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瘋了十年,卻在兒子有生命危險那一刻,清醒的沖了上去(故事
愁極強登臨,畢竟愁難避。千里江山黯淡中,總是悲秋意。 誰插菊花枝,誰帶茱萸佩。獨倚蘭干醉不成,日暮西風起。
「傻子傻,傻子丑,傻子的娘整天愁,傻子哭,傻子笑,傻子的兒要上吊……」李小明嘴裡哼著剛學來的歌,蹦蹦跳跳的往家裡走。唱著唱著,還不忘點評兩句,這歌編的真不咋滴,改明兒還是自己來好好想一個段子才行。
「奶奶,我回來了,我那傻子媽呢?今天咋不在馬路邊蹲著等我回家了?她也知道丟人了?」李小明一邊放下書包,一邊擠兌著自己的母親。
「小明,不許你這麼說你媽媽,她是傻了點,別人可以嘲笑,可以嫌棄,可以看不起,但是唯獨你不可以!她是你的親媽,沒有她就沒有你!給我記住了,下次再聽見你說對你媽不尊敬的話,別怪奶奶手裡的棍子無情。」李小明的奶奶馬大娘看著孫子如此一副不待見兒媳婦的樣子,心裡萬分難受,這孩子,咋跟他爹一樣沒心沒肺?
李小明的父親李成,當年就是太犯渾,壞事兒做了一大堆,氣死了自己的丈夫,拋下了那才剛剛懷孕四個多月的兒媳婦,一走就再也沒有一星半點的消息。馬大娘這些年,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硬是靠自己瘦弱的身體把這個家給撐了下來。
兒媳懷孕時受的刺激不小,本來精神就晃晃忽忽,當時醫生是建議她不要生產的,這姑娘也是個倔脾氣,硬是憋著那口氣,說要給李家留個後。然後在生下李小明後,就徹底的神經失常了,整天呆呆傻傻,時哭時笑,唯一正常的,就是知道李小明是她的兒子。
這李小明呢,除了還在吃奶那一年,是貼心貼肝的向著他媽,第二年稍微能懂點事了,便開始各種嫌棄和厭惡起他這傻子媽來了。吃飯睡覺玩耍,都一直跟在馬大娘身邊,傻子媽一靠近來,他就伸出那隻肉嘟嘟的小手,直往她臉上身上招呼。
馬大娘當時認為李小明太小,不懂事兒,是在跟他媽鬧著玩,說教了幾次,見沒阻止下來,也就作了罷。誰知這李小明是越大,越不把他媽當回事,平時做什麼都離他媽遠遠的,一副嫌棄的模樣。甚至經常跟著外人一起嘲笑他媽,別人拿小石子扔傻子媽,他不保護就算了,有時還覺得挺解氣,也學著丟幾塊小石頭,扔幾根小樹枝啥的。
當然,這些事兒,李小明可不敢告訴奶奶,那是要被奶奶打死的,他都瞞著奶奶,在外面玩耍時才會欺負他媽。他也不明白,這傻子幹嘛走到哪裡都要跟著他,跟著就算了,還總是嘴裡一直叫著他的名字,好像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個傻子的兒子似的。這讓李小明覺得丟臉死了,在朋友同學們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有的時候,一群小孩子孤立了他在一邊玩,李小明為了迎合他們,總會盡量學著他們的樣子去欺負他媽。剛開始或多或少的,心裡會有些不舒服,可隨著孩子們慢慢接受他,並且他這傻子媽又不反抗,也不生他的氣,只顧著傻笑,他也反倒覺得好玩起來了。索性就把他的傻子媽當成了拉籠朋友的工具,誰若願意同他玩,那就讓他媽站在那裡,給他們丟一個小時小石子,或者隨便罵罵都行。
日子久了,外面的人少不得要議論李家的這個小孩,不過十歲,心腸就如此歹毒,冷血薄情比他那個死鬼爹更甚。都怕自家孩子學壞了,不願意讓他們跟他一起玩。這李小明越是孤獨,就越是只能拿自己的傻子媽出氣,漸漸的,丟點小石子這樣的行為,已經滿足不了他了。
他總喜歡用各種從大人們口中學來的惡毒的詞語去辱罵他那傻子媽,他更認為,如果不是他的傻子媽,他現在一定不會變成這樣,他的爹應該也不會丟下他們一家人離開。對於過去的事情,他不怎麼清楚,但是李小明卻一股腦的全怪在他媽身上了。
這一日,他在學校里又給人嘲笑,老師也責罵他最近上學不夠努力,老和同學打架,心中正憋著氣呢,一放學出了校門就看見傻子媽一如既往的坐在地上,傻兮兮的盯著別人笑。李小明覺得有這樣的一個媽,真的應該就是他這一輩子最悲慘的事情了,他快步走過去,一腳踢在傻子的腿上,痛的她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李小明怕這傻子的傻樣引來更多人的圍觀,到時又會被別人當看猴戲一般嘲笑,不夠解氣,他再補了兩腳給傻子媽,然後就轉身開始往一邊跑去。才不要和她一同回家呢,丟臉死了。跑出很遠,李小明才回頭去看那傻子,果然,正有一大群人圍著她笑的前俯後仰呢。
李小明為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高興,以後就這麼整她,看她還跟不跟著自己了。一時興起,便從書包里掏出下午在同學那裡搶來的遊戲機,坐在路邊玩了起來,等傻子給他們笑夠了,再慢慢回家。
玩著玩著,傻子突然衝上來,一把推開李小明,傻子的力道得多大,這一推,李小明足足摔出幾米遠,胳膊都蹭掉了幾塊皮。李小明正欲發火,卻看見他之前坐靠在一旁的電線杆就那麼直直的倒了下來,剛好砸在他蹲著玩遊戲的地方,而他的傻子媽,為了救他,沒來的及跑,就那麼活活給電線杆壓死了。
一股一股的鮮血從傻子的嘴巴,耳朵,鼻子裡面不停的往外涌,按都按不住。而她卻還帶著微笑,嘴巴保持著張開的口型,似乎在對他說「別怕!」這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情,李小明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傻子媽就這麼死了?那一瞬間,所有與她有關的畫面,他原本以為自己不在意的那些過往,全都鮮明了起來。
別人欺負他時,總是傻子媽衝上去護著他,替他挨打,她自己被弄的渾身是傷,卻還對小明說不怕,不怕;他放學餓了時,也是傻子媽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直塞給他,嘴裡只會說,餓,餓,吃,吃;下大雨上學不方便,也是傻子媽把家裡唯一的雨衣往他身上胡亂套,然後背著他在雨里拚命跑,到了學校,他一丁點兒都沒淋濕,可傻子媽卻沒一個地方是乾的……
還有太多太多,李小明這會兒才發現,雖然這個傻子媽有時真的傻的讓人覺得可恨,但是好像在愛他這件事情上,卻沒有半點迷糊!這是他的傻子媽,這是他的媽!
李小明脫下自己的外套,拚命的想要止住他媽媽身體里流出來的血,他這麼大長,也是第一次,嘴裡叫著:媽,媽,你快點醒過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
可是,不論李小明哭成什麼樣,叫的多大聲,這個苦了半輩子的女人,再也沒有睜開過眼!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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