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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日記:我哥對我說:媽媽生你,就是給我玩的

首發於 中國三明治 微信公眾號

六一兒童節即將到來,預祝大家兒童節快樂。

為喜迎六一,三明治發起了"喜迎六一,童年回憶比慘暨童年爆照比美活動",三明治作者們寫下了各自關於童年的黑暗記憶,並發來了(自認為)童年最美的一張照片。

歡迎大家看完以後,到文末投票給最慘/最美,也歡迎你在評論區寫下自己的童年故事,或者發送自己的童年美照到後台。

作為欄目編輯,收到大家的稿件後,我覺得我可能兩個活動都要輸,但是輸人不輸陣,以下吐槽評論功能,為本人專屬。

Enjoy——

媽媽騙我剪了頭髮,我再也不相信大人了

剪頭髮之前

作者:郭歌

大概是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遭遇了第一次對成人的信任危機。

那時候,我有一頭跟喜兒一樣長的頭髮,我媽會幫我梳頭扎辮子。梳頭,很疼;扎辮子,也疼——我媽下手重。但是扎著漂亮辮子總是高興的。

於是每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我坐在餐桌前,我媽站在椅子後面,用一把梳子狠狠向我頭皮劈去,再順勢往下撕拉。她一手緊緊抓著我的頭髮,一手把它套入發圈,像獵人把野豬引進設好的圈套。最後的最後,要「封上」一左一右兩隻發卡。金屬的卡子蹭著我的頭皮,殺進它該在的位置,一隻手指重重摁在塑料的那一面,蓋棺定論。

但是是值得的,因為有那些漂亮的頭飾。最便宜和日常的是五角錢一袋的橡皮筋,紅黃藍綠紫五種顏色,但我嫌它們鄉氣了。粉紅色、帶蕾絲的髮帶和湖藍色、褶皺著的發圈,才是符合一個八歲小女孩審美的物什。再有棲著蝴蝶的發卡,雙翅撲棱欲飛,真真可以說是迷人極了。夾上以後特意蹦跳起來,以為自己是香妃。

我驕傲於我的長頭髮和滿頭髮飾,不能自拔。所以這個消息對於我幾乎有毀滅性的打擊:有一天我媽對我說,如果我不把頭髮剪短,就再也不給我梳頭了。

哭是沒有用的。我試圖跟媽媽討價還價,要剪到肩膀那麼短嗎?可不可以再長五厘米?這樣扎雙馬尾的時候就可以在中間再綁一道。議定長度以後,我又滿懷憧憬又隱隱擔心,跟我媽反覆確認:剪完之後你會給我扎頭髮對吧?我要扎那種滿頭小辮、一共要用十根橡皮筋的。

為了向我證明誠意,也證明剪完了還能扎我想要的髮型,到了剪髮那天,我媽特意先給我扎了滿頭小辮,再在最下面那一縷眾流匯成的頭髮上用刀——我滿意了,腦中浮現出天天頂著美妙髮型去上學的夢幻場景。

然而第二天,毫無徵兆地,我媽就跟我宣布再也不幫我扎頭髮了。

她沒有給我解釋理由。不過我想,這是對的,因為無論什麼理由我都沒辦法接受。為了一個虛無的諾言我失去相伴多年的長頭髮。大人不是說什麼都會兌現的。

我。被。騙。了。

故事的結局是我學會了自己梳頭和造型,並且技術高超到可以給閨蜜們做古風髮型。高年級的我陶醉於大家對於我手藝的讚美,就如同當年沉醉於自己的蝴蝶夾子一般。

雖然不再信任這個世界上以我媽為首的大人們,但我總還以為爸爸是值得我相信的。畢竟他跟我一起去吃「張胖子魷魚」的時候會把我悄悄拉到一邊,在我耳邊說:「哇,那個張胖子真的很胖誒。」他是一個完美無缺的、滿肚子故事的爸爸,暑假的午後當我向他索要故事,他就會躺在床上指著自己的五臟六腑問我:「你要聽這兒的故事,還是那兒?」但是我媽顯然不想讓我對這個世界心存希望。

忘記因為什麼了,三年級的某一天,我又被我媽揍了。我哭著向我爸呼救,但是爸爸懼於我媽的淫威,根本不敢有所行動。我的聲音在漸漸嘶啞,意志也在漸漸崩潰,最後我絕望地沖他們喊道:「原來你們是一夥兒的!」

