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紅姑(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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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宏宇,常用筆名:毛穎、荊泓,實力派小說家、資深編劇,北京作協會員。著有《管的著嗎你》《往事如煙》《紅月亮》等多部長篇小說。主筆、主創多部影視劇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諜戰劇)、《危機迷霧》(38集諜戰劇)已在央視、北京大台播出,《婚姻變奏曲》(30集情感劇)、《阿佤兄弟》(電影)已拍攝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第二十三集
淵水橋下河灘·日·外
橋樑坍塌,殘骸沉入河水,大塊的露出水面。
爆破的灰煙還沒落定,河灘一片狼藉。
美軍上尉所帶小分隊和王步雲的小分隊收拾殘局,遣送羈留難民。林峰火剛參與指揮。
河灘橋基附近,盤龍埡匪眾聚攏成堆。
(OS)美軍上尉:醒醒!你這混蛋!你對朋友不禮貌,必須給我道歉!醒醒!(帶哭腔)醒醒啊……
鏡頭進入人堆,美軍上尉抱著灰頭土臉、了無生息的龍虎。老六強子王步雲圍近。都拉扯龍虎,喊「虎哥」。
龍虎毫無動靜。
美軍上尉悲戚地:倒在這兒的應該是我。我是軍人,怎麼可以讓別人替我完成任務!(搖晃龍虎)朋友,醒醒!求你了!
強子:虎哥!你醒醒啊!兄弟還有話要問你哪!你不講清,兄弟一輩子都不明白啊虎哥!
王步云:他到底傷哪兒了?
美軍上尉:沒有明顯外傷。可能是對炸藥威力估計不足,震傷了腦組織。如果嚴重,可能……都是我的錯!
王步云:你也不用自責。
強子:是啊,為中國人的事兒,你留到現在,已經……
美軍上尉:我是軍人!應該不惜一切完成使命!我……
龍虎忽然大咳一聲,人們都驚喜。
龍虎咳罷,又沒了動靜,僵卧如死。
老六強子王步雲都拍打,胡亂焦急喊「虎哥」。
美軍上尉:別喊了。(四顧)設法把他送到重慶,或許還能救過來。
王步云:這裡一大把人要去重慶,包括你,帶上他沒問題!美軍上尉:要快!運送要平穩。
外圍匪眾無聲迅速讓出道路,他們幾個察覺,看過去。
郭大個兒扶著紅姑走來。
紅姑蒼白、虛弱地:這是咋了?(向強子投去詢問目光)
強子看龍虎:虎哥他……炸橋……
紅姑甩開郭大個兒,疾近,腳下發軟,撲倒在龍虎身邊。
大把人喊著「紅夫人」搶近撲救。
紅姑厲聲:站下!
人們中咒一般定住。
紅姑輕輕撫摩龍虎的臉,輕柔、噓聲:起來……我曉得你能起來!能起來的……(手指溫柔划過龍虎臉頰,巫女施咒般)睜開眼,看看我,看看大家,看看天……你好好看過天么?好好看過我么?再不睜眼,天就黑了……再不好好看看我,我就老了……
美軍上尉怔怔看她側臉。
王步雲似受感染,閃著溫存的目光緩緩掃過紅姑龍虎,到強子……
老六郭大個兒等都怔怔看,趙劍悄悄深呼吸,緩緩飄開目光。
黔山老城街巷·日·外
不少人在整理,帶著些許興奮。
青林茶坊、回生堂等地方,都是盤龍埡嘍啰在修葺。
破敗狼藉的局面開始改變。
旁白:淵水橋炸毀後第二天,國共雙方協調小組和美軍支援小隊,在紅姑的安排下,安全撤離了黔山。
淵水橋畔·日·外
黔山一側空曠無人。對岸,日軍大兵壓境,氣勢洶洶。
大批日軍往河裡推石頭、笨重裝備等重物,試圖鋪出可以代替橋樑的通途。
湍急的河水很不配合,日軍屢屢失敗,焦躁,卻百折不回。
旁白:日軍被阻斷在對岸,進退兩難。
朱家紅姑跨院·日·外
玉青攙扶紅姑疾來,巧妹興奮地緊跟。
巧妹:啥時候醒的?
玉青:不曉得。不久吧。
紅姑虛弱地:又哪裡去偷懶了?啥時候醒的都不曉得。
玉青:哎呀慢點兒,當心你自己!
幾人說笑著進入書房。
旁白:紅姑堅持留下龍虎,用針刺療法施救。
紅姑書房·日·內
裡間,滿身是針的龍虎躺在紅姑床上,玉青正努力扶他靠卧。
紅姑蒼白虛弱,俯近運針:疼就吱聲。
巧妹認真、關切地看他們。
龍虎沙啞地:不疼。
紅姑專註運針:不疼不用講。
淵水橋畔日軍駐地·黃昏·內/外
日軍斷河鋪路失敗,河裡多了不少重物,東倒西歪。
岸邊,日軍大佐惱火地撕碎電文,四下手下噤若寒蟬。
旁白:妄圖進攻黔山的日軍遭到上級斥責,被命令取消作戰計劃。
(疊畫)
掛膏藥旗和太陽旗的指揮營帳里,日軍大佐焦躁遊走,緊握軍刀。
他身邊,是四個中下級軍官,其中一個制服不同,比較西化。
大佐忽然停步,兇狠拔出軍刀,激動說著什麼。
幾個軍官都立正,神情決絕。
制服特別的軍官堅定地跨前一步,生硬地沖大佐鞠躬,說著什麼。
旁白:日軍頭領不甘心就此作罷,也怕完全無功而返,無法交代。私下密令所攜特種部隊,對黔山發動意在造成毀滅性破壞的突襲。
朱家紅姑書房·黃昏·內
內室,紅姑喂龍虎吃飯。
龍虎:手能動了,自己來。
紅姑打開他手,堅持喂他。
龍虎:搞的像多大毛病一樣,就是懵了一下子。
紅姑舉著勺停在他嘴邊,不進不退,不勸不催,定定看他。
龍虎無奈,張嘴吃,嚼著看紅姑。
紅姑避開他目光:看啥?沒看過?
龍虎:真沒好好看過。你講的,再不好好看看,就老了……
紅姑羞澀地白他一眼,理理鬢絲:已經老了。
龍虎:你的傷咋樣?
紅姑苦笑:皮肉傷,沒事。
龍虎:得養。女人……女人……
紅姑:女人咋?
(疊畫)
飯菜撤去,紅姑給龍虎按摩。
龍虎:不疼。
紅姑:哪個問你了?
龍虎:流那麼多血,老長的口子,可別累著!
紅姑:哪么多血?多長口子?你見了?
