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年告白郵件我終感動男神，在一起第六年他卻提出個殘忍要求

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簽約作者：小女爵 | 禁止轉載

我叫宋顏。20歲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平平凡凡的女孩子，我的人生，也應該是一段碌碌無為的人生。20歲那年，遇到顧程揚，從此，我的世界有了光。

1.認識顧程揚的第一年：一見鍾情

我是父母的老來女，他們40多歲得的我，從小待我如珠如寶，盡他們所能寵愛我，滿足我的所有要求。又因為他們是教育工作者，在他們的悉心照顧下，我沒有被寵壞，而是長成一個平凡、乖巧、樂觀、容易滿足的我。

20歲那一年，爸爸因病去世，媽媽開始憂愁她等不到我結婚生子的那一日。她希望在去世前，可以看到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

為了安撫她的焦慮情緒，我答應她我會從今年開始相親。媽媽效率極高地幫我安排了第一個相親對象，我嘗到有苦說不出的味道，但媽媽說相親不等於立刻結婚，於是我想了想，還是欣然接受，當作哄她開心。

相親那一日，我記得我坐在維多利亞風格的咖啡廳里，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風信子的香氣。

因為是第一次相親，我非常緊張。每一次咖啡廳門口的風鈴聲響起，我都會不由自主抬起頭緊緊盯著推門而入的人，判斷對方是不是我的相親對象，然後開始思考我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然後我看到了他。

一個穿著黑色襯衫、黑色牛仔褲的高個兒男人，略帶凌亂的髮絲下，是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雋秀中帶著刀削一般的冷峻。他背著一個很沉的雙肩包，指間夾著一支煙，推門之前他大概注意到裡面禁止吸煙的標誌，於是找到附近的垃圾桶，把煙捏熄，扔進去。

進門之後，他一眼看到一直盯著他的我，眼神很銳利，直直向我走過來。

我不知道當時自己是什麼樣子的，他走到我面前，甚至沒有坐下，似乎想說一句話就立刻走人，但看到我的樣子，他緊緊皺起眉，說了兩個字：「呼吸。」

我立刻呼吸。

心口的灼痛告訴我，剛才我居然忘了呼吸！

老天爺，我對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見鍾情，然後立刻讓他看到我丟人的一面！

可惜我的胡思亂想很快停止，因為我一見鍾情的相親對象直截了當地對著我說：「很抱歉浪費你的時間。我是一名戰地記者，我不會放棄我的工作，所以有生之年，我不會結婚，不會要孩子。」

語畢，他扔下愣住的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那一天是12月31日。

2.認識顧程揚的第二年：全憑盲目孤勇

愛情到底有多盲目？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戰地記者」四個字代表了什麼，只知道遇上一個喜歡的人，不可以不付出任何努力就輕易放棄。

愛情應該是剝離那些表面、只問自己想不想要的東西。

我閉著眼睛問自己想不想要。

怦怦的心跳告訴我，想要，很想很想要。

媽媽問我相親情況怎麼樣。我說很好，我喜歡這一個，別再介紹其他人給我。然後我拿了介紹人的電話，一路找他。在這個過程中，我終於知道他的名字叫顧程揚，今年24歲，沒有女朋友。

但我最終沒有找到他，反而找到他的媽媽。

顧程揚的媽媽是個很隨和的中年女人，喪偶，獨居。但因為第一次見面，我很拘謹，她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知道我想「追求」（當時太緊張直接這樣說了，說完恨不得立刻從地球表面消失）顧程揚又找不到他，立刻笑了。

她寫了一個郵箱地址給我，告訴我顧程揚沒有固定的手機號碼，只有固定的郵箱地址。

我趕緊道謝，即使只有郵箱地址，我也如獲至寶。

當晚，我鄭重其事地寫了一封郵件發給他，像寫投職簡歷一樣，介紹了我的基本狀況，當然，重點是我不介意他的職業，不介意他的不婚，不介意不要孩子，我想和他試試。

後來想想，我當時真是完全的lose my mind（失去理智），才會認為寫出這麼一封郵件的自己很正常。

然後，理所當然沒有收到顧程揚的回復。

但我是一個耐心十足的人，當我專註一件事的時候，我必須完成它，才能解除自己宛如打雞血一般的狀態。

我給顧程揚寫了一年的郵件。每個星期日一封，交代自己的日常，重申我想和他試一試的意願，然後祝他平安，盼復。

我覺得自己和他卯上了。

顧程揚的回復來得突然又平靜。

他寫道：你知道戰地記者的死亡率有多高嗎？一周一個。

我回復他：可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會不會喝水嗆死，被車撞死，吃了有農藥殘餘的蔬菜毒死……