記憶中我媽整張臉上立刻像病毒傳播一樣蔓延了笑容。她長得很漂亮,皮膚白皙眼睛大,這麼一笑簡直跟封神演義里的妲己一模一樣了。我聽見她得意洋洋的聲音:「你才知道?我們本來就是一夥兒的!」

我也聽見一個小女孩心碎的聲音。

⊿編輯評論:也是不懂為什麼家長總要跟小朋友的頭髮過不去。

童年,離開了平房和媽媽

作者:景宜

我的童年很簡單。小時候總皺著眉頭,但也沒什麼特別不開心。

一片片平房,是我對世界的最初記憶,以為一輩子會過這種生活。但沒什麼不好,門前一棵大樹,知了和鐵骨牛在夏天等我。隨之,會有暴雨,積水漫過家裡,我在門口漱口,一隻青蛙從我身邊跳過。

有時,父母會帶我去爺爺奶奶家,一般只會呆到下午。我對這個房子還有印象:離自己家三站公交站外,二居室的樓房,明亮,還帶有廁所。很小的時候,我有一個印象:住平房和住樓房有階層差異。也許,我也很想要住進樓房,只是沒有強烈到在心裡形成聲音。每次去奶奶家,我會偷偷地拿上幾塊積木,心裡想著總有一天就能擁有完整的玩具。

還沒積累到十塊,爺爺奶奶決定搬來和我們一起生活。他們帶上了姐姐,住在我家對面,開了一個影碟屋。奶奶是一個強悍有主見的人,不許霸道的街坊常占自己的晒衣區,保護並關愛父母離異的姐姐。時間再推前些,爺爺在坦尚尼亞修了八年鐵路,在紗廠三班倒的奶奶需要照顧三個處於青春期的兒子。

除了偶爾爺爺逼我呆家學功課外,生活沒有太大的不同。夏天,依舊是鐵骨牛、知了,狗,還有長江。

在我小學一年級快結束時,發生了一件插曲:我因為欺負妹妹,引起了叔叔的不滿。我躲在床上,叔叔撿起一個塑料玩具向我投擲而來。突然,還在飯桌吃飯的父親沖了過來,一拳打在叔叔肩上。

這是我記憶中父親第一次為我出頭,回想起來,他的確過於魯莽與衝動。自那以後,父親開始變得沉默,我們的交流變得越來越少。一拳擊中後,叔叔有些錯愕,眼圈微微發紅。除了奶奶怒氣沖沖的出了家門外,沒有別的帶情緒的聲音。

奶奶決定帶著爺爺和姐姐,重新回到三站路外的樓房生活,算是表了態。

我的童年也開始有了變化。可能是重男輕女的緣故,獨孫必須要和祖母生活,這也是數千年來形成的權力關係吧。總之,在小學二年級開學前,我住進了樓房。放假的時候,我只能呆在五樓的小小空間,窗外是比平房區更為完善的城市生活配套設施:公園、劇院、超市、街道。

每半個月,或許每個月,奶奶會帶著我和姐姐去平房玩,也只會呆到下午。父親常常和廠里朋友在外玩,所以這是我難得可以單獨見到媽媽的機會。

這個時候,我會給媽媽一個文具盒,裡面是我平日里的零花錢。現在想來,我媽媽一點也不缺錢,只是我單方面覺得她需要,或者僅僅只是我表達思念的一個方式吧。

⊿ 編輯評論:這個慘得比較優美,顯得不夠慘。

我哥:媽媽生你,就是給我玩的

作者:奕超

1992年夏天,我出生的時候,我親哥哥五歲半。

按照小時候讀的青春小說,劇情發展應當大致如下:

5歲,隔壁家小哥哥欺負我,我哥替我出頭跟人打架;

7歲,哥哥開始每天騎車送我上小學,省下零花錢給我買吃的;

12歲,哥哥把女朋友介紹給我認識,女朋友為了獲得哥哥的歡心討好我,兩個人一起給我買吃的。

真實故事完全走向了奇怪的方向,大致也按時間順序講吧:

經媽媽轉述,應該是在我還不會說話也不記事的童年,媽媽有事外出,讓哥哥看著我,「別讓妹妹亂跑。」

哥哥的解決辦法是,只要妹妹一跑,就拉住她的腿,讓她摔跤,撲街了不就跑不了了嘛。回家後,媽媽看到的場景就是我哇哇大哭,兒子一副「優秀的我完成了媽媽交給我的任務」的滿足臉。