龍虎噎住,怔怔看專心給他按摩腿的紅姑,忽然鼓起勇氣地:強子……強子……
紅姑瞥他一眼,手下不停:他臨走,告訴我兩句話——他成家了。要我好好照顧你。
龍虎喉頭蠕動:我……他……
紅姑:我問了姓郭的大個子……(停手)他扯謊……(幽幽看龍虎)他沒成家……
龍虎僵住。
紅姑緩緩坐近:明白他心思么?
龍虎:我……我……
紅姑焦躁地:明白就講明白,不明白就講不明白!真震傻了還是咋?(猛起,傷痛僵住,強忍)
龍虎看她新換的衣服背後滲出血跡,大驚:哎呀!(猛起,手腳不太利落,跌倒,撲倒了紅姑)
龍虎奮力翻轉,後背和頭重重撞到床梆、柜子等硬物,乒乓亂想,稀里嘩啦。
紅姑被他穩穩托在懷裡,毫髮無傷。
紅姑定定看他。
龍虎強忍疼痛,沖她笑。
玉青啪地從外間推開門:咋了?(看見情形,驚呼半聲,急忙推出,死死關上門,聲響很大)
龍虎對門:哎哎……
紅姑輕扇他臉:吼傻?
龍虎:這丫頭咋這樣,也不說幫忙!
紅姑軟在他懷裡,戳他腦門:幫忙?你倒想喊她幫啥忙?!
龍虎:這不是……(遭遇紅姑目光,定住)
紅姑的神情,目光,帶著責備、親昵,和攝人心魄的嫵媚。
紅姑怔怔看龍虎:這丫頭是笨!該打!
龍虎驚訝:啊?
紅姑緩緩瞥門:關門那麼大聲,全城都聽的見……
龍虎:不會吧?(看門)咋能全城都聽見呢?
紅姑摟住他,帶著哭腔笑:傻完了你!沒的救了!(埋頭往他胸口有節奏地撞擊)
回生堂門前·黃昏·外
小盛子拉巧妹疾來。
巧妹:到底啥事兒啊,急的你……
小盛子:講不清,你這就明白了。
二人疾入醫館。
回生堂正堂·黃昏·內
小盛子拉巧妹入。老六盧永海迎住。
巧妹戛然止步,驚訝看他們:你倆咋湊一塊兒了?
老六:盧大當家的要找你。怕你不見,我就……
巧妹:你倒變的快!(對盧永海)啥事兒?
盧永海抱拳:沒啥,就是看看你。
巧妹:你有病啊!放著山上那麼多等吃等喝的外來人不管,跑這兒來大老遠的!
盧永海:山上的人有土炮領人照顧。
老六:還有一些接到盤龍埡去了。鬼子沒佔山頭。紅夫人安排的糧食布匹也到了。
巧妹:是嗎!我還想去幫忙呢。
盧永海:那都是小事兒,哪個都能做。
巧妹:小事兒?
老六:盧大當家的有大事托你幫忙。
盧永海:旁人還怕做不來。
巧妹:還不是有事兒?!講啥來看我,鬼扯!
盧永海:頭一件是看你。後面才是這事兒。
巧妹:到底啥事兒啊?
盧永海:跟我來!
回生堂深處小診室·黃昏·內
順娃在給一個縮成一團、缺了一條小腿的病人包紮。
盧永海老六帶巧妹進入。
巧妹看見血淋淋的場面,嚇得「呀」地捂眼,倒退。
盧永海輕輕擁住她,她渾身一震,緊張地僵住。
盧永海輕柔地從背後擁住她,緩緩掰開她捂眼的手,無限愛憐地:莫怕,不是要嚇你。這可是份大禮,盤龍埡上揀到的……
巧妹緊張喘息著,並不掙扎,大著膽子看那病人。
昏暗光線下,蜷縮著的猥瑣身形痛楚蠕動,隱約出獨眼的特徵。
盧永海陰森森地:冤有頭,債有主,該好好算算了……
巧妹看定垂死的丁三刀,眼睛噴火。
朱家紅姑一側某房間·夜·內
龍虎紅姑正坐,巧妹偎在紅姑身旁,玉青老六把門。
丁三刀蜷縮在角落裡。
盧永海結實踩著丁三刀,對龍虎紅姑巧妹:就是這樣。我摻和的那些,敢保半句假的沒有!(瞥丁三刀)旁的,是真是假,就只有他曉得了。
丁三刀可憐兮兮,含糊不清地:不假啊……饒命啊……
盧永海加力踩他:當初,是我藏了他。為啥,大家都曉得。貓兒山和盤龍埡爭老大,我姓盧的幾次打盤龍埡,黔山父老,不曉得的比曉得的少!我就是想占盤龍埡!平了你們!
龍虎巧妹都瞥紅姑,紅姑毫無反應,定定看盧永海。
盧永海:現在,不一樣了……羅七爺的死,有我的份兒!
紅姑目光轉向丁三刀,陰森森地:這狗東西讓你揀到了,順手殺了,哪個也不曉得。
盧永海:我曉得!
眾人一驚。
盧永海:是我……
巧妹:是你讓他殺我爹的?
盧永海:沒有!是我讓他帶路攻山……
龍虎指丁三刀:他想殺的是我!(看盧永海)沒你,他也想殺我!
盧永海:我也想殺你……(看巧妹)你曉得了這些,必定恨死了我。所以我講,先要看了你。那才是頂大的事兒!
巧妹欲言又止。
盧永海:看你又沖我笑了一次,足了!(對龍虎紅姑)該咋咋!欠賬總要還!只求,貓兒山上下,多少仇怨,都一併算在我身上……
紅姑:想的美!
盧永海一驚。龍虎莫名其妙看她。老六玉青都一凜。巧妹不覺抓緊紅姑胳膊。
紅姑瞪盧永海:逼我把妹子許給你,然後再扯這!盧永海,心眼子耍得太開了!
盧永海:半點兒沒耍心眼兒!(懷裡摸出一軟軟物件,捧向紅姑)盤龍埡後山跟鬼子干,你護著我……
紅姑:我護我妹子!
盧永海:我也是!
巧妹輕輕沖盧永海搖頭,示意他不要跟紅姑爭執。
玉青走近盧永海,從盧永海手裡接過東西,看一眼,驚對紅姑:姐!(展示那物件,是軍帽)
紅姑瞪大眼睛看。
盧永海:也是盤龍埡上揀的。盤龍埡上,啥都是你們的,我一樣兒不留!(拔槍,倒握伸向龍虎紅姑)哪個來?
龍虎看紅姑。紅姑直瞪瞪看槍。
盧永海:不耍虛的!(瞥巧妹)巧妹面前,姓盧的,必得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龍虎!你來!
龍虎虛眼看他,緩緩要起身,紅姑按住。
盧永海:別攔!讓他來!賬,總要算清楚!
龍虎坐回:老子現在手軟,等……
巧妹忽然地:我來!