他：我回來找你談談。

那一瞬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3.認識顧程揚的第三年：再次堅定的決心

認識顧程揚的第三年，我依然沒有和他熟起來，卻莫名其妙和他媽媽熟起來。

顧程揚的媽媽一個人生活其實很孤單，每次我來看她，她都會很開心。熟絡之後，我開始厚顏無恥地自稱顧程揚未來的女朋友，顧媽媽也興緻勃勃地和我說起顧程揚的小時候。

顧媽媽的感想是：一個聰明（過頭）、驕傲（自負）、堅毅（倔強）的男孩子。

後來顧媽媽告訴我，自從顧程揚大學畢業後決定去當戰地記者，她已經兩年沒和顧程揚說過一句話，除非他肯辭職。

顧媽媽認真地看著我，「顏顏，你是個好姑娘，我不騙你，顧程揚的爸爸是戰地記者，不到40歲就被流彈擊中，死在戰場上，所以我堅決反對他做戰地記者。但就像冤孽一樣，他還是走上這條路。你最好想清楚，他值不值得你為了他花這麼多時間。」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信心，回答得斬釘截鐵：「值得。」

顧媽媽給了我顧程揚的地址（T_T她居然私藏著一直不給我），還有顧程揚房子的鑰匙！！！！！

我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可是事到臨頭，有賊心沒賊膽，只敢攥著鑰匙在顧程揚的房子門口徘徊，不敢開門進去。

有一次，我古怪的行為終於引起保安的懷疑，我立刻舉著鑰匙，像舉著尚方寶劍一樣說：「我有鑰匙的，只是裡面的人還沒回來，我不好意思進去。」

顧程揚在一個下雪天回來，剛好碰到又一次忍不住在他門口徘徊、凍得鼻子通紅直跺腳的我。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裡的詫異，然後是深深的無奈，「所以，保安告訴我，那個經常來這裡等我回來的『女朋友』，是你？」

我沾沾自喜，又覺得害羞，結結巴巴說：「我沒有告訴他，我是你女朋友……」

顧程揚找鑰匙開門，我默默把「我的」鑰匙遞過去。

他再一次詫異地看著我，我小小聲說：「你媽媽給我的。」

顧程揚一臉難以言喻，「你進去了嗎？」

我搖搖頭，「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進去。」

顧程揚打開門，推著行李進去，回頭對我說：「你在這裡等等。」

我已經等很久了，很冷呢。我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背影，突然有些委屈，有些傷心。

沒想到他進去一會兒又出來了，把一件很寬大很暖和的羽絨衣披在我身上，又遞給我一杯微微燙口的熱茶，「喝點熱水暖一暖。裡面很久沒打掃，先通通風再進去。」

我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暖了，目光追隨著他，乖乖點頭。

等我進去的時候，屋裡已經很暖和。顧程揚還給我煮了姜水，盯著我喝了一碗。

等我安頓好了，他才坐在我對面，問：「我不是說了，我回來會找你談談嗎？你不用這麼急。」

我囁嚅：「我怕你太忙，忘記了……」

顧程揚說：「答應過的事，我會做到。」

他似乎很想和我來一場正常的談話，可是我的眼睛忍不住直勾勾看著他。慢慢地，他的耳朵紅了。

他深吸一口氣，嚴肅說：「今年我去過加沙，最危險的一次，炸彈在離我辦公地點不到30米的地方爆炸……」

我立刻擔心問：「你有沒有受傷？」

顧程揚說：「被玻璃划了一下，不算嚴重。」

「傷哪裡了？」

「……腹部。」

我立刻緊盯他的腹部，很想扒開他的衣服看一看，而我也真的伸出了我的手。

我發誓，我當時的心情非常純潔，純屬關心。

但顧程揚按住我的手，彷彿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都說了不嚴重。」

我遺憾收回手，「哦」了一聲。

顧程揚看著我，好像我突然變成一道他解不出的算術題，「即使這樣，你還想和我試試嗎？」

我向他伸出三個手指，「顧程揚，我用了三年時間向你證明我的決心。我們試試吧。」

顧程揚投降似的嘆了口氣，「你要試，就試試吧。」

4.認識顧程揚的第四年：戀愛進行時

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後，我發現和顧程揚談戀愛是一件會上癮的事。

看得出一開始他還在試圖打消我執意和他在一起的念頭，他對我很冷淡，總板著臉。但每次我敲他的家門，只要他在，一定會讓我進去。如果他不在，他會叫我用鑰匙開門進去。我要走了，多晚他都一定會送我回家。