不知道在其它家庭里,爸爸媽媽怎麼跟大孩子解釋老二的到來。總之在我的童年時期,哥哥經常跟我說:「媽媽說,生你就是為了給我玩的。」至今我仍然不知道這是媽媽哄他說的,還是哥哥為了欺負我說的。

上小學的頭三年,我坐三輪車上學;後三年,我騎自行車上學。在學校,我揍班裡的小男生,替同齡的堂妹出頭,沒我哥什麼事。

不過關於騎車的回憶還是有一項。有一天我哥神神秘秘地說要出去玩,我硬要跟著,他讓我再三發誓不要跟媽媽說以後,騎車帶我駛過坑坑窪窪顛屁股的石板路,來到一家網吧。

那時候我可能8、9歲吧,呆網吧看他和小夥伴打紅色警戒打了一個多小時。

我跟他猜拳、打牌,永遠都會輸。說好了打遊戲一人一條命,我打5分鐘就死了,他打一小時。

餘下的人生中,我接納了自己智商不夠,不會打遊戲,不會打桌游的設定,不免也在想,是不是童年被壓製得太厲害的緣故。

讀六年級的時候我還沒有滿12歲,哥哥18歲,讀高三,每天在家彈貝斯,練槍花的《Sweet Child O" Mine》,沉迷音樂,不想上學,請了七、八門課的補習老師也無濟於事。

那年也是我和我哥打架最厲害的一年,再次強調,一個未滿12歲的少女,屢次挑戰18歲的少年,這是怎樣不畏強權的鬥爭精神!據說爸爸因此每天晚上都要在客廳里坐鎮看場子,不看的話,我們就會打起來。

打架的起因真記不清了,過程和逃跑路線可以介紹一下。我一般都會先和他正面交戰,體現我頑強不屈的精神,接著很快發現自己居於下風,開始逃跑。

我自己的房間是下策,房間門鎖壞了,哥哥肯定能擰開,然後揍我;

衝進廁所是中策,廁所有個小窗通往陽台,哥哥可以去陽台開窗往裡潑水,但我也能往外潑;

進媽媽的房間是上策,如果我能成功躲進去並反鎖房門,就可以爭取時間,繼續下一步作戰計劃:搬救兵。

外公外婆就住在樓上,只要我找到電話,就可以打電話向他們求救。但媽媽房間的座機是客廳座機的分機,哥哥可以在客廳掐掉。最後的希望就落在媽媽床頭櫃抽屜倒數第二格,如果媽媽把備用手機放在裡面,我就可以打電話呼救。

現在想想,搬救兵是一件很沒有骨氣的事,真為自己感到羞愧。

即便是在打架打得最厲害的時期,我那愛買書、愛音樂的哥哥,仍舊因為他對於生活的儀式感和敏銳度,給我留下了一個值得崇拜和討好的印象,集中體現在煮速食麵上。

煮麵時,我哥的表演型人格會全面爆發,在每一個操作步驟配音解釋,動作浮誇,每完成一步,都會向我甩過來一個「哥哥是不是超帥」的眼神。

步驟如下:

在生水中,倒入少許我們家鄉特有的榕江牌醬油;

待醬油湯煮熟以後,加入速食麵。煮多久,什麼時候蓋蓋子,一切奧秘都在他心中,不可外傳;

掀開蓋子,順時間攪拌若干次,接著!

打一個蛋,然後!

加入少量涼開水,把速食麵迅速撈起,加TABASCO辣椒仔拌著吃。

2004年夏天,我小學畢業,搬到位於惠州市的二姨家中,開始接下來六年的求學之路。我哥哥高中畢業,離開家鄉,到珠海讀大學。從那年起,好像就基本沒有吃過哥哥煮的速食麵了。

去年,哥哥結了婚,嫂子很不錯,以至於我經常囑咐她,對不起,我哥哥給你添麻煩了,請你不要嫌棄他。

而這麼多年來,他的異性緣一直比我好,也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這來源於他在少年時期,就在每日煮麵中訓練出來的一種技能:擅長包裝沒有什麼實際用途,但適於裝逼的儀式感;並且,在妹妹求他煮速食麵時諂媚的誇讚中,錘鍊出極強的自信心,讓他足以面對未來的風浪。

