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爸爸的，趁女兒小的時候，好好給她梳個頭吧

當爸爸的，趁女兒小的時候，好好給她梳個頭吧

陳大超

現在想來，我要特別感謝妻子那次出差，不然我的生命中，就不會留下如此美好的記憶。

那是女兒還在讀幼兒園的時候。

那天到武漢出差的妻子，上午就搭車走了，她要到第三才能回。

這天晚上，只能由我照料女兒上床睡覺。

「爸爸，那明天早上，哪個給我梳頭呢？」已經鑽進了被窩的女兒，又伸出頭來問。

我說：「我唄－－爸爸給你梳。」

我讓她睡下去，把她的被頭掖好，然後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又說：「放心吧，爸爸會梳。」

可她依然睜著一雙大大的多少有點疑慮的眼睛望著我。

是啊，她長這麼大，我還沒有給她梳過一次頭呢，她有理由用疑慮的眼睛望著我。

可我心想，用梳子把頭髮梳整齊，然後扎兩個羊角辮，這還不容易嘛，我的手再笨，也不至於笨到這個地步嘛。

哦，可能是妻子說我手笨說多了，女兒才會這樣疑慮我吧。

第二天早上，才六點多鐘，我就把讀幼兒園的女兒喊醒。

女兒一骨碌爬起來，用小手背揉了揉眼睛就問：「媽媽嘞？」

我說：「媽媽不是出差去了嘛。」

她便哦了一聲。

給她穿好衣服，洗好臉，就開始給她梳頭。

我把特別肯長的女兒攏在胸前，就一手拿著橡皮筋一手拿著梳子，給她梳起頭來。

女兒的頭髮握在手裡非常軟和，妻子給她洗得又很乾凈，因此梳起來又順暢，她頭上的味又很好聞。

我特意把鼻子湊到她頭皮跟前，聞了又聞。

我自然想起那句在民間廣為流傳的話：親人骨肉香。

沒想到梳起來好梳，紮起來卻挺麻煩。

待到把捏在手裡的頭髮，幾進幾齣的套進橡皮筋里去，那梳好的頭髮卻又亂得好像沒梳一樣。

於是又重來。

偏偏是越急手越笨。

我曾一再說，如果我是靠我的雙手吃飯，我會把自己活活餓死。

好不容易把兩個都紮好了，可那兩個羊角辮卻是一個大來一個小，一個上來一個下。

我便想這是通不過的。

果然，女兒一照鏡子就把個小嘴巴翹得老高老高。

「醜死了醜死了！」一伸手就把兩邊的橡皮筋都擼了下來。

我的心裡立刻就毛躁起來，剛才的溫馨感也跑不見了。

我不高興地說：「丑什麼丑？！這麼大一點點就這麼講究，那長大了還得了？！」

說著又手忙腳亂地給她梳了起來。

討厭的橡皮筋老是跟我過不去，老是讓我在最關鍵的時候前功盡棄，功敗垂成。

好不容易扎得像個樣子了，我把她轉過來－－「喲！哭鼻子啦？！」

她索性就一抽一抽地哭出聲來。

一臉模糊的淚水，兩隻紅紅的眼睛，讓人看了還真是很可憐呢。

我的心立刻就軟了下來，口氣也柔和了：「好了好了，都上大班的人了，還動不動就來這一套，小朋友們知道了多不好啊。」

又重新給她洗了臉，把她送到幼兒園去了。

下午到幼兒園接她，見她竟然是一副披頭散髮的模樣——呵呵，反而讓人感覺到一種野氣洒脫的美。

路上她告訴我，我給她梳的頭不一會就散了，因為橡皮筋扎得太鬆了，說她的一位小朋友還給她梳過一次，可過了一會也散了。

我反而教育她說：「今後你要自己學著梳呀，不僅要自己的頭髮自己梳，還要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呢！自己的事自己做的孩子，長大了才會有出息。」

吃罷晚飯，我又給她梳起頭來。

這次我已不再生疏了，橡皮筋在我手裡也聽話多了，可我卻梳好了又重來，梳好了又重來。

我又一次把鼻子湊近她的頭皮，聞她頭上的那種特有的香味。

真正是親人骨肉香啊！一股極濃烈的情感，不知不覺地從我心底里生髮、瀰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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