因為，「一個女孩子總在外面不安全」，他嚴肅地教訓我。

而我進了他的家後，基本什麼都不需要我操心了。他會做飯，會做家務，自理能力一級棒。我很努力想表現自己擁有勤勞賢惠的女性優良品質，還被他嫌棄礙事，飯做的沒他做得好吃，清潔也沒他清潔得乾淨。

無論臉上有多無奈多不情願，他總把我照顧得妥妥噹噹的。

有次我突然來親戚，痛得死去活來，沒帶用品，還把他的沙發弄髒了。他什麼都沒說，出門給我買東西，灌熱水袋給我暖肚子，還煮紅糖水給我喝。

一開始他還避免和我有身體接觸，即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都目不斜視，好像我這個女朋友只是一塊木頭，毫無吸引力。

我覺得自己的女性魅力受到嚴重打擊，忍不住主動撩他，趁他不工作就瞅著機會對他親親抱抱。顧程揚被我成功偷襲了幾次，終於忍無可忍，壁咚了我。之後我們的戀人關係漸入佳境。

突破最後一條線之前，他猶豫了很久。每次都在差點控制不住的時候剎車，一遍一遍問我：「你真的決定了嗎？不後悔？」

「不後悔。」我回答了N遍之後終於耐心全失，反撲了他。

這次他沒有再拒絕。

我們的熱戀期很短，同居之後很快進入老夫老妻模式。

顧程揚是一個很自律的人。不用外出不去報社的日子，他每天早起，健身，買菜，做飯，看書，在家辦公。一個人生活得很好，不疾不徐。

多了一個我，他每天就多了一項叫「訓練宋顏健康自律生活」的任務，逼我陪他早起，健身，買菜，做飯，看書，在家辦公。

十次有八次，我會在他的男色誘惑下糊裡糊塗順從他。剩下的兩次，則是他被我耍潑打滾帶著一起懶惰。

我很享受和顧程揚在一起的日子，不需要特意去做什麼，只要他在身邊，看著他，受不了的時候可以碰碰他，我已經心滿意足。

我的朋友說我談戀愛之後脫胎換骨，天天神采奕奕，笑容滿面。因為這個，我媽媽還沒見過顧程揚已經對他非常滿意。

認識顧程揚的第五年：他一直有發郵件

顧程揚是戰地記者，一年中至少有一半時間不在國內。

這一年他要去伊拉克。

我對顧程揚說：「你外出工作的時候我不打擾你，你在每個月的14-17號，挑一日方便的時候發郵件給我報個平安，讓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好不好？」

顧程揚說：「好。」

他非常守信用，真的每個月都發郵件給我報平安，而且都在15號這一天，用的還是農曆。

他真的很懂我，因為在我心裡，每個月的農曆15號，月亮都是最圓的，圓圓的月亮代表著團圓。我希望他每一次出去都能平平安安地回來和我團圓。不過考慮到他的工作環境，我沒有把日子定得太死板，讓他在14-17號之間選，這幾天的月亮都挺圓的。

顧程揚準時的報平安郵件令我安心。

雖然他一直沒有回來，我很想念他，但只要他是安全的，總有一日會回來。我很有耐心，並且擅長自得其樂，我會等他。

後來想想，那時我真的挺笨的，居然忘了郵件可以設置定時發送。

所以即使我收到顧程揚的報平安郵件，也不代表他真的平安。

認識顧程揚的第六年：他帶著傷痕回來

這一次，顧程揚消失得太久，回來的時候像變了個人，目測至少瘦得10公斤，臉色青白，精神懨懨。

他把完全嚇懵的我抱在懷裡，臉埋在我的肩膀上，默默流淚。

我說不出一句質問的話，緊緊回抱他，無聲安慰他。

整整一天，我全心全意服侍他。做飯給他吃，吃過後給他擦臉，換衣服，哄他上床睡覺。他像木偶一樣任我擺布。

等他閉上眼，呼吸平穩地熟睡了，我才躲進衛生間，咬著毛巾泣不成聲。

給他換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他身上多了很多傷痕，甚至有一個子彈造成的傷口，就在心臟附近。