眾人驚住。
黔山街巷·夜·外
穿黑色緊身制服的日軍特種兵四下行動,精準、詭譎地擒拿路人和一些機構的守衛,徒手或匕首利落殺死,死者都來不及慘叫。近在咫尺的路人住戶竟不察覺。
一組人攀沿侵入西式大建築。
朱家紅姑一側某房間·夜·內
盧永海把駁殼槍交到巧妹手裡,手把手幫她握好,掰開槍機,槍口頂自己心口,鼓勵地對巧妹:端穩,兩個手,直直退開,槍口不動,退五步出去,莫讓血髒了衣服……
在場的人都屏息看他們。紅姑緩緩閉眼。丁三刀嚇得暈過去。
巧妹雙手擎槍,緩緩退開,直瞪瞪看盧永海,手顫抖。
盧永海:莫抖!
巧妹:那麼想死?
盧永海:不想死,要還債!
巧妹:你再講一遍,不是你想殺我爹!
盧永海:想不想,我也有份兒!
巧妹忽然爆發地嘶喊:我不聽這個!(走火)
啪!
眾人驚呆。巧妹嚇呆。
盧永海臉上流血,摸了摸,看巧妹,苦笑。
巧妹猛然丟了槍,撲入紅姑懷抱,嚎啕:姐!
牌坊街·夜·外
日軍特種兵襲來。
被巧妹走火槍聲驚擾的人們驚呼四散,沒注意日軍。
朱家騷動,桂娘挑燈帶幾個家丁從正大門出:聽准了,是東院兒?
家丁:旁的地方,哪有槍啊?
桂娘:又咋了這是!
日軍向他們襲來,不由分說擒住家丁,擰了脖子。
桂娘嚇得坐倒,高喊:來賊了!賊啊!
日軍揮手一抹。
寒光閃處,桂娘頸窩噴出血霧,撲倒,奮力想喊,出不來聲。
日軍四散撲向看見的路人,殺害。
桂娘往東院爬行,忽然凝住,轉而爬向來路,奮力喊:快跑啊!(脖子噴血)
朱家紅姑一側某房間·夜·內
眾人聽見動靜,都驚起。
一嘍啰撲入:喊有賊呢!
眾人拔槍。
朱家大門前·夜·外
桂娘拚命往大門爬,日軍都被吸引,沖入朱家西院,殺死沿途所遇家丁丫鬟。桂娘動作已十分遲緩,腿腳痙攣。
黔山街巷·夜·外
被日軍暗殺的死者被人發現,驚叫四起,一片慌亂。
轟隆巨響,火光衝天,西式大建築(同20-51)爆炸。
接連幾處爆炸,火光衝天。
朱家紅姑一側某房間·夜·內
嘍啰來報:西院有好多!
另一嘍啰來報:城裡亂了!
紅姑:鬼子!
眾人驚看她。
紅姑:肯定是!炸了橋,不甘心!
龍虎:媽的!
紅姑:老六護著巧妹虎哥,玉青跟我來!(疾出)
龍虎:你不能去!
紅姑停下,看盧永海:你怎麼說?
盧永海:當然打!(找槍)
巧妹疾搶,揀起她丟開的槍給盧永海。
盧永海遲疑。
巧妹:你對著良心,看著我,再講一遍……
盧永海:回來再講!(接了槍,奔門)
巧妹:哎!
盧永海停下,轉回,忽然把槍杵給巧妹。
巧妹:幹啥?
盧永海:拿著!按我教你的端住!
龍虎:你要幹啥?
紅姑抬手制止他追問。
盧永海把手幫巧妹握好槍,攏她轉向丁三刀,從背後擁著巧妹,雙手攏著巧妹握槍手,看紅姑:行么?
紅姑點頭。
龍虎:行啥?
盧永海俯近巧妹,幫她瞄丁三刀,噓聲:凡事都有第一次!這下練會了,(端穩槍,對準嚇得說不出話的丁三刀)沖我來的時候,就不抖了!
巧妹緊張至極。
盧永海瞄定,噓聲對巧妹:我數到三,就擼!一、二……
丁三刀凄厲嘶喊:別別別!
盧永海:三!擼!
巧妹大叫著扣動扳機。
啪!
回生堂門前·夜·外
巧妹對丁三刀開槍的聲音和火光重合了順娃沖日軍開槍的情形。
日軍中槍倒地。
順娃急忙變位,又補一槍。
中彈日軍撲倒不動。
小盛子掄著門閂衝出醫館:啥人這是?
順娃:日本鬼子!躲起來!(沖欺近的日軍開槍,變位)
小盛子疾撲近他:日本鬼子?不是過不了河嗎?
順娃:大傢伙過不來,這不是人過來了?
小盛子:小心!(推開順娃,門閂貼地橫掃)
沖在最前面的日軍被掃到,騰空而起,躍向醫館,反手一甩,丟下一枚拉了引信的手雷。
後面跟著的日軍就地卧倒。
小盛子起身追打。
順娃躍起:快趴下!(躍起,撲向小盛子)
轟隆!
手雷爆炸。
火光中,順娃撲倒小盛子,自己卻被氣浪卷出去。
醫館招牌、大門,被震得支離破碎。
順娃重重摔在邊,嘴裡噴出鮮血。
小盛子:順娃!
沉重的門楣、牆體破碎墜落,在小盛子撲到順娃身邊前一瞬間,盡數砸在順娃身上,頃刻埋沒。
小盛子瞪大絕望的眼睛,嘶喊:順——娃……
朱家大門前·夜·外
桂娘趴在門檻處,一動不動,沿途血泊昭昭。
日軍被盤龍埡嘍啰們堵在院子里,雙方對射。
秘道·夜·內
紅姑玉青舉火把帶頭,龍虎盧永海巧妹老六在後。
龍虎:這通哪兒?
紅姑:火剛當警備部長官的時候,在東院根上挖了個地窖,藏槍藏東西。他走了,我讓人偷偷挖了這條道。
龍虎:那地方有槍?
紅姑:還有炸藥!盧永海!
盧永海:在呢!
紅姑:替我護好了巧妹!她要有個好歹,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盧永海:我不管!你妹子你自家照顧!我要打鬼子!
巧妹:要死啊你!
龍虎:他就是要死!該死!
盧永海:能過今晚,有的是你罵!
紅姑回看他,眼光裡帶著讚賞。
盧永海:紅姑,我的禁真解了?
紅姑:假的!
盧永海:啊?
紅姑:死到臨頭了,還問這!
盧永海:就是死,我也得死的明白啊!
紅姑瞪他:你敢死一個我看?!你死了,我妹子咋辦?
龍虎怔住。
盧永海頓了頓,恍悟,興奮地:不死不死!
