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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面聖大鬧宋朝宮廷

宋朝宮廷

宣德門城樓高聳,底下總共有一字兒擺開的五座城門。正中的大門上方,刻有仁宗手書的斗大楷體的「宣德門」三字。從這裡進去,便是通往大慶殿正門的御道。按規矩,所有參加朝會的使節與臣工,到此都得下馬,然後在導引官的指導下走下大殿,在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站好,如遇殊恩,則會被賜座。

完顏婁石乘坐的馬車在離宣德門城樓還有二三十丈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每逢大典,這裡人山人海一片囂雜,城樓外的廣場兩側,臨時搭建了不少彩棚,安置候殿的來賓暫時歇息,即便這樣彩棚仍然不夠,級別較低的官員無法享用,只能站在廣場上挨凍。所以,不少參加過朝會的人都感嘆說,參加朝會雖然是極大的殊榮,但各種禁忌以及等候進殿及退場時經受的種種煎熬,也著實讓人痛苦不堪。

完顏婁石下了馬車之後,問隨後跳下轎廂的李靖:「前邊就是宣德門?」

「是的,宣德門裡頭就是御道,直通大慶殿。」

完顏婁石看眼前這座高峻的城樓,高約九丈,牆壁上塗著硃砂一般的顏色,而且還鏤刻著龍鳳飛雲,城樓上朱欄彩檻、雕樑畫棟,屋頂蓋的是炫目的琉璃瓦,曲折的廊檐上插滿彩旗,大門外及御道兩側,站滿了手持斧鉞戈矛的禁軍,一個個膀大腰圓,泥塑一般兀自站立。

完顏婁石儘管是沙場驍將歷經戰陣,但眼前這幅景象仍讓他生了峻肅之感。陪伴他的是大宋處置金國事務的副使馬擴。婁石出於防範心理,盡量不與馬擴搭訕,他一邊朝宣德門走去,一邊問李靖:「這種朝會,你參加過幾次?」

「我也是第一次。」

完顏婁石走路很快,李靖幾乎是小跑才能跟上他。

「你也是第一次?」

「是的。過去,我只是密使,因為金宋兩國中間隔著大遼,故每次我們來汴京,都不能公開活動。」

兩人說著,不覺已走近了宣德門,馬擴從後頭急匆匆趕上來,還來不及提醒,只見完顏婁石已被守門的禁軍小校攔著了。

「為啥不讓進?」李靖問。

「出示請單。」小校還算客氣。

「什麼請單?」

卻說參加朝會,不但要用導引官領門,手中必須還有請單,這種邀請函式的朝廷文件,一律由中書省頒發。小校見來者雖然穿著朝會的禮服,卻連請單都不知曉,臉色頓時拉了下來,斥道:「沒有請單,一邊退下。」

恰在這時,馬擴趕了上來,對小校說:「這是朝廷的貴賓,他們的請單在我手上。」

馬擴說著,將請單遞到小校手上。小校翻看之時,他身邊站著的導引官睨著完顏婁石,用那種不屑的口氣說:「不管是哪一個藩國的使節,到我大宋,先得學規矩,懂禮儀。你是哪兒的?皇城禁地也敢鬧騰!」

聽到這段話,李靖火氣上來了,瞪著導引官斥道:「你在跟誰說話?」

馬擴知道皇城裡頭的禁軍官吏,個個都是爺,除了皇上及諸衙當家的堂官,見誰都不當回事兒,為了化解齟齬,他連忙說道:「你們不得無禮,這是大金國的特使,是當今皇上的貴賓。」

「得了,如果是貴賓,早就從左掖門進大慶殿休息了,怎麼會走這裡?」

馬擴回道:「他們是可以從左掖門進去的,但將軍他想走一走。」

導引官不認識馬擴,於是用揶揄的口氣對小校開玩笑說:「你聽聽,這位五品官說的啥,他只怕皇上的背影兒都沒見過。」

兩人訕笑起來,這種侮辱人的話語徹底激怒了完顏婁石,只見他一伸手,像拎小雞一樣把導引官拎到雙腳離地,完顏婁石的手比鐵鉗子還有勁,導引官疼痛難忍,想喊叫,但脖子被卡得喊不出來,只得發出「嘎嘎嘎」的怪叫聲。

小校一看情勢不妙,一揮手,早有七八個禁軍橫刀挺槍地沖了過來。也不等動手,完顏婁石將導引官朝地上一摜,朝圍上來的禁軍一跺腳,吼道:「上來!」

小校也不甘示弱,厲聲命令:「將這廝拿下!」

兩名士兵一個揮著長槍,一個挺著畫戟沖了上來,完顏婁石剎那間彷彿回到了戰場,只見他先是身子朝右一側,將搶先刺過來的長槍夾在右肋下,接著身子又朝左一偏,將伸過來的畫戟夾在左肋之下,然後使勁一扭身子,槍戟反倒成了他的夾棍,將操持它們的兩名士兵拽倒在地,後來的士兵眼看同伴們吃了虧,便在小校的帶領下,一下子鼓噪起來,躍躍欲試真的就想捉拿人犯了。完顏婁石並不覺得自己闖了大禍,而是覺得身子骨兒頓時暢快了起來,只見他伸出雙手拔蔥一樣把槍戟奪了過來,將一根長槍扔給了李靖,自己操著那把畫戟站了個樁步等待對方來進攻,瞧他那黑煞星的架勢,士兵們彷彿接到了命令齊刷刷兒打住了腳步。

