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匠心在監獄：把羅織罪名做到極致的酷吏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黃福芳

唐朝的來俊臣是著名酷吏，聰明又有才智，做事也很努力，很捨得下苦力蠻拼，甚至還專門為自己的工作出了本專著——《羅織經》，但他的努力換來的不是一帆風順的人生，而是悲劇的匆匆收場。

來俊臣的出生就是一個悲劇，他是父親賭錢賺來的。舊唐書記載，他父親是個賭徒，因為名聲不好一直沒娶上老婆。一日，父親與一同鄉賭錢，贏了對方，對方沒有錢墊付賭資，就把自己已懷孕的老婆抵押了過去。後來，孩子出生，就取名為來俊臣。

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來俊臣不可能得到用心栽培，他自然而然地變成了當地遊手好閒、兇險邪惡的小混混。終於有一天，來俊臣因犯奸盜罪被捕入獄，這對來俊臣來說卻是因禍得福。在獄中，他把告密的愛好發揮到極致，多次妄告，終於引發了管理層的震怒。他被刺史王續痛打了一頓，然而不久之後，王續卻因犯事被朝廷誅殺了，這讓來俊臣看到了希望之光。他開始狀告王續造反，編造了自己因揭發王續被毒打的悲慘遭遇。武則天親自接見了來俊臣，並被來俊臣的忠誠感動，直接把他從囚犯提拔成了御史，專門負責審訊犯案的官吏。這對來俊臣來說是大幸，卻也是真正的不幸。

從小混混到大權在握的御史，來俊臣十分感謝武則天的知遇之恩。他十分賣力於他的審訊事業，凡他所審理的官吏，沒有一個不招供的。如果有人的供詞不合他心意，他便對犯罪人實行株連，往往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案件就能牽連上千人。又因了他的老大是武則天，滿朝文武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

為迅速把業務做大做強，來俊臣和手下一起絞盡腦汁，製造了一批新式刑具，有數十種之多。其中有一種叫做「突地吼」，凡是上了這種突地吼的，都要在原地不住地轉圈，人很快就會上吐下泄，四肢癱軟。還有一種稱為「鐵圈籠頭」，審訊時，就將鐵圈套在犯人的頭上，如果犯人老老實實地供認自己的罪行還好，否則，來俊臣就指示手下往鐵圈裡加木楔，很多人因此腦漿迸裂而死。其餘各種名號的刑具，也大致如此。囚犯不管原來身份貴賤，見到刑具無不魂飛魄散，主動承認自己謀反。此外，來俊臣還編了一本教科書——《羅織經》，系統地按內容劃分細目，從準備到審訊，到如何讓犯人招供，每一步都介紹得十分詳盡，只要按照上面記錄的方法去做，沒有不成功的。

來俊臣將酷吏當成了最偉大的事業來做，甚至不惜犧牲自己最親密的戰友。一次，武則天接到告發周興謀反的舉報，大為惱火，令來俊臣查明此事。周興是來俊臣的得力幹將、親密戰友，但來俊臣並沒有打算放過周興。他在家裡置辦了酒席，請周興喝酒，諮詢周興有沒有更好的辦法讓犯人交代問題。周興看來俊臣如此高看自己，就把自己的壓箱技術抖了出來：準備一個大罈子，四周架上炭火，把大瓮燒得如同熔爐，再把犯人放到瓮里，不論犯人是什麼來頭，必定都會老老實實地招認所有罪行。來俊臣連聲稱高，說那來吧，有人告你謀反，周興傻眼了，嚇得變成了一攤爛泥，當場磕頭認罪。這就是有名的「請君入甕」的故事。

如此盡職盡責，忠心耿耿，來俊臣並沒有因了有武則天的袒護就一帆風順。來俊臣得罪的人太多了，他告狀上癮，最後居然打算誣告李顯和李旦，他還因自己得寵而經常得罪太平公主和武則天的娘家人。最後，在洶湧的「反來」聲潮中，他被處於死刑。他被砍了頭，身上的肉被仇家挖光了，僅剩一堆白骨，還被人用馬踐踏，只剩下了骨頭渣。

來俊臣從一個小混混到手握大權的重臣，一片匠心全在監獄，卻淪為階下囚，落得一個人人想殺之而後快的下場，讓人不勝唏噓。人生道路上，人們常說，努力了就會成功，但事實上努力必須要選准方向，一旦方向錯了，越是努力越是悲劇。以來俊臣的聰明，如走正道，必能成就一代名臣，但他的努力錯了方向，終造成了自己的悲劇，時代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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