黔山城俯瞰·夜·外
四下火光。驚叫、槍聲、慘叫不絕於耳。
回生堂門前·夜·外
日軍在此聚攏,有人從回生堂里出來,順著炸藥引信。
日軍領頭人緊張地比劃指揮。
小盛子匍匐在埋住順娃的廢墟邊,靜悄悄從廢墟里摸出順娃的手槍,瞄準日軍領頭的,狠狠扣動扳機。
槍沒響,小盛子挫敗地看槍,急忙翻滾開去。
日軍發現動靜,沖小盛子開槍。
小盛子靈活翻滾,躲過一系列子彈,翻入醫館。
日軍頭領制止手下開槍,指醫館,命令點燃引信。
警備部秘密倉庫·夜·內
地板掀開,透出火光,玉青紅姑露頭,玉青拉紅姑出來。盧永海托龍虎出來,又拉巧妹出來。
火光照處,森然的槍支彈藥,滿滿一室。
龍虎:好傢夥!
盧永海:小鬼子死也想不到,咱還抱著這麼一大堆寶貝!
紅姑:老六從正門出,招呼弟兄們來取!大幹!一個都不能放跑!
回生堂門前·夜·外
日軍迅速撤離,引信疾向醫館燃燒。
門前廢墟里,伸出帶血的手,顫抖著抓住就近的引信。
奄奄一息的順娃吃力露頭,拽過引信,奮力咬。
引信快要燃到他手邊時,終於被他咬斷。
他無力撲倒,看著火花熄滅在引信斷口處,平靜地閉上眼睛。
黔山街巷·夜~晨·外
得到新武器的盤龍埡隊伍,奔向各處,堵截、對抗、追殺日軍。
日軍訓練有素,以一當百,可裝備不夠,道路生疏。
盤龍埡隊伍奮勇無畏,前仆後繼。
日軍漸落下風,負隅頑抗。
龍虎為掩護老六受傷。
盧永海把巧妹推給老六,跑去與龍虎並肩作戰。
(疊畫)
晨曦顯露,日軍被逼到一個街區,彈藥斷絕。
盤龍埡人死傷殆盡,大批黔山市民持各種家常利、重之物湧來,義憤填膺。
紅姑拖著渾身是血的龍虎,頹靠在一個角落,丟下沒子彈的槍。
旁白:日軍特種部隊,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頑強抵抗和剿殺,被逼到絕境。
日軍紛紛脫掉黑色制服上衣,露出裡面的白襯衫,背靠背聚攏,緩緩拔出隨身武士短劍,亮出決死架勢。
市民蜂擁向他們。
日軍瘋狂砍殺,不少人喋血倒地,不少人產生怯意。
紅姑憤然而起,剛要動,被大力拽倒。
龍虎嘶吼著騰身而起,徒手沖向日軍。
紅姑起身,驚叫:虎哥!
龍虎:殺啊!一個不剩!
他撥開百姓,施展拳腳,擒拿、奪刀、拼殺,身上四五處傷口不停噴血。
盧永海、小盛子抄起被龍虎打倒的日軍丟下的刀劍,加入格鬥。
血雨腥風,飛沙走石。
龍虎等人互相保護,越戰越勇。龍虎尤勇,喋血不顧。
巧妹拽回也要衝過去的老六,沖陣中嘶喊。
百姓們又圍成銅牆鐵壁。無數拳腳、飯勺、菜刀,憤怒地向被甩出陣外的日軍招呼。
紅姑狂掄沒子彈的駁殼槍擊打日軍,當者披靡。
字幕:偷襲日軍無一生還。
山道·日·外
一行人緩行。
老六土炮抬著床板,龍虎奄奄一息躺在上面,紅姑緊隨在旁。
盧永海護巧妹在後。
巧妹流淚:傷成那樣,回盤龍埡就能治好了?
盧永海:怕是去哪兒也治不好了。
巧妹驚駭:那……
盧永海:他怕是想……
巧妹:想啥?
盧永海:紅姑曉得。
巧妹:姐?
盧永海瞥後面的玉青:連玉青都閃那麼遠,他們……該是有要緊話要說呢……
山道岔路口·日·外
床板放在大石頭旁。
紅姑坐在血跡斑斑的床板上,龍虎半卧在她懷裡。
餘人都遠遠站著。
艷陽當空。龍虎蒼白、釋然。紅姑凄婉、悲壯。
龍虎:就是這兒……從這兒開始……(微笑)
紅姑親昵地靠住他:壞人!這就丟下我了?不拉著我了?
龍虎:其實……從來……都是你拉著我……當初想,不管咋,提了李莽的人頭給伱……你心裡有我,就當定禮……心裡沒裝我,就當賀禮……
紅姑面頰在他面頰上摩挲:讓我咋還?你說……讓我咋還?
龍虎:給了啥,還討還,算啥哥啊?
紅姑:不認你這哥!
龍虎慘笑。
紅姑顫抖地吻他臉頰,流淚:不要你當哥……
龍虎:晚了……
紅姑:不晚!紅姑,還是原先的紅姑……(動情地吻)
龍虎似乎明白了什麼,欣慰微笑,緩緩閉眼:困了,想睡會兒……
紅姑:就在這兒?
龍虎:就這兒……這兒好啊……(迷離軟倒)這兒好……
紅姑緩緩移動,讓龍虎靠舒服。
龍虎的頭,偎在她胸前。
龍虎掛著滿足的笑容,如同沉睡。
紅姑淚如泉湧,淚水落在龍虎臉上。
她輕輕擦拭,顫抖的手漸漸平靜,呢喃:睡吧……早晚,我會睡到你身邊……
龍虎拽著紅姑衣角的手鬆開,軟軟垂下。
紅姑啜泣:睡……踏踏實實睡……(泣不成聲)
山道岔路口·黃昏·外
疊畫上一場景物。
大石頭旁,龍虎的墳有些荒草,梳了髮髻的玉青正在打理。
紅姑盤腿坐墳前,舉杯跟供奉的酒杯碰,自飲。
她眼角有了些細小皺紋,鬢間飄著幾根銀絲。
字幕:1949年冬。
紅姑似有幾分醉意,對並排鐫刻「龍虎」、「紅姑」兩個名字的墓碑:趕在八月節,給六哥和玉青張羅了喜事。要不是他倆憋悶,早兩年就辦了。六哥不講了,玉青也不是外人,你可保佑著他們,讓他們生一大堆娃,給我一個……
玉青不看她,專心打理墳頭:都給你。(親熱地白紅姑,對墳頭)虎哥別聽姐的醉話,啥一大堆娃,還一個都不見影兒呢……
盧永海巧妹領著七八歲的男孩走來。
盧永海:你倆是自己聊呢,還是都跟虎哥聊呢?
紅姑:虎哥虎哥,他比你小。
盧永海看巧妹:我從媳婦這兒論。
紅姑沖巧妹伸手:拉姐一把。
巧妹和男孩疾近,拉紅姑起身。
紅姑:真是老了,身子總發僵。
巧妹:老啥老,才三十過,少喝點兒酒,啥都有了。
紅姑逗孩子,抱起孩子轉圈,氣力十足。
孩子似乎很喜歡跟她逗。
巧妹強行替下玉青,玉青笑吟吟看他們。
盧永海過去幫巧妹。
旁白:抗戰勝利後的黔山,繁華不再,卻似乎回到了更早以前的清幽。隨著全國解放的步伐,這份清幽,又悄然盪起漣漪……
山樑·晨·外
紅姑盧永海並立,遠眺。
紅姑:一晃,快二十年了。
盧永海:啥二十年?