⊿編輯評論:本參賽作品可能慘在發表後,哥哥因此跟作者絕交。

那些從地圖上站起來的人

作者:梓新

他的童年是在1980年代的潮州,一個歷史上縱橫四海,現實上卻畫地為牢的城市。

作為一個兒童,他和外地唯一的接觸,只是那些據說是來自安徽的乞食(乞丐)。他們衣衫殘破,眼神帶著一點勾人的渴望,顫巍巍伸出手來,拿一個破罐子和孩子們要錢。那個時候,一群在巷子里玩耍的孩子就會帶著恐懼心散將開去,邊跑邊喊:「乞食來了!」。有膽大的孩子,會一邊去拿石子扔向這些乞丐,一邊擔心乞丐會不會反擊,帶著刺激的心跳。

那時,他沒見過大城市,潮州市區就是他的世界,有古城牆,有一個瘦長型的湖泊,有一些古老的巷子,沒有超市,沒有酒吧,也沒有咖啡吧。那個時候,身邊的父母從未有帶孩子旅遊的概念。他甚至連農村都很少去——太小了父母不放心,長大了忙於學業。直到高一那年他有機會和同學騎車10幾公里去了他們農村的家。光是看到的景象和生活狀態的不同,已經讓他飽受衝擊。

哦,當然,也隨學校春遊去過一次海邊,隨爸爸的農場朋友去了一次小島,和同學去了滿是石頭的小溪流。一個人在不知道世界怎麼樣的時候,他並沒有不滿,他對生活的設想也幾乎沒有參考樣本。那時,電視機里的生活,看上去也沒好到哪裡去,《渴望》慘兮兮的,《籬笆女人和狗》是農村生活。

但是他知道一些作為新聞的國際社會,他們是由長串的人名和地名組成的,永遠在「雙邊會談」、「磋商」、「交換國書」……這構成了一種奇怪的儀式感,對於一個喜歡秩序感的男孩,有天然的吸引。他找來一個塑料封皮的小日記本,記下他從《新聞聯播》聽到的零星片段。阿拉法特出現的頻率很高,此外還有班禪額爾德尼確吉堅贊、西哈努克親王、戈爾巴喬夫……

1988年,他擁有了兩本地圖冊,先是中國地圖冊,後來是世界地圖冊。他用一張張草稿紙,列算式算出每一個省份每一個國家的人口密度,然後進行比較和排列,最終深深地憂慮世界人口分布密度的不均。他不知道「人口學家」是幹什麼的,但至少覺得應該像自己一樣熱愛人口數目吧。

在看地圖冊的幾年裡,那些小國之名,小島之名深深地刻入他的腦海里,以至於三十多年來隨時能夠調用。他有時會想,法屬蓋亞那的人們,和新喀里多尼亞的人們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後來他很激動地發現,太平洋島國的很多人們,歷史上就來自他所生活的小城周邊,中國古代的百越之地。

所有人把廣州當做百越的首府。他的兩個姐姐,姐姐的同學,自己的同學,都是一畢業就奔廣州而去。那幾乎是一條自動的路徑,無論你學習成績如何,廣州自有各種層次的高校乃至中專。在10個小時的跨夜大巴之後,你就可以去到那個據說比潮州大很多倍的城市。

但奇怪的是,廣州並沒有吸引而吞噬了他。在他真正去到廣州之前,他在自己的高考志願上填報了北京。

然後,在一個炎熱而充滿神經質的夏天,他收到了北京的來信,讓他連同自己的糧油關係、戶口及那個時代一切附屬於個人的紙片,一起遷到了北京。

從那時開始,他終於開始碰到了那些,從地圖上的城市名字直立站起來,和他說話的真人。這充分重構了他的世界觀。

但也最終讓他的童年變得不真實起來了。

⊿編輯評論:在我看來這個故事裡的童年非常幸福,但作者表示「我很慘,童年的世界觀和現在是斷裂的」。

兩次尿褲子事件

作者:許佳

只有一個成熟的人,才能坦然地談論童年尿褲子的往事。

我成熟了。

我從小對氣味很敏感,不愛上公共廁所。小學一二年級期間,仗著學校離家只有十分鐘的步行路程,我從來不在學校上廁所,向來是把尿憋回家去。

當時我爸媽的單位都遠,中午沒人準備飯菜,樓下的鄰居阿婆受我媽媽之託,照料我每天吃午飯。阿婆還有兩個孫子,一個跟我同年,在同一所小學念書,另一個已經讀高中了。我跟那個同年齡的混得熟,跟大哥哥畢竟年齡相差太大,他不稀罕理我們,我們也搭不上話。

