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太監》：畸形社會人性扭曲背後的宦官物語

《話說太監》：畸形社會

人性扭曲背後的宦官物語

文 / 資 深 膜 法 師

即便是在娘炮遍地、性觀點相對開化的今天，人們一聽到「太監」這個詞，無論男女肯定會下意識感到一陣噁心，甚至是反胃。因為在常人看來，太監從生理構造上來看不倫不類，不陰不陽。

太監由於喪失了生殖能力，被閹割後徹底喪失了一個身為男人的尊嚴，成為了一個不完整的人，當然除了像武俠小說里「海大富」這種會化骨綿掌的英雄豪傑除外。在真實的歷史上，他們多由於心理上的殘缺與身體上的不完整，最後導致性格怪癖，心胸狹窄。

不過這都只是表面現象，我們要是想具體了解導致這種結果發生的原因，可以閱讀以下這部作品——由日本人寺尾善雄所著的《話說太監》，作者以極其深邃的目光洞觀了舉世罕見的中國乃至亞洲都有的滅絕人性的宮廷太監製度，從司馬遷與鄭和這類偉人說起，用了大量歷史細節史料，來闡述孕育罪惡的土壤。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本挺牛逼的獵奇讀物。

我們可以通過太監這一視角，進而去洞察那個年代社會的大致輪廓。

其實世界上其他國家的歷史上也有著宦官制度，但宦官制度卻是左右中國歷史時局、動蕩社會的重要因素之一，確實是中國社會的怪胎。他們在封建統治下，比如明朝，甚至成為了皇帝的屠龍寶刀，凌駕於一切體制之上，也正是這樣的原因，才讓宦官弄權有機可乘。

不過太監也是人，並不是妖魔鬼怪，只不過少了那話兒，心態隨著身體發生改變。這些人從小就是貧民階層，夢想著打破階級固化，實現自己大富大貴的夢想，甚至他們的父母都會送孩子去京城下面的「快刀劉」進行閹割。

比如，這裡有具體閹割以及善後的細節：

「在馬德清九歲那年，父親哄他到床上，用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給他凈身，痛得他昏厥了好幾次。動完凈身手術後，還要在尿道上插一根管子，不然長出的肉芽會封住尿道，又得動第二次手術。在傷口上也只是塗一些白蠟、香油、花椒粉之類的東西，馬德清在床上養了四個月，傷口才好。然後在他十三歲那年，就已經是民國了。而且做了太監的人不能葬到自己的祖墳，死後統一火化。」

舉個例子，《話說太監》的書中有著這樣的描寫，簡直觸目驚心：

「下層民眾食不果腹，對他們來說，用凈身取得進宮的機會，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有了一點希望。如果失敗了，他們也沒有多大損失，至少可由宮廷供養。到了明朝，人們知道太監在背後操縱皇帝，執掌權勢，其恩寵惠及九族。愚民們紛紛讓自己的孩子受刑，斷子絕孫成為太監，僅一個村莊就有數百人。到了明朝末年，官方招募太監三千人，應募的人多達兩萬多人，落選多達16000人。落選的人圍著禮部大聲哭泣，亂成一團。」

怎麼樣，讀到這裡嚇尿了吧，一個選拔太監的考試淘汰率比現代高考還要殘酷。當然你也許會說，改變自身命運的方式其實也有很多種，參加科舉考試，或者通過經商也同樣可以囤積大量財富，進而獲得社會地位啊，為什麼非要通過這種斷子絕孫的方式實現階級晉陞呢？

確實。不過關於這一點，書中這樣記載道：

「到了宋朝，唐朝的門閥制度完全被廢除了，隨之而來有學問的人力求中科舉，以自己的學識成為高官。有錢的人可以經商，力求自己成為富翁。但這些與下層庶民無緣。」

不明白的人其實也可以對比來看，其實真正能夠接受基礎教育——也就是具備進入科舉考試考場資格的人——不過是當時社會的中產階級上下的水平，他們家裡有錢資助他們上學堂。

可別忘了，中國歷代就是農業大國，這一幫人下面還有著幾百萬赤腳的工農老大哥。他們的孩子連活著就已經很吃力了，讀書識字對於他們而言十分奢侈，所以只能一輩子務農，如果遇到個天災人禍，還得把賣老婆女兒到妓院。