紅姑:二十年差點兒。那是我第一次一個人上山採藥……
盧永海:採藥?
紅姑:我家本就是採藥的。我親爹,從小教我認葯,採藥,搗葯……
盧永海:我說,你咋會弄葯。
紅姑:大半還是後來跟趙先生學的……(看盧永海)從城裡來,還是貓兒山?
盧永海:都不是。我從貓兒山去了城裡,又去羅家坳接了他們來。今天是虎哥五年的大日子……
紅姑:你跟巧妹,咋不要個娃?
盧永海:那娃不算我的呀?
紅姑笑:算!咋不算哪……
盧永海:那不得了。一個夠了!再有一個,(瞥紅姑)有人成天綠著眼睛要抱個娃,我是給大的,還是給小的?
紅姑:你才眼睛綠著呢!
盧永海:好久沒回城裡的吧?
紅姑:回去幹啥?山上舒服。
盧永海:我還是不懂,都成一家人了,幹嗎還兩下分著?
紅姑:因為盤龍埡、貓兒山,都有險要。(看盧永海)真要有啥不測,兩廂好照應。
盧永海:咋,還想著打仗呢?
紅姑:哪個想打仗啊?世道不太平,不掛著心,不行啊……
盧永海:等世道太平了,你想幹啥?
紅姑:沒想。
盧永海:咋能不想呢。
紅姑:到時候現想也來得及。
盧永海笑:倒也是!啥時候才能太平啊!
紅姑:許不遠了。
盧永海驚看她。
紅姑像1-13那樣輕快而下,盧永海跟過去:小心別摔倒!
紅姑:摔不了!
盧永海:憑啥講不遠了?
紅姑不回頭,越來越快:啥不遠了?
盧永海加速跟:你剛講的,世道太平,許不遠了。
紅姑:你不是識字嗎,看報紙啊。
盧永海:報紙?
紅姑:等太平了,我先把那次的葯采齊,再想幹啥。好不容易自己采一回葯,半路還斷了,誰曉得斷到這時候……
盤龍埡小竹樓·夜·內
裡間,紅姑憑矮竹几席地坐在草墊上,竹几上鋪猩紅色絲絨布,攤著很多針,紅姑細心擦拭。
一個顯著位置,供奉著那頂軍帽。
外間,盧永海老六圍著石桌,桌上攤著很多報紙。
老六:三天一來,從沒斷過。大半是盛子送來,有時候玉青回城,順便帶來。
盧永海翻看:這咋能看出,快要太平了?
紅姑:看國軍咋動的就明白了。剛打跑日本鬼子那陣兒,都拼著命往東邊跑。現在反過來了。
盧永海翻到末尾部分,對著一張報紙皺眉,忽然驚呼:呀!這不是往咱這邊來么?
紅姑:看見那張了?
盧永海:那是吃了敗仗,還是……
老六:多半是吃了敗仗。
盧永海:那還太平?吃了敗仗,大把大把往這邊來,不是要遭?
紅姑:過後就太平了。
盧永海:過後?(皺眉搖頭)過的去嗎?過後……
老六驚看她,發現紅姑散開了頭髮,正背對外間換衣服,急忙轉回目光。
紅姑:怕就過不去,不怕就能過去。盤龍埡貓兒山兩下呼應著,就過得去;鬧彆扭,要麼胡亂合在一起,就過不去……
盧永海皺眉,看老六。
老六:是不是以為,紅夫人喝上酒,腦瓜沒從前靈光了?
盧永海:我可沒講。
紅姑:喝酒多了,記性差了。也就是記性差了。想忘事兒,才喝酒呢……
盧永海老六都顯出苦澀,惴惴看被竹簾隔開的紅姑朦朧的背影。
紅姑收揀針,扣好衣扣:六哥,多放一倍的線去城裡。
老六:好嘞!
盧永海:幹啥?
紅姑:旁人打聽,就講我要回城。
老六:真回?
紅姑:要看。囑咐下去,趙先生、強子,還有李林青、王步雲、火剛,只要見了一個,飛著報來!
老六盧永海迅速對了對眼神。
老六鄭重地:是!
崎嶇山道·日·外
一隊解放軍疾行。
林峰強子帶隊,郭大個兒前後照應。
林峰跟強子說著什麼,強子激動,林峰凝重。
旁白:臨近解放戰爭尾聲,黔山,成了敵人向大西南退縮重要途徑之一。解放黔山,相應成為了切斷敵人退路,粉碎敵人據險頑抗圖謀的關鍵動作。
林峰:快到家鄉了,看你高興的!
強子:家鄉就要解放了,能不高興么!
林峰:要想順利解放黔山,恐怕,還要經歷艱險的過程。我們認識到了黔山的重要性,敵人,也會認識到!別人不說,就你那個師兄王步雲,又是老黔山人,又是出了名的悍將……
強子:他就是長出八個腦袋十隻手,也阻擋不了歷史車輪前進!
林峰:話是這麼說。可……
強子:哎,我怎麼記得,他在東南戰區啊?
林峰:那是逃台之前!最新消息,他給派到西南一線來了。
強子:是嗎?還帶著那個軍?
林峰:他那個軍,就剩兩三成兵力了。保留了番號,補充了兵員。據說,原本打算給他個集團軍,升集團軍上將司令長官。
強子:夠大放的!
林峰:可你這位師兄,卻婉言謝絕了!
強子:他鬼著呢!我都能看出來,這種增兵、提拔,是催著送死。他能不明白!
林峰滿意地點頭:繼續。
強子看他:繼續啥?
林峰:繼續想啊!他明白,加官進爵,是催著送死,不幹,接下來呢?
強子:接下來……(皺眉)
林峰:假定,他謝絕加官進爵,是想避開鋒芒,不想給蔣家王朝殉葬……
強子恍悟:哦……(忽又遲疑,迷惑地看林峰)能……爭取他么?
林峰:上級通報王步雲的情況時,帶了這個意思。原話是——王若率部駐留黔山一線,須於最充分排除促其投誠的可能性後,予以堅決殲滅!
強子琢磨地:好像……明白了。
林峰:咱們的戰略偵查,要把摸清王步雲,爭取王步雲,作為任務的一部分。
強子:他要真來了……不,如果調他奔西,準是來黔山!可偵查任務……
林峰:一旦確認王步雲駐留黔山,你的任務就要做調整!你們這幾個師兄弟,這回恐怕,又要聚首了。
強子欣慰笑笑,隨即蒙上一臉愁雲。(OS):也不知虎哥跟紅姑怎麼樣了?他們會不會成親?紅姑現在,會是什麼模樣?
