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日記：我的兒童節和暗戀回憶

本文作者「駱瑞生」，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不是兒童已經很多年了，大概有十年了罷，因為一般來說，兒童是十四歲以下的。讀詩詞時，常有十年字眼，詩人講一件事情太久了，便愛用十年這個詞，比如說，十年一覺揚州夢；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江湖夜雨十年燈等等，其實我也愛用十年，但終究年歲不大，很多事情都沒有十年，用這個詞時便有些心虛。現在終於有一個十年的事了，卻不大高興得起來，大概誰都會為逐漸衰老而傷感吧，雖然看著年輕，但是轉眼間就衰老了。

現在越來越覺得時間過得快，一天，一周都是眨眼便過的，絲毫不像讀書時那麼漫長，常常一回頭就過了許久時間，恍然之感日漸濃烈。人之難堪，常是回憶過去，雖也會生出一抹斜陽似的溫情，但到底是一種溫暖的傷感而已。

其實我對兒童節沒什麼印象，由於小學是在鄉下讀的，所以一直沒遇到過很像樣的兒童節，說來很可憐，作為兒童的我竟然沒過什麼兒童節，長大了後，常常見到城裡許多兒童在兒童節這天歡悅的樣子，有時候看著就很羨慕。去年的時候，看到外甥在兒童節那天穿著小花衣在舞台上表演的照片，頗有些滋味雜陳，竟然有些羨慕他了。不過這是玩笑話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快樂，雖然外人看著寒酸冷落，但是其中歡樂也許只有自己知道呢。

記得兒童節那天，母親會給我買新衣或者新書包，如果不買的話，會格外開恩地給我些零花錢，我就可以去買冰棒吃了，這是母親的溫情，母親常是這樣的，在家世艱難的時候也對我很寬容。我到底是對兒童節這天抱著很好的期待的，因為就算什麼都得不到，這天照例是會放假的，只要放假，就可以無拘無束地做自己的事情了，光是這點，兒童節也很快樂，作為兒童的我真是容易滿足啊。

雖然兒童節的好多事情我都記不起了，但是有一年的兒童節我卻記得格外清楚。那是我小學三四年級的事情，到底是三年級還是四年級，我記不清楚了，那時我深深地暗戀著一個美好的女孩，說是暗戀恐怕不恰當，一個小孩子懂什麼呢？大概是歡喜見到她，見到她也很歡喜。她長得很漂亮，頭髮早已不像那群小孩子那樣又黃又毛躁了，眼睛也很大很水靈，盯著你看時，你總是會不自在，總是會忍不住低下頭去。

我的小學還不是中心小學，兒童節那天，每個小學照例會排演一個節目去中心小學匯演，最後還會評出名次，大概是給那些鎮上的大人物看吧，每年都是如此。因為我的小學離中心小學還比較遠，所以以往我都是沒去的，但是那年，那個女孩子被選入了舞蹈隊里，要去中心小學匯演，於是我第一次跑去看了。

那時剛進入夏天，故鄉的天氣不像別的地方那麼悶熱，總是有著涼風在吹的，樹木繁茂，山清水秀，很讓人起一種旖旎的情感。

她和另一群女孩子在老師的帶領下，坐在車裡，很明艷地往中心小學去了。我攛掇我堂哥一起去看，堂哥一開始是不去的，但是不知道我怎麼把他說服了，他也就答應了，於是我和他一路追著車跑著，一口氣都沒歇，跑了快一個小時才到中心小學，自然早早地被車落下了，不過在那麼明麗的山水之間跑著，讓風吹在臉上，頸窩，嗅著夏天的氣息，這是很享受很難忘的事情。

到了中心小學後，人自然是很多的，我在人海里四處找著那個女孩子，卻始終沒找到，原來她在後台呢，作為演員都是在後台的。終於在她們開始跳舞時才看到她。看到她的一瞬間，我後悔起來，我是不該去中心小學，不該傻里吧唧地追著車去看她的，哎，那時看到穿著好看衣服，撲了腮紅的她，真是自卑極了，她明艷艷地在舞台上，我灰塵撲撲地擠在人群里，差別真是太大了。我的頭便低了下去，差不多貼到胸膛了。

我第一次這樣，這種感覺美好而煎熬，那時我就幻想著我要變成一個武功絕頂的人，一下子飛下來，把整個會場攪得天翻地覆，讓這個兒童節辦不下去，然後讓她哀求我罷手，我只不聽，只不罷手。這樣的情況想了一下後，又生出一股憐憫，覺得不該這樣，於是又在腦海里編排了一下情景，最好是會場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壞蛋，要來破壞會場，要來傷害她，這時我就作為一個大英雄來救她，打敗了這個大壞蛋，然後她要來感謝我的時候，我就不顧所有地走掉。這種極悲憫又快意的情景徹底陶醉了我，於是我在腦海里想了好多遍，可惜最終沒發生任何事情，我又灰塵撲撲地追著車跑回去了。

對於兒童節我大概就記住了這個吧，記得那天那個花花綠綠的舞台，記得了她羞澀笑著的樣子，記得我在路上狂奔的樣子，別的，就只有一種深深的惘然了。

我和她最後到底沒什麼事情，因為在五年級的時候，我又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子了，那個美好的女孩子便淡淡地忘記了，於是，再也沒有印象很深刻的兒童節了。

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但也是我記得的關於兒童節的幾個例子之一了，兒童節真是沒有給我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就是硬去回想，也只回想出這麼一件事情來。

明天又是兒童節了，必定有許多孩子很高興，又是這樣的好天，和兒童的歡笑最相配了，這樣的天氣也適合保存入記憶，以後由兒童長大的大人回想起來，一定也會微微笑起來。雖然我的兒童節記憶寥寥，但是卻不覺得孤獨，心中反而充滿了一種光一樣暖暖而明亮的東西。越大了，性格越平和，想什麼事情都寬容多了，這大概是年歲增長的少有的禮物吧。

2016.5.30於北京

公眾號：生雲樓

(全文完)

本文作者「駱瑞生」，目前已發表了348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駱瑞生」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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