那天我很早就開始有尿意,憋到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站起身來,已經是不得不跳著走路。我強作鎮定,也不跟人家結伴,盡量快步小跑著往家趕。想走快點兒,但走得太快,膀胱又受不了震動,只覺得驚濤拍岸,有決堤之勢。

我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很難看了。阿婆的家門就在前面,阿婆在廚房窗前忙碌的身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轉過北牆,就能進門了!我全副身心已經做好了上廁所的準備。然而正當我走入屋子投下的陰影,準備跨過門檻的時候,大哥哥忽然從屋裡走了出來。

我一怔,趕緊要往旁邊讓。還沒邁步,卻感到一股熱流,從兩腿間傾瀉下來。

我獃獃地仰頭看著大哥哥。大哥哥也獃獃地看著我。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記不清楚。我肯定哭了,而且是哭叫著,說我小便在身上啦。阿婆從廚房跑出來了。大哥哥倒好象沒說什麼。後來在飯桌上,似乎還安慰我說,這沒什麼。語氣可能有點言不由衷。那天下午,我換了衣服,照常還去上課。

記憶中還有一次尿床事件。

我和爸爸媽媽一同去看爺爺奶奶,當晚就宿在他們那兒。住房條件緊張,我們一家三口睡在前屋一張雙人床上。

第二天凌晨,天色還是黑的,我被爸媽驚醒了。他們壓低聲音,笑嘻嘻地在謀劃著什麼。說了一會兒,他們轉向我,半商量,半囑咐地告訴我,爸爸不知為什麼尿床了,如果別人問起來,就說是我尿的。

爸爸還懊惱地解釋說,做了個夢,站在一間奇怪的廁所里。他很不好意思,希望我把這次尿床負責起來。

我爽快地一口答應了。

那天天剛蒙蒙亮,爸爸就在天井裡洗被單。我呆在屋裡,聽到奶奶跟他說話。他當然把尿床的責任推在我身上。奶奶便不再說什麼。

我覺得自己拯救了爸爸的名譽,心裡很驕傲。

⊿編輯評論:爸爸好慘。

游泳班優秀畢業生折翼史

這張照片也許是精神氣質上最接近游泳少女傅園慧的了

作者:依蔓

作為一個南方小孩,不會游泳是很丟臉的事。這種丟臉至少可以分為自己覺得很丟臉,和家長覺得很丟臉兩種。

我是前者。

事情的起因是一次終於能去游泳池玩耍的小學體育課,不會游泳的我,只能在背著書包的同時,斜挎一隻碩大的氣鼓鼓的游泳圈去學校。

色彩奪目的充氣「甜甜圈」卡在脖子和身體一側,一隻胳膊保持被架在半空的姿勢,就像背著一個碩大的「我不會游泳」的遊街示眾牌,向所有人宣告我沒有游泳技能的事實,引來一些「你看她不會游泳哎」的同學評論。

爭強好勝如我,到了教室立刻卸下游泳圈大哭起來。

不久後,我就被我媽交錢送進了學校體育老師任教的游泳班。

一個班大約10來個小朋友,只要聽教練的話(如果不聽會被從岸上丟進水裡被迫聽話),學會憋氣、拍水、換氣都不是什麼難事。我還迅速掌握了蛙泳仰泳自由泳、在水底睜著眼睛游、在水裡翻跟斗等等高難度技能,沉浸在和小夥伴在水裡自由探索,解鎖新玩法的快樂里無法自拔。

每次下課了,我們都會甩著濕噠噠的頭髮,穿過學校旁邊的小巷回家,巷子拐彎的零食店裡有話梅粉、可樂粉、腌芒果、粟米卷、魚肉乾……游泳消耗大量體力後,那簡直就是小孩子心裡的奧特萊斯。

游泳班也是有畢業典禮的。

我們的「畢業紅毯」儀式,是從1.5米的深水區跳下,游到50米外另一端的1.2米淺水區,被叫來檢閱成果的家長們就坐在貼著「紅毯」路線一側的岸上。

經過演練的我們,一個接一個有序地噗通跳水,完美地游過賽道,岸邊叫好聲接連不斷,讓我們的虛榮心極大膨脹,以至於教練大喊「誰還要跳第二次」時,大家一窩蜂地沖向了深水區的出發點。