郭大個兒跑近:報告!
強子被嚇一跳,回過神來。
林峰:什麼情況?
郭大個兒:前部來消息,大股敵軍,正向黔山方向移動!
林峰:裝備情況?
郭大個兒:不詳!行動很詭秘,推進速度快!
林峰強子對視,齊聲:王步雲!
丘陵地帶·日·外
美式制服裝備和傳統制服普通裝備的國民黨軍混編,鋪天蓋地而來,行動有序。
相對平坦地帶,幾輛軍用吉普車顛簸著,四下騎兵護衛隨行。當中一輛吉普車帶篷。
行駛的帶篷吉普車·日·內
李林青王步雲坐后座,火剛坐副駕。三人都是美式軍服。王步雲佩中將軍銜,李林青少將,火剛上校。
李林青對王步云:我真佩服你老弟,明晃晃的上將軍銜,硬是不受!也不管老頭子眼色。
王步云:換了李長官你,也不會受。
李林青:還叫我長官,折煞了!該我叫你長官才是。
王步云:叫慣了。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長官!
李林青慨嘆:慚愧啊!忙忙碌碌半生,一無所成!聽到讓再去黔山,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王步云:黔山,對李長官而言,可算是第二故鄉了吧?
李林青:越是親近,就越不敢想。倘若此番,真能長守黔山一線,恐怕……
王步云:恐怕要終老於此了!
李林青凜然。
盤龍埡小竹樓外·日·外
玉青拉住急促的老六:哎呀別急!睡著呢!老六:又醉了?
玉青:犯頭疼,夜裡睡不下,白天睡不起。(嘆息)她這身子,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六躊躇地看小竹樓:那要不,算了!(轉返)
(OS)紅姑:有啥進來講。
二人驚住,面面相覷。
小竹樓·日·內
玉青把老六留在外間,疾奔裡間:自己倒茶喝。
老六:哎!(抄起茶壺,又放下)我喝啥茶啊我!
裡間,玉青扶頭纏絲帶,一臉病容的紅姑起身,輕聲:慢點兒,別晃了頭。
紅姑:苦死了,白天也睡不著……(隨便拉件錦繡長袍,胡亂披上,掀簾奔外間)咋了六哥?城裡有動靜?
老六:你點的那幾個,倒是一個都沒見。
玉青跟出,當著老六的面兒照顧紅姑穿戴:一個都沒見你急三火四的?
紅姑:那是朱子楨有事?
老六:也算,也不算。
玉青倒茶:哎呀你這人,剛剛急得上房,這會兒又支支吾吾!
老六:能講清楚,早不就講了?
玉青親昵而又埋怨地搡他一把:你這巧嘴都講不清?
紅姑:慢慢講。
老六喝茶,思索,泄氣地對殷殷看他的紅姑:還是講不清!這局,我看不懂。
紅姑:局?
老六看定她:病的厲害么?
紅姑:你想問我能不能下山是吧?
老六遲疑地看玉青一眼,點頭。
紅姑:能!
玉青:啥呀就能?
紅姑起身:六哥都講不清的局,再咋也要見識一下!
回生堂門前·日·外
街巷依舊,斑駁了些。
醫館正門和招牌經過修復,較新。
往來熱鬧,盤龍埡嘍啰充了小夥計,急切迎住停下的轎車,開門。
朱子楨穿中山裝下車,人們都喊他「朱市長」。
他客氣地點頭回應,殷勤從車裡請出長衫的吳其仁。
眾人見朱子楨對吳其仁如此客氣,唏噓。
回生堂密室·日·外
長衫的小盛子很習慣地給端放正位的無字牌位上香,虔誠地對牌位:順子哥,今天是咱醫館重新開張整四年的大日子。兄弟特意告訴你一聲。你放心,只要我在,必定把醫館打理得像模像樣!
敲門聲。
小盛子對門:咋?
(OS)夥計:朱市長來了。
小盛子一驚:啥?
國民黨黔山行轅庭院·日·外
這裡是抗戰時余飛鴻宅邸。
幾個軍官沖王步雲李林青敬禮。
字幕:黔山行轅。王步雲臨時指揮部。
王步雲接過軍官呈遞的文書,看都不看就撇給隨從,對呈遞軍官:我要的都準備好了么?
軍官立正:黔山近況,有部分數據在市府,還在整理,很快齊備。其他……
王步雲揮手,疾奔別墅,不理李林青:市府方面的數據不急,我又不是來接任市長。
軍官和王步雲隨行緊跟。
李林青有些尷尬地愣在那兒。
王步雲忽然停下,回看:李長官,來啊!
李林青矜持地:哦,我欣賞一下這園子。
王步雲擺手:請便!(轉奔別墅)
回生堂小客廳·日·內
這裡曾是抗戰時改擴建後的深處小診室(參見23-10),現為精緻的會客格局。
小盛子沖吳其仁抱拳:老聽紅姐提您,說是有大學問的大先生!
吳其仁:哈哈,大先生!你紅姐,是這麼叫老朽的?
小盛子:不是。是我,大字不識幾個,不曉得該咋喊。
吳其仁:那就叫,老吳!怎麼樣?
小盛子:不敢不敢!
夥計上茶,小盛子招呼:請用茶。
朱子楨對小盛子:你也坐。
小盛子:市長大人面前,哪有小的坐的。我站著舒服。
朱子楨:隨你。哎,你紅姐還回不回城啊?
小盛子:不曉得。
朱子楨:我和吳老先生去了東院幾次,都不見人。難不成,還要上山去見她?
小盛子:您要見她?
朱子楨:不是我,是吳老先生。
小盛子:啊?那……
吳其仁:紅姑娘久居山寨不回城,是不是有什麼不便啊?
小盛子:這個……
吳其仁:我此來,確有要事!如無他途,真的要上山去見她。只是,朱市長,上山,多有不便。還要煩勞識路的領一領。
小盛子:要事?急不急?
朱子楨:要打大仗了,你道急不急?
小盛子驚駭:打仗?!
國民黨黔山行轅主辦公室·日·內
王步雲坐在碩大辦公桌前,從容翻看浩如煙海的資料。
在花園裡迎接他的那個軍官恭敬地俯在他身邊,指點文件,輕聲解釋:等高圖校正書……
王步雲迅速翻過:黔山山川都在我心裡,這些先跳過去。
軍官:是!(又翻另一摞資料)共黨活動調查,有一部分是市府提供的,其餘大多是保密局站點……
王步云:包括外圍和疑似?
軍官:是!
王步雲甩開資料:分開!確認無疑是共黨組織的,外圍,疑似,分清楚!疑似注清理由!
軍官:是!(收揀)
王步云:等等!
