖著賠款不付,是她帶弟弟跟人「拚命」,要回的錢。

「她這病是這麼多年累出來的。」村裡很多人都這麼認為。

「每天我都見她騎個自行車,過來過去、過來過去。村裡的行行道道她不知走了多少次,吃不好,睡不好,晚上有人砸門,我家都能聽見。最後這兩年,常見她不騎車,推著走。」村民韓中富就住付彩紋家對面,回想起來,他突然明白她最後為什麼總是推著車,「那時就得病了,車已經騎不動,是推著當拐杖。」

隨著年紀增長,付彩紋自己也越來越疲憊。「雖然病人來了不愛(看),但每次還是把病看了。早就不想幹了,咋推啊?沒法推了,不是病了,我還在那。」她在日記里說。

她一直想學佛,也拜了師傅,但沒有時間,「請師傅原諒我,每次你來,都匆匆走了,因為一直來病人。對不起,不是我不聽你的話,我咋放下?診所撂給誰呀?自己把自己捆得越來越緊……」

雖然馬王村地屬西安市轄區,交通比較便利,但對村民們而言,坐一個多小時車去城裡排隊看病仍然是很麻煩的事,尤其村裡住的多是老人。離他們最近的社區醫院,根據現在的資質認證,過去能看的許多傷病都不再允許收治。

「來找的病人太多,村衛生室就她一個人,沒有接班的,不幹不行。」蒲滿良說。他們也想過找人幫忙,但很困難。像付彩紋這樣的鄉村醫生雖然有編製,卻沒有工資,退休後更沒有養老保險。付彩紋有時也會念叨,要是國家出個政策,讓看了一輩子病的赤腳醫生們有個退休費就好了。

2017年4月29日,在與疾病抗爭了4個多月後,付彩紋離開人世。臨終前,她最惦念的是被自己忽略太久的親人,尤其是丈夫,「想陪你爸走到最後,你爸太可憐了。」她對蒲蘭蘋說。

村衛生室里,付彩紋留下的檔案。王京雪 攝

「從小看著我媽,不用說就知道該怎麼對病人」

在付彩紋最後的日子,蒲蘭蘋為鼓勵母親,讓她口述一生里做過的善事,最後在本子上記了5頁半。在村裡多走幾天,你會發現這些事,每一樁村民們都記得,只是有人知道這件,有人知道那件。

有人提到有少女未婚生子找付彩紋接生,家人要埋掉孩子,是付彩紋勸他們給孩子留條命,把嬰兒抱回家養了幾天,直到那家人來接。

有人記得,有年玉米地井邊來了個瘋女人,白天黑夜都待在那兒。付彩紋拿了饃和蘋果過去,她吃一口,女人吃一口,又陪女人聊天,知道她會坐車,給她錢勸她坐車回家。「一般人都是看熱鬧,誰會去勸?誰去拿饃?誰領陌生人回家洗臉梳頭?」

有人說村裡有老人,兒子們互相推脫,不給養老,老人吃不上飯去找大隊,付彩紋在旁邊聽到,說:「來來來,住我這兒,我把飯管上。你們商量好再來接人。」

「大家都不知道。」馬王村村支書董萬壽說,「村委會每年年底去慰問貧困戶,連續3年了,付彩紋每年拿來2000塊錢,讓以村上的名義給貧困戶,說不要留名,就圖個心安。」如今,蒲蘭蘋和蒲江打算把這筆錢繼續捐下去。

馬王社區醫院公共衛生科科長惠朋輝小時候得過嚴重肺炎,引發合并心衰,是付彩紋反覆勸說、又找鎮醫院大夫一起勸,才讓他的家人重視起來,把他送去城裡醫治,一家人感謝付彩紋,讓孩子認她為干姐。惠朋輝15歲考上兩所中專,一個衛校,一個農校,來問付彩紋看法,得到的建議是去衛校,「因為學醫能幫助人」。

「我也是我媽讓上衛校的。」今年42歲的蒲蘭蘋在西安市一家醫院裡幹了20多年護士,多次獲評醫德高尚先進工作者等榮譽稱號。「從小看著我媽,不用說就知道該怎麼對病人。」

現在,距離付彩紋離世,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彩紋還活在我們心裡。」蒲保堂說,就在這天,還有人問他:「我咋覺得彩紋姐還在?」

「提到她,心裡還很難過。」90歲的王義賢說。

78歲的張坤蘭還記得快20年前的夜晚,她跑去叫付彩紋來家裡接生,付彩紋邊被她拉著跑,邊一手提著腰帶。

「她在世上時默默無聞,死去後,每個人心裡都有衡量。」董相如最記得小學時的付彩紋,「我們都是學校合唱團的,她那時愛說愛笑、愛唱愛跳。」

「我媽雖走了,但還一直影響著我們。」蒲蘭蘋說。兩年前,他們家族湊在一起定了13條家規,第5條是付彩紋提的:吃虧是福,能幫人就幫人。

在已經沒有多少母親東西的家裡,蒲蘭蘋翻出一封2014年的信,那是付彩紋寫給16歲、剛剛初中畢業的外孫的信,她在信里囑託:

你能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對得起養育你的天和地。

你能孝敬父母,對社會有大孝,就能對得起祖先。

你能熱愛祖國,擁護共產黨的領導,就對得起國家老師的培養。

你要不傷姥姥的心,就要聽姥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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