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名騎士有多難？亞瑟王圓桌騎士六款條例你能做到幾條？

文 ｜黃薇

大IP在影視界總是熱度不減，亞瑟王的故事最近又被搬上銀幕了。這一經典傳說迄今已有若干正劇范兒的版本，新潮或通俗的闡釋亦層出不窮：2004年的《亞瑟王》走史詩風格路線，剔除了所有神話色彩，將亞瑟與騎士們還原成抗擊外敵的歷史上的血肉英雄；1975年的《巨蟒與聖杯》將神聖崇高徹底解構，英明神武的亞瑟王化身搞笑劇主角；還有梅林從白鬍子老頭一變為少年，與亞瑟共同成長的青春連續劇《梅林傳奇》；著重女性視角、女性角色刻畫的《阿瓦隆的迷霧》（2001）等等。

在亞瑟王的故事中，騎士的加入，不能不說是神來之筆，性格各異的男性角色湧入，一下拓寬豐富了傳說的維度。1066年後，「征服者威廉」將歐洲大陸普遍實行的封建制度引進了英國，騎士制度就此確立。

一小部分諾曼貴族和騎兵要統治英國，只能將土地與財富共享。威廉沒收了全英近一半的土地，構成了王權的強大物質基礎，其他的土地大肆分封給助其打江山的臣下，「英國受封地的國王直屬封臣有1400人」。封臣仿照國王的做法，保留一部分封土，將其他的土地一級一級分封下去。

分封背後有相應的義務，依據領地大小為國王提供數量不等的騎兵及其所需的裝備。比如大男爵提供40-60名騎士，中小男爵提供10-40名，其餘1200個領有一塊封邑的人，則承擔提供一名騎士的義務。此外教會的貴族，如坎特伯雷大主教、溫切斯特主教、伍斯特修道院院長等，擁有的地產與大男爵相當，需要提供60名騎士；其他中小教士以封地大小來決定其軍事義務。「就此，威廉一世組織起了一支大約5000-7000人的騎士軍隊。」除了必不可少的軍事義務外，還有其他一些世俗義務。

成為一名騎士絕非易事。騎士到底是不是貴族，這個問題存在爭議，但騎士階層絕不會來自農民，若非出身貴胄，起碼也是鄉紳家庭。中世紀騎士的主要裝備有戰馬、長矛、劍、盾牌、鎧甲和頭盔，在戰場上需要身披沉重鎧甲，騎著戰馬，投擲長矛，揮舞長劍，衝鋒殺敵於陣前，這些嫻熟的戰爭技能，需要戰前的長期培訓。此外，騎士的裝備開銷也很驚人，在中世紀一匹戰馬價值50蘇，是一頭良種奶牛價格的5倍，騎士一般需要幾匹馬供自己和隨從使用；盔甲亦價格不菲，有資料記載，1080年一位叫朗利·格洛斯的領主用一塊采邑，同克呂尼修道院交換了一件價值100蘇的鎧甲！所以有時即便是騎士，也有人置辦不起裝備。

另外，騎士首先都得是基督徒。孩子長到7歲左右，會被送到附近高一級封建主的城堡接受鍛煉，開始侍童生活。侍童乾的都是端茶送飯一類打雜的活兒，有時會跟貴婦人學習吟詩、唱歌和演奏樂器，相當於提高軟體修養。再長大一些，就要幫助城堡貴族訓練獵狗和獵鷹，開始學習劍術和使用長矛、弓箭等各種武器。14歲之後的扈從生涯也很關鍵，青少年的貴族一般會遠離家鄉，住到比父母更有權勢的貴族或是國王的城堡中，繼續學習騎士的各種軍事技能和行為規範，要付出艱巨的日常勞動，還有可能跟隨所服務的騎士走上戰場。直到21歲，如果各方面表現良好，才可以通過正式的封授儀式，光榮加入騎士行列。獲得稱號的年輕騎士，常常通過馬上比武，顯示自己無愧於騎士這一光榮稱號。

亞瑟王的故事中，亞瑟巧妙地命人製作一張大圓桌（也有說來自王后的嫁妝），使得騎士們就座時免於排序尊卑高下之爭，圓桌上沒有地位差異和君臣之別，每個人都被允許自由發言。圓桌因此成為民主、平等的標誌，如今仍保留在一些國家議會、聯合國的會議廳里。這也折射了領主與封臣之間的關係，互不干涉，「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每個領地獨立運轉，擁兵自重。

而談到騎士精神，不得不提到托馬斯·馬羅禮爵士於1469年創作的《亞瑟王之死》。這是中世紀亞瑟王傳奇最完善的集大成者，也是英語亞瑟王傳奇中第一部用散文而非韻文寫就的作品，意義非凡。馬羅禮一生中總共服過8次刑，是監獄的常客，曾圖謀刺殺白金漢公爵未遂，還被控強姦、盜竊和入室搶劫，2次越獄，《亞瑟王之死》寫於最後一次服刑期間。他本人的簡歷令人瞠目，卻用想像力堆砌了一個中世紀的理想國：國王以仁慈與正義統治臣民；騎士以生命捍衛信條與榮譽。他借亞瑟王之口描述心目中完美的騎士形象，制定了著名的圓桌騎士條例：「1.永不暴怒和謀殺；2.永不背叛；3.決不殘忍，給予請求寬恕者以寬恕；4.總是給予女士以援助；5.永不脅迫女士；6.永不因為愛或言辭之利捲入爭吵而戰鬥。」

馬羅禮賦予騎士真正的靈魂：不僅是一介赳赳武夫，更需美德灌溉滋養。建起英國第一家印刷所的出版商威廉·卡克斯頓相中了《亞瑟王之死》，想以此重振騎士精神，這本書遂成為最早一批用英語寫就的印刷書。相比以前手抄本的耗時昂貴，印刷本的《亞瑟王之死》更加便利快捷，一時獲得了大量讀者，大大推動亞瑟王傳奇的傳播。亞瑟王在中世紀中後期，已被整個歐洲的騎士階層所認可，可謂名副其實的文化偶像。而騎士精神也直接催生出後世英國人引以為傲的紳士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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