「媽媽快看我是能跳第二次的!我棒不棒!」懷著這樣的心情,我在一片混亂中蜷成一團用「炸彈式」身姿蹦進水裡。這是一種能炸出很多水花、極帥的入水姿勢,但風險在於入水深,出水狀態不穩定。

當我反應過來時,我發現自己離教練和同學們有點遠,不能維持在水裡的平衡,怎麼撲騰都無法順利探頭呼吸,周圍的世界變得安靜而模糊,想叫卻叫不出聲……

不要啊!如果在畢業典禮上在媽媽和所有同學家長面前,被發現游泳技能掉鏈子,這可比背著游泳圈上學丟臉多了!相當於戛納紅毯明星摔跤高跟鞋斷了順帶把裙子也扯掉了大半條。

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我像一根豎著的浮標艱難地沉…浮…沉…沉…看不清楚…突然碰到池底。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蹬,我居然能嘴巴浮出水面,大吸了一口氣。生存意志驅使著我迅速向淺水區用力游,夠我回到能踩著池底的安全地帶。我大口咳嗽,獃獃地看著還在繼續跳下並游過來的同學,媽媽在看別處,教練還在招呼「有沒有人要來第三次」,微微耳鳴,全世界好像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一個以優異成績從游泳班畢業的我,卻從此折翼,不願意把腦袋埋進水裡游泳,只願意保持頭一直在水面上的狗刨式蛙泳。

⊿編輯評論:一個短時間內就學會各種水下技能有可能成為傅園慧的少女,因為好勝心,童年就遭遇對潛力的滅頂式打擊和瀕死體驗......不要老想著贏啊少女。

媽媽嗅到了秘密的氣味

作者:Aria

世事難料。作為91年出生的中年女子,我人生第一次寫校園戀愛故事,是自己10歲的真實經歷。

你們小學有過喜歡的人嗎?我8歲的時候,就意識到什麼是「我愛你,但與你無關了」了。

三年級的某一天放學後,我鬆鬆垮垮地背著書包下樓。無意中抬頭仰望,看到喜歡的男孩和另一個女孩在二樓陽台上靠得很近,親昵地談笑風生。

我站在原地,心裡無限地悲傷,愣愣地顧影自憐了很久。內心戲千迴百轉,最後痛苦地決定:真愛意味著成全,我默默地退出吧。

不過,今天我要說的是我10歲的另一件事。

五年級時,我又有了一個喜歡的男生,稱他為F吧。這回運氣不錯,他也看上我了。彼時,班上的女生男生互相表達好感的方法,就是上課偷偷對視,3、5秒之後又迅速臉紅心跳轉移目光。

但我不一樣。大概是看了很多閑書,「自我意識」蘇醒很早。我是班長,成績不錯,家教極嚴,又略內向,情緒豐富敏感,平時只和幾個親密的朋友交往,被大多同學評價為「清高」。

為了維持一個「優等生」人設,我就算非常喜歡他,也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

可能因為我遲遲不動聲色不給回應?在五年級下學期,我隱隱地感覺到,F同學好像「移情別戀」了。他開始頻繁和其他女生來往。

我猶疑了很久,憋不住了,決定要跟他說出來。

在書房裡,我把數學習題壓在方格紙上面,開始給他寫信。非常動情,投入,簡直揮霍了我所有的「寫作才華」,字字若淚,聲聲如泣。

突然我媽不打招呼就開門進了我的房間。我心狂跳,手忙腳亂地想把信紙藏起來。但是,她還是看到了。

人的秘密,一定是有氣味的。我媽並不知道我寫給誰、喜歡誰,但她能準確聞到那種不願為外人所知的氣味。

那天,我右手緊緊地攥著那張紙。跪下來對著我媽媽,一直哭一直哭。

「我求你,別看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給不給我?你給不給我?…」

我媽吼一句,打我一下。我的右臂被打得紅腫。她用很大力氣掰我的手,指甲在我手背上划出了好幾道血痕。

我們纏鬥了四個小時。10歲的我,終於妥協了。

我鬆了手,跪著,看我媽一字、一行、一段地讀那封信,時不時看我一眼。尊嚴被碾碎是什麼感覺?天崩地裂的羞恥後,逐漸心灰意冷。

那封信的內容其實真的沒什麼可恥的。

大意就是,「我還是很喜歡你的。你還喜歡我嗎?」

最後,F同學當然沒收到我的信。很快,我們小學畢業了,再無交集。

之後,我也沒再喜歡過男生了。隔了十年,我終於喜歡上了一個……gay。那又是另一件悲慘的事了。

⊿編輯評論:好慘!