軍官凝住。
王步雲皺眉,看他手裡資料:山字型大小那幾頁再給我看一下。
軍官挑揀。
王步雲翻看其他資料:還有地字型大小,富字型大小。
軍官匆忙動作:是是……馬上!
王步雲不看他:剩下的都交給跟我一起來的李長官。
軍官:啊?
王步云:啊什麼?李長官是保密局特派員!
軍官:是!
山道·日·外
紅姑蒙紅色面紗,頭纏絲帶,策馬疾行。
玉青老六策馬緊跟,玉青騎術生疏,老六不時回護。
他們身後,跟著十幾騎。
玉青顧不得自己,關切對紅姑:慢些,顛得不頭疼?
紅姑:就這賤骨頭!一聽有事情,哪兒都不疼了!(勒馬減速)
玉青跟近:不舒坦了吧?
紅姑:沒有。(看路)後面,就得咱倆走了,慢些。(對老六)去趟貓兒山,告訴盧永海,從現在起,兩邊,加城裡,都把線拉緊!
老六:城裡繩頭結在回生堂還是書房?
紅姑想了想:回生堂。
老六:明白!(撥轉馬頭)小心!
紅姑:跟哪個講呢?
老六:你倆都小心!
紅姑玉青笑。
老六側向下坡。
紅姑對凝住不動的隨行:留兩個,剩下都跟去!
玉青:姐!
紅姑:他手頭軟!多幾個人跟我踏實!你也踏實!(催馬)
黔山行轅主辦公室·日·內
王步雲從軍官手裡接過挑揀好的資料,皺眉看。
軍官不動聲色地審視他。
王步雲對文件:羅紅姑……
軍官:頭號!
王步雲翻看:沒有龍虎?
軍官:龍虎早死了啊。
王步雲驚駭地:死了?!
丘陵地帶·日·外
林峰強子一行在隱蔽處休息。
郭大個兒騎馬疾來,跳下馬,韁繩甩給迎接的戰士,疾奔迎過來的林峰:王步雲!錯不了!
強子疾近:什麼位置?
郭大個兒:已經進城了。
強子:進城?部隊也進城?
郭大個兒:這傢伙太鬼了,隊伍越走越小。
林峰皺眉,對強子:你怎麼看?
強子:道路縱橫交錯,小山頭很多,大半抗戰時候都讓盤龍埡剿滅了,山頭空著,自帶補給的話,隨便哪個山頭都能藏不少人。
林峰:你是說,他行進中就分兵了?
強子:他地形熟,鬼主意多,難保不是!
林峰對郭大個兒:分散偵查!
郭大個兒:是!
強子:等等。
林峰:怎麼?
強子:他要真藏兵力,地形不熟,很難探准。
林峰:那也得摸啊!
強子對郭大個兒:確實進城了?
郭大個兒:老鄉說,那條路,就只到城裡。
強子對林峰:首長,我想進城!
林峰:怎麼忽然叫起首長來了?還是叫老林順耳!
強子莊重敬禮:這聲首長,必須叫!
林峰:什麼意思?
強子:我申請深入敵後偵查!
林峰:可以啊!
強子:單獨。
林峰驚訝:單獨?
強子又敬禮:請首長批准!
林峰:老林支持你!首長不能批!太危險!
孟家村附近荒地·日·外
這裡曾是紅姑率盤龍埡土匪給孟家村村民幫農的田野。已荒蕪。
紅姑一行疾來。
玉青:咋走這條路啊?
紅姑:近。
玉青:可你……你……
紅姑:我不想過孟家村。頭疼時候,忽然想明白了。我過不過,它都在那兒。我忘不忘,事兒都出過。這賬遲早要清!躲著沒用!
忽然,前方樹林,閃出一小隊騎兵。
紅姑玉青同時看到,迅速對眼神。
紅姑:不理!照直走!(催馬)
玉青催馬緊跟。
騎兵直衝他們而來。
紅姑:別摸傢伙!快!
風吹起她的頭巾和蒙面紅紗底角,如火焰飄舞。
騎兵領頭人忽然高喊:是紅夫人么?
紅姑疾勒馬,循聲看,愣住。
玉青看過去:像是火長官!
紅姑:來的好快!(撥馬迎向火剛)
黔山行轅主辦公室·日·內
偽裝成書櫃的碩大暗門大敞,露出隔間作戰室模樣。
王步雲痴然站在軍事地形圖前,對地圖發愣。
軍官在揀散落在地的文件。
李林青進來,看王步雲背影,示意軍官噤聲,幫著一塊兒揀。
王步雲背對李林青:李長官!
李林青嚇一跳,起身。
王步雲緩緩轉身,一臉蕭瑟地踱向李林青:故人相熟,舉手投足,帶出的細微風聲,都能聽的出,認的出。
李林青微笑,揀好的文件遞給軍官。
王步云:有個故人,永遠聽不到,看不到了。
李林青:誰?
王步雲沉重低頭:龍虎。我師兄。
李林青略驚一下:他……
王步云:我剛知道,他早就不在了。就那年,咱們剛走……
李林青哀嘆。
王步云:給我一支煙。
孟家村遺址·日·外
四下破敗,觸目驚心。
紅姑火剛並轡而行,速度不快。
玉青和手下,火剛帶來的騎兵,兩廂緊跟,高度戒備對方。
紅姑:你是故意要走這裡吧?
火剛:是。
紅姑:幹啥?
火剛:你說呢?
紅姑悵然四顧,目光由蕭瑟逐漸化為森冷:王步雲還是李林青?
火剛:什麼?
紅姑:我問,是他倆哪個,讓你提醒我,這兒還有老大一筆債!
火剛:是……
紅姑:別告訴我是你自己想的。(銳利地飛速掃視火剛)這筆債,不是我一人欠下的!
火剛一凜。
紅姑:你不是欠了債當沒有的人。
火剛渾身僵住,不敢看紅姑。
紅姑緩緩看他:他倆是!
黔山行轅作戰室·日·內
即「主辦公室」隔間。
碩大地圖前,王步雲李林青並立抽煙。
李林青:龍虎不在了,是不是要做些調整啊?
王步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在了?
李林青:我以為你也早知道了。
王步雲意味複雜地瞟李林青,在會議桌上的陶制大煙灰缸里捻滅煙蒂:把羅紅姑烈為頭號親共分子,暗含著其他打算吧?
李林青:什麼都瞞不過老弟。哦,我……還能稱呼你老弟嗎?
王步雲沒聽懂般看他,忽然綻出微笑:當然。
李林青緩緩踱步,王步雲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靜靜看他。
李林青思索地:黔山山川險峻,民風醇厚,又有抗戰期間留下的一點家底,堪為據守要地。如能鑄成堅強堡壘,便可和西線連成一片,於長期經營西南,蓄勢反攻,可謂大利!