宣德門下的打鬥立刻驚動了參加朝會的各國使節和所有臣工。打從大慶殿落成至今一百五十餘年,這裡就成為朝廷崇正威嚴之地,神聖不可侵犯,不要說挺槍搠刀地打鬥,就是推推搡搡的事情發生,也是犯了天條的大事,輕者去蹲班房,重者問成死罪。正因為有了這一層,趕過來看熱鬧的人便格外地上癮,一時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眼看辰時三刻快要臨近,徽宗皇帝就要臨朝升座,但是參加朝會大典的官員必經的御道,卻被堵得瓷瓷實實的。早有人將這裡的情況報告給殿前指揮使李大人,恰好李大人正在迎接從內書房出來的童貫、王黼、趙良嗣三位。聽到這個突發的事件,王黼擔心殿前指揮使不能妥當處理,便徑自從御道走了過來。

朝廷的三大臣蔡京、童貫、王黼在大宋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看到王黼過來,圍觀的人便轟地一下散去。事情一發生,作為大金使節的陪侍馬擴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會兒見王黼走過來,頓時像遇到救星,連忙趨前迎接,喊了一聲大人,隨著簡單地介紹了事情的經過。

王黼早就聽說完顏婁石這個人刀把子勝過嘴皮子,打起仗來像火燒屁股的瘋牛,平日間與人交往卻是三扇大磨也壓不出個屁來。他一直尋思阿骨打派完顏婁石這麼一個木橛子來當特使,究竟是個啥用意。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眼下這事兒出來,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與完顏婁石拉拉關係套套近乎,慮到這裡,他上前一步,行了個半揖,關切地問:「完顏婁石將軍,讓你受驚了。」

馬擴向完顏婁石介紹了王黼的身份,完顏婁石便扔了畫戟,吐骨頭似的吐了三個字:「沒驚著。」

王黼回頭指著不敢散去的兵士,問馬擴:「今天,誰是肇事者?」

聽到這話,兵士紛紛後退,小校勾著頭,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馬擴認為這起禍事是那個導引官撩撥起來的,便四下逡巡,發現導引官已經開溜,便問:「那個導引官呢?」

一名士兵用手指了指大門左側的巨大的石獅子。王黼會意,下令道:「將這廝揪過來。」

兩名士兵跑過去,將躲藏在那裡的導引官押了過來。

王黼盯著他,質問:「大金國特命全權大使完顏婁石將軍,今兒個朝會的第一號貴賓,你竟敢故意調戲人家,你是吃了豹子膽還是怎麼的?押下去!」

士兵們上前架起導引官的胳膊,導引官嚷道:「丞相大人饒命,打架的不是我,是他下的令。」

導引官朝站在一旁的小校努了努嘴巴,王黼對一起前來的殿前指揮說:「李大人,這小校歸你管轄,也得軍法從事。」

李大人眉毛一擰,吩咐士兵們說:「先抓起來!」

小校也被扭住了。

李靖一半出於好奇,一半出於擔心,問王黼:「敢問丞相大人,這兩人如何處置?」

王黼回答:「按皇城管理律令,門禁滋事,先坐班房,而後充軍。這兩人除了滋事,捎帶加一條,冒犯天朝貴賓,就這一條,重者有殺頭之罪。」

小校與導引官聞聽此言,嚇得面如土色,一起哀求:「丞相大人饒命。」

完顏婁石本來對這兩個小屁官恨得牙痒痒的,但聽說要取他們的性命,又覺得太過,於是對王黼說:「丞相大人嚴明執法,可見貴國朝綱正肅,只是這兩廝不當死罪,你且輕饒了他們。」

王黼故意較真兒:「這兩人新年伊始命沖太歲,死罪不可饒!」

完顏婁石不知王黼是在演戲,竟認真地抱拳一揖,求道:「萬望丞相大人賣我一回面子,將他二人放了。」

王黼見目的已經達到,趁機賣乖說:「咱大宋的法令自祖宗傳下,誰也不得私自徇情,但你是天朝第一號貴賓,既然你開了金口,這回就破一個例,將這兩廝放了。」

士兵們鬆開導引官與小校,二人對王黼一揖到地,謝道:「謝丞相大人寬恕!」

王黼指著完顏婁石,對二人說:「你們的小命,是完顏婁石將軍給的,還不給他下跪!」

導引官與小校哪敢爭辯,只得依著王黼的指令,撲通跪倒在完顏婁石的面前。

完顏婁石還想上前將兩人攙扶起來,王黼卻拽了拽他的胳膊,急切地說:「將軍,朝會大典就要開始,咱們快走吧。」說罷就強拉著完顏婁石離開了宣德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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