穿著一身花衣服,還被人叫做「崽里鬼」

我有一張和塑料袋的合影

作者:萬千

今天要說的故事,發生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

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短髮小孩。這沒什麼特殊的,在我人生最初的二十年里,我一直都頂著像男生一樣短的頭髮生活。

造成這一慘況的「罪魁禍首」是我媽,她嫌麻煩,不願意幫我梳辮子,每次都把讓理髮師把我頭髮剪得很短。

我生活的縣城很小,從我家走到學校,二十分鐘的路程,大抵就是我所認為的縣城從東邊到西邊最遠的距離。縣裡有一家「春香理髮店」,在家和學校的中間點上。理髮師是我媽的朋友,名字就叫做「春香」。

那時候剪頭髮哪像現在,小孩子可以坐在「飛機」、「賽車」造型的理髮座椅上,一邊看卡通視頻,一邊被捯飭出一個潮酷的髮型。在縣裡,小孩身高不夠,就直接在破理髮椅上加一張木頭小板凳,讓小孩坐在上面。

春香每次都是用剃刀處理我後腦勺的頭髮,開關一推,傳遞來一陣麻麻的感覺,後腦勺下面的頭髮被剃得又齊又平。

家裡的表姐每次看到我新理了發,都會笑我,「下次可別再讓你媽帶你去春香那剪了。」

好在我從小對「個人形象」都沒有什麼概念,加上那時候沉迷《淘氣包馬小跳》,《哈利·波特》之類的冒險故事,覺得做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子也挺好的。

在我們家鄉方言里,「崽里鬼」就是男孩子的意思,「攆崽鬼」就是女孩的意思。有時候在街上遇到我媽的同事,他們會親切得看著我,然後問我媽:喲,這是你家的崽里鬼,還是攆崽鬼呀?

有次家裡有位親戚看著我八百年不變的短髮造型,假想我以後留長發會是什麼模樣。

我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說:「不,我要留一輩子短頭髮。」

到我小學升初中的時候,我媽開始意識到自己把女兒打扮得太像男生了,決心改變我的形象。但為了貫徹「酷」的路線,我拒絕穿裙子,她只好給我買很多花哨、可愛、有女孩味道的衣服。

那年暑假,我、媽媽和表姐一起乘火車出去玩。因為沒有買到座位票,只好擠在綠皮火車的過道中間站著,想著反正是短途,過會就下車了。我清晰地記得那天我穿著一套布滿彩色碎花的衣褲。衣服是弔帶款的,肩膀上分別扎著兩個可愛的小蝴蝶結。

有位列車銷售員推著放滿了零食、飲料的小推車從上一節車廂擠進來,早早地提醒前方站在過道里的乘客騰出空間來,好讓推車經過。在距離我還有五六步的時候,男列車員沖著我揮了揮手,大聲說道:

「小夥子,讓一讓!」

我立刻就讓開了位置,同時聽見身旁爆發出一陣鬨笑。表姐用無可救藥的表情看著我說:「天哪!你今天穿了一身花衣服,竟然還被叫做是男孩子。」

讀大二時,我開始下定決心拋棄短髮,因為好奇長發是種什麼體驗。那時候很新鮮的感覺是,即使一天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成,但是每天醒來,都能為打破自己身上的一個紀錄:頭髮歷史最長記錄,而感到喜悅。

留了長發後,再沒有人會把我誤認成男孩子了。前段時間,我還弄丟了短髮時拍的特別像男生的身份證,感覺一段「黑歷史」可以就此退場了。

不過童年經歷留下的一個後遺症是,我到現在還不會很熟練地扎辮子。

啊沒有其他女生覺得扎辮子是件大難事嗎?

⊿ 編輯評論:把媽媽和理髮師的審美內化為自己的追求,可以的......