王步云:話是不錯,可……
李林青:四四年事變後,國府對黔山一線,疏於清查管束。別說軍事,就連保密局的力量,都很凋零。地方豪強日益做大……
王步云:地方豪強,就是羅紅姑吧?
李林青:所幸,共黨這些年,在黔山的活動也不算猖獗。那是因為,之前,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講,還不夠重要。
王步云:而今不同了。(緩緩起身,也踱起來)李長官剛剛所言黔山的重要性,共軍也必然看到。
李林青:又是一場硬碰硬!
王步云:黔山地勢,不適於大規模集團化決戰。我部將士,也不是沖著決死一戰來的。
二人隔著會議桌站定,對視。
李林青:我十分欽佩老弟的方略。
王步云:我的方略?
李林青:我一路隨行,雖在車裡,可還是多少感覺到,浩浩大軍,越走人越少……
王步雲詭異地笑。
李林青:你不也說,黔山是我第二故鄉嗎?四下大小山頭,能有多大容量,我雖不能確知,可也能猜個大概。
王步云:既當著你面做,就沒打算瞞你。(走向地圖,專註地看)
黔山老城外道路·日·外
紅姑火剛一行策馬而來。抗戰時「新黔山」的破敗痕迹隨處可見。
(OS)王步云:每個山頭,只要紮好陣腳,善加經營,都能成為一座堡壘!
回生堂門前·日·外
小盛子攏著吳其仁,帶三四個夥計疾出。
另外有夥計駕駛馬車到,小盛子匆忙護吳其仁上車,親自趕車,疾去。
(OS)王步云:如群星望日,對黔山城,呈進可環護、退可圍攻態勢。又能適度把握大小道路。只要調動得當,運動及時,便可御大敵於外!
黔山行轅作戰室·日·內
王步雲李林青對桌會議桌兩側。
王步云:這不能算逡巡畏戰吧?
李林青:這叫保存實力!正是當下要務!
王步云:僅僅這樣布署,尚不足以達成使命。共軍擅長山地游擊作戰,真想扼止其推進,營造有效屏障,死守,肯定不行!
李林青:以攻為守?
王步云:至少,要有幾次像樣的勝利墊底。既能打壓共軍氣焰,也有利於穩定地方。
李林青:所以說,初時的關鍵,還在地方。
黔山某老城門·日·外
紅姑火剛一行進城,減速。
火剛匆匆對紅姑敬個軍禮,撥馬轉向,手下跟隨。
紅姑一路則另向而行,途中不停抱拳應和眾多涌問候者。
(OS)李林青:沒猜錯的話,你原本打算,借著和龍虎的交情,聯合盤龍埡武裝,以應對先期的作戰……
(OS)王步云:如果順利,不僅軍事上有利,於爭取地方,也有益處。只是,可惜……
黔山行轅作戰室·日·內
李林青:如果這樣,我可以告訴你,羅紅姑,勝過龍虎十倍百倍!
王步雲略驚,隨即冷笑:我始終不相信,一個女人……(搖頭)要不是龍虎對她情有獨鍾,她也不會……
李林青:此言差矣!
王步云:怎麼?
李林青:有很多故事,你或許還不知道。就連龍虎,也未必都清楚。如果聽了那些故事,恐怕,老弟就不會小瞧這個女人了。
王步云:我從沒小瞧過她。只是……
李林青:只是未曾想到,這個女人,如今,簡直就是黔山的皇帝!
王步雲驚訝。
黔山街巷·日·外
紅姑玉青等牽馬而行,熱情招呼問候人等。
不少人都聚攏過來,議論:「紅夫人好幾年沒回城了」、「不是要有大事吧」、「看,這就是鼎鼎大名的紅夫人」、「這麼年輕」、「倒還像老了些呢」、「紅夫人氣色不大好哎」、「不都講山裡養人嗎」、「貴人操心多」……
紅姑抱拳:好久不見!都好吧!
人們擁塞了道路,小盛子的馬車不能前進。
小盛子急切擠進來:紅姐!
圈外停滯的馬車上,吳其仁出轎廂,站在轅架上看紅姑。
紅姑也看見了他,怔住。
黔山行轅作戰室·日·內
李林青把一疊文件輕輕溜給王步云:這只是鋪墊。
王步雲翻看:先給戴一頂親共通共的大帽子,再讓她使出吃奶氣力自己摘下來?
李林青:軍座明察秋毫!
王步雲輕慢地甩開文件,玩世不恭地看李林青:我猜,站長還會給這位黔山第一豪強,多備幾位猛葯吧?
李林青無聲豎拇指:軍座如有興趣,可到小站一敘。
王步雲起身,嘩啦啦把資料溜給李林青:沒興趣!(鏗鏘走開)
第二十三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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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問:朱鷹、鄒開歧
主編:姚小紅
編輯:洪與、鄒舟、楊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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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遙亭《誰能幫我找回丟失的哪一天》
※小說:愛在戈壁殘月圓滿(1)
※劇本:紅姑(22)
※詩歌:你是讓人上癮的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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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歲「紅姑」鍾楚紅曬近照,網友:優雅的變老
※10年最美港姐撞臉鍾楚紅,「仙氣紅姑」1vs200喜「提」后冠!
※老照片:圖1金庸和夢中情人在一起,圖6上海摩登「紅姑娘」
※56歲關之琳、58歲鍾楚紅近照,關之琳好看,紅姑卻顯老態?
※59歲紅姑和袁詠儀夫婦聚餐,狀態不輸48歲靚靚,卻被指撞臉陳妍希
※35張老照片記錄最真實的大同風土人情,北方特色水果「紅姑娘」10元一斤賣!
※兩個有關美的故事:「茶聖」千利休和「紅姑」鍾楚紅
※58歲鍾楚紅近照曝光,笑容可掬清新爽朗,紅姑的容顏令人震撼!
※《怒晴湘西》里,鷓鴣哨和紅姑娘是CP嗎?
※紅姑穿深V亮相,滿臉皺紋仍美的驚艷,歲月忘記了她已經58歲了
※58歲鍾楚紅與劉嘉玲合影,盡顯老態,早已不再是美艷的紅姑了
※59歲近照曝光,美人雖遲暮,但依舊是我們心目中風華絕代的紅姑
※紅姑鍾楚紅,洗盡鉛華,依然美麗
※《怒晴湘西》里的這對分山掘子甲,暗指鷓鴣哨與紅姑娘的關係
※金星:為啥叫韓紅姑姑?張一山終於說出實情!
※任達華妻子曬與鍾楚紅近照,相差10歲,紅姑這氣質卻一點不輸!
※成龍贊她美得像孔雀,丈夫因病去世後為愛守寡至今,紅姑57歲風韻猶存
※《秋天的童話》見證了最好的發哥和紅姑
※甘比帶女兒約鍾楚紅喝下午茶,3名保鏢隨行,紅姑男性朋友真帥
※《鬼吹燈》系列中有四大美女,紅姑墊底,徐璐遇上她只能排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