所以歷史的現實里，很多事情其實在一出生就已經分配好了，資源呈倒金字塔在逐級向下遞減，財富始終被少數人掌握在手中，所以經商對於大多數人也依舊無路。更多時候，「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更像是貧民雞湯。更何況明朝的始祖朱元璋，他自己就是個農民。但洗牌之後，資源進行了二次分配，該窮的依舊窮，他自己倒是蓋宮殿、選美女了，深藏功與名。這就是歷史的魔咒，更是人性的一種循環。

所以但凡想要從底層不斷往上爬，對於當時那些人來說，那就只有這一種極端手段——做太監。

為了實現自己的富貴夢，那時的大多數人，不惜摧殘後代的身體也要為了小概率事件作出賭博犧牲，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有錢的男人割了藏野驢的鞭。」但是如果你沒有買好「卵巢彩票」，沒投好胎，你連保住自己小丁丁的權利都沒有。也是因為這樣的剝削壓迫的存在，為國家禍患埋下了伏筆。

不單單是這樣的階級仇恨，太監進宮之後，偌大的皇宮只有皇帝一個是完整的男人。歷代的皇帝不僅喜歡處女，而且猜忌心都很重，如果招來一堆壯漢來伺候自己的老婆，那我估計他的一百多個孩子應該沒有幾個是自己的；況且，歷史上這樣的醜聞也屢見不鮮。所以權貴只能採取這種極端手段，把那些人閹割，才能保證自己的頭頂上不綠出一片青青草原。

皇帝作為天子，當然是不會選擇原諒她們的。

作為皇帝身邊貼身的太監，望著一個完整的男人整天翻牌，夜夜睡花枝招展的小處女，太監心裡肯定不平衡。畢竟這逝去的快樂再也回不來了，他們只能通過和一些宮女組建家庭，挽回一下面子，可是身體上的愉悅再也享受不到了。而這種快樂，正是被皇帝的殘酷所剝奪的，所以你們別看太監表面對皇帝畢恭畢敬，但心底是極其痛恨天子，並且十分藐視帝王的，這其實也是操縱帝皇的後期心理。

比如在這本書中就記載到唐朝末年：

「仇士良是個陰險的太監，他隱退時就教授後輩太監如何操縱帝皇的方法，對待皇帝不能讓他們閑著，他一有空就一定看書，接待臣子，結果就會採納臣子的建議，然後增添智慧，不追求吃喝玩樂，這樣一來我們太監就不能被寵幸，不能專權了。」

「唐末有一個叫楊復恭的太監，他得知皇帝在背後斥責自己，他便發怒說，剛坐上皇帝位置就要廢除訂策國老，有這樣的門生天子么？」

這就是太監們最為真實的君主觀。他們表面上媚態十足，似乎一片忠心，其實骨子裡早就對皇帝背地裡的醜態看透，明白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天子，這壓根就是一個和他自己沒有什麼區別的凡人，都得喝酒吃肉過性生活，所以大家就認為彼此彼此，一樣卑劣。但為了能拿到更大的權力，他們才會採取套路，直到自己有一天能夠取代所謂的九五之尊。

本書的作者寺尾善雄評論宦官時就曾說：「這不是一個人罪惡，而是封建專制的罪惡。」

所以單純地評判好壞其實毫無意義，我們要從中發現問題本質。說到底，太監文化是那個病態社會之下的畸形產物，也是社會本身的癥結，這不但和民族心態、社會公平等問題有關，更和人性的層面掛鉤。畢竟任何朝代時空，都有可能出現任何意義層面上的「太監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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