因為注重審美丟了鑰匙,媽媽罵了我一晚上

作者:Daisy

我覺得我從小就是一個注重「儀容儀錶」的小孩。

小學二三年級時,我開始放學自己回家,放學早,爸媽還沒有下班,便需要自己帶鑰匙。

絕大部分的小朋友,都是把鑰匙掛在脖子上,好像這是防止鑰匙丟的最好方法,人到哪裡,鑰匙就到哪裡,也不會滾到書包某個角落掏不出來。拿一根尼龍繩穿著,黃色的,紅色的,各種顏色的繩子在胸前晃蕩。

對我來說,簡直沒有更難看的裝扮了!!

怎麼能把這麼丑的東西掛在脖子上?!

我絕對不要! 把鑰匙掛在脖子上!!

因為這件事情,沒少和媽媽吵架, 儘管媽媽「凶神惡煞」,但「不能掛在脖子上」此時變成了這個小人兒的底線,無論如何都要抗爭到底。

媽媽說:「你不掛可以,你敢把鑰匙丟了試試!」我自然信誓旦旦保證絕不丟。

終於有一天,恐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具體是如何發生的,已經記不清了,總之就是一個春遊玩瘋了的小朋友,因為沒有把鑰匙掛在脖子上而把鑰匙丟了。

我要嚇死了,覺得天都要塌了。彷彿丟了千金萬銀,彷彿身體被挖了一個大洞,彷彿一個未知的災難就在眼前了,彷彿我家的門立刻變成了無鎖狀態,門大敞著,壞人們分分鐘可以進來。

春遊下午4點多就結束了,我不敢回家,在外面徘徊著,感覺自己焦慮得快要死掉了。我還依稀記得那天是要去外婆家,我左磨右蹭了一番,還是鼓起勇氣回去了。

果然,從太陽還未落山到天黑得徹底,都是在媽媽的「大發雷霆」中度過,她一向認為「見微知著」,一個小小的細節,會反映大大的行為習慣。

「鑰匙這麼重要的東西,她都能丟了,怎麼不把魂兒也丟了......丟三落四,毛毛躁躁,窩窩囊囊,跟他爸一個德行......」 隱約記得是這樣說的,後來就能聯繫到各種學習上的習慣,生活上的習慣等等。這時,「別人家的孩子」也應時上線。

我的「別人家的孩子」是一個美麗的小姐姐,是媽媽同學的女兒(小姐姐現在在紐約大學當老師,媽媽現在也會給我講作為一個黃皮膚亞洲小隻女孩子,是如何過五關斬六將,面試成功留在紐約大學任教的)。

比起一個丟了鑰匙魂兒都要丟了的毛躁小孩,小姐姐是一個可以坐在凳子上一下午讀三國演義;大早晨爬起來聽時政新聞,聽BBC的;不屑於和我玩娃娃過家家的,時刻知道嚴格要求自己的美麗女孩......

而我呢,是一個「不操心,東西得來太容易所以不知道愛惜,被花花綠綠的小東西吸引,不花心思在學習上的孩子......」

那一天的後半段就這樣刻在幼小的記憶力,卻完全不記得春遊去的哪兒。我一面思索著為啥鑰匙丟了有一個壞人可以立刻撿了去然後跑來我家開門,他怎麼能知道這是我家的鑰匙呢;一面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伴著外婆做的我最愛的咖喱雞吃,但什麼都沒有味道。

不過後來,我再也沒有丟過鑰匙。

上面那張有著「奇葩」審美的小朋友的皂片。那帽子據我媽說還保存著,兩根帶子是用來固定帽子的吧,我卻總喜歡讓它垂著,幻想自己是「白娘娘」。

⊿編輯評論:人類就是很容易丟鑰匙的呀!有一次媽媽沒帶鑰匙,爸爸讓我在家等著給媽媽開門,小時候的我自認為很機智地把鑰匙插在外門上,覺得這樣媽媽到家就可以直接打開門了。結果等媽媽回家,鑰匙沒了,大半夜找人來換家裡的兩扇大門門鎖,花了好多錢。而我對自己的智商不足感到慚愧——然而到今天還愛丟鑰匙。在這件事情上,還是Daisy慘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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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游泳班折翼的依蔓

被媽媽偷看了童年情書的Aria

小時候被當成是男孩子的萬千

弄丟鑰匙被罵了一晚上的Daisy

2.你覺得編輯部里誰的照片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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