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通天塔的毀滅之路：詛咒、賊窩與監獄

在委內瑞首都拉加拉加斯中南部、一處貧民窟之中，坐落著一座宏偉而壯麗的建築，名曰El Helicoide，或稱Helix，其外觀有如宗教傳說中的通天塔。

除特別標註外，全文配圖： Projecto Helicoide

通天塔，或稱巴別塔，據《聖經》記載，乃是人類為通往天堂所建之高塔。建造途中，上帝不悅，令各層人類相互無法溝通，遂告敗。

而這座現代通天塔，同樣時運不濟，或許真如傳言所說，遭到了詛咒。

初心

這座建築原本是一家購物中心，環繞一座天然山丘所建，頗具未來風格。顧客可通過螺旋形斜坡驅車扶搖直上，汽車越駛越高，環道越收越緊，最終被逼向覆有網格穹頂的頂端。

這裡是委內瑞拉現代主義運動中最重要的遺產之一，也是世界上第一個帶有2.5英里長螺旋坡道的購物中心。螺旋坡道這一獨特設計，加上沿路1000多個停車位，可供汽車直接開往顧客想去的商店門口。

設計之初，這裡預計可容納超過320家商店，其中包括五星級酒店、大型電影院、直升飛機場、健身房、游泳池、保齡球館、以及託兒所等。

為了給駕駛者行方便。這裡還設有一個用來出售汽車和零配件的展覽廳、一個加油站，一家維修店和一家洗車行。

當該項目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展出時，所有人都為此現代主義設計的勝利而折服。1971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智利詩人Pablo Neruda將其譽為「建築師心目中最精緻的創作之一」。

起源

該項目始於20世紀50年代後期，由建築師Pedro Neuberger, Dirk Bornhorst 與Jorge Romero Gutiérrez聯手，為迎合喜好大型建築的時任委內瑞拉總統、獨裁者Marcos Pérez Jiménez而設計。三十年來的石油收入，加上對現代化的迫切渴望，使得當時的委內瑞拉成為了外國建築師的天堂。

然而，雖然該中心於獨裁統治時期所建，卻純粹是一個私營項目，未來戶主們為了自己商鋪的建造，早已預先支付了資金。1958年10月，建築正式動工，隨後1年半里，1500名勞工分三班輪休，日夜不斷。

當該建築幾乎完工時，不幸從天而降。時任總統的獨裁統治崩潰，銀行停止信貸，最大股東跑路，建築師們失去了資金支援。由於與獨裁者染上了幾分瓜葛，新政府拒絕繼續完成該項目，私營資本也避而遠之。

Paolo Gasparini / World Architects

於是在1961年，離項目竣工僅餘1年之際，建設全面停工。隨後，店主起訴開發商，開發商又起訴政府。1975年，經過漫長的破產程序，這座建築最終成為了政府財產。

歧路

隨後20年間，為拯救該建築，政府各部門紛紛出謀劃策，總計提出了27項改造計劃：包括汽車中心、表演中心、藝術博物館、旅遊中心、現代公墓、廣播電視中心、超級電影院、國家圖書館、人類學博物館和環境中心等。以上種種，一一破滅。

直到1979年，這座建築才第一次派上用場。因泥石流爆發，當時有500戶災民遷入該建築物的集裝箱內。短短三年內，大量貧民湧入，儘管連基礎生活設施都沒有，非法佔屋者卻猛增至12000多人。與此同時，大樓成為了毒品販賣與性交易的賊窩，犯罪率居高不下。

1982年，當局震怒，所有居民都遭到了驅逐。當局繼而決定將該建築改造為歷史與人類學博物館。不過，由於種種原因，最終未能成功。

1984年，委內瑞拉警察局接管此處，在底下兩層遷入情報部門。隨後，建築內安裝上了高科技監控設備，有如特工007總部般神秘。周圍的高速公路上，還派有專員阻止他人對其進行拍攝。

Juan Carlos Montes / Panoramio

1993年，曾有計劃將其改造為委內瑞拉環境中心。但在規劃做好之後，再次作廢，因為又換新政府了。總統Rafael Caldera上台之後，當即放棄這一計劃，決定將該建築作為警察機構總部。

末路

1999年，新總統Hugo Chávez走馬上任，他曾想將其改造為無家可歸兒童的庇護所，但還是因種種阻礙，再次告敗。一氣之下，他甚至怒斥這裡是詛咒之地。於是乎，他只好保留該機構，隨即將其更名為玻利瓦爾國家情報局（SEBIN）。

時至今日，該建築物底層不少用於展銷商品的房間，已經淪為了拷問被拘者的監獄。與傳說中的通天塔命運一樣，這座現代通天塔或許再也無法回歸初心。

[by HTT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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