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才終於回來。我只知道，他回來了，而我，會好好照顧他。

顧程揚醒來後，精神恢復了一些，但對身上的傷痕保持緘默。

他對我說：「顏顏，別問，別查。我不想你知道。」

我什麼都聽他的，就只是緊緊盯著他，對他寸步不離。

顧程揚沒有阻止我。

回來後他的狀態一直不好，很沉默，偶爾會長時間坐在沙發上，對著某個點怔怔出神，好像把自己關在一個密封的玻璃瓶里。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作噩夢，發出沉重痛苦的悶哼聲，把嘴唇咬出血。

我心疼得要命，強忍住眼淚，緊緊抱著他柔聲安撫。他醒來後對我說對不起，我堵住他的唇，用身體溫暖他。

顧程揚得了輕度憂鬱症，他要去看心理醫生。

我不容置喙地說：「我陪你去，你敢不答應，我就跟蹤你。」

他握住我的手，微微點頭。

5.認識顧程揚的第七年：那一群戰地記者

顧程揚看病的心理診所應該是報社指定的，有一次我還遇到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

那時顧程揚在診室里接受治療，他的同事過來候診，一看到我就打招呼：「你是顧程揚的女朋友吧？我是他的同事，之前和他一起去過伊拉克。」

我疑惑又禮貌地點頭，「你好。」

他怎麼會認識我？顧程揚從來沒有帶我見過他的同事。即使我和他的關係很穩定，顧程揚對他的工作依然諱莫如深，一副不希望我了解太多的樣子。

同事很健談，他告訴我顧程揚隨身帶著我的照片，偶爾會掏出來看一看，所以他的同事都知道我。不過顧程揚把我藏得深，不讓我和他們接觸。

同事自我解嘲說：「其實他這麼做，我們都理解。戰地記者朝不保夕，特別是我這種上前線的，即使受到攻擊也不能拿起武器，只能拿起相機，什麼時候死了都不知道。你認識我，大家成了朋友，如果有一天聽到我的死訊，大概也不會開心。」

我聽得很難過，問了他一個我從來沒有問過顧程揚的問題：「那為什麼還要當戰地記者？」

同事想了想，苦惱地說：「你是外行人，怎麼說呢？你知道南京大屠殺吧，其實現在的人，無論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很多人都不相信南京大屠殺真的發生過。如果沒有那些保存下來的史料，這場災難會徹底湮沒在歷史中。戰地記者，是一些記錄苦難歷史，記錄真相的人……」

那些炮火、飢餓、難民、鮮血、屍體、武器，見得太多了，所以戰地記者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心理問題。

不過同事安慰我，顧程揚很堅強，經歷了那樣的事他都挺過來了，現在的問題都是輕的，讓我不要擔心，好好陪著他。

至於他經歷過什麼事，同事不肯告訴我，只是滿臉黯然。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一次顧程揚到底經歷了什麼事。他和另一個同事在伊拉克工作時被武裝分子劫持，受了刑訊，另一個同事死了，他被救回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熟悉的朋友死在面前。

很久很久以後，我無可避免地更加了解戰地記者，覺得他們就是這樣一群人：用生命編織道德的韁繩，喚醒反戰意識。這些力量也許很弱小，也許依然阻止不了戰爭的發生。但如果沒有人去做，人類就會在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中變得麻木，任由野心與苦難侵蝕這個世界，直到你我也成為受害者。

一群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一群令人心疼的堂吉訶德。

6.認識顧程揚的第八年：想給他生一個孩子

認識顧程揚八年，我依然對戰地記者這個職業一知半解。一來，因為我想只專註於顧程揚本身，二來，顧程揚並不想我接觸這些。

用顧程揚同事的話說，就是「知道得越多，人越難開心」。

但顧程揚從伊拉克回來後，我還是忍不住搜索了幾個關鍵詞。

而最引起我關注的一個詞是：戰爭污染區。

作為一個在和平環境下長大的人，我從來不知道現代武器對環境的摧毀會這麼嚴重。像美國常用的武器貧鈾彈，會造成放射性污染，對人體有很大的危害性，能引起呼吸道疾病、皮膚疾病、神經功能紊亂、染色體損傷、免疫功能下降，生殖功能減弱，甚至致癌。

很多進過戰爭污染區的戰地記者身體都會出現問題。

於是我第一次向顧程揚提出，「我們要個孩子吧。」

從伊拉克回來後，顧程揚放了一個長假。這時他的身體和精神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和我的感情更好了。除了婚姻和孩子，我們和一般的夫妻沒有任何區別，之前我也從未和他提過關於婚姻和孩子的問題。

顧程揚字斟句酌地說：「我以為在這方面，我們一直有默契。」

我想了想，說：「你這次嚇到我了。萬一你……」頓一頓，我說不出任何不吉利的字眼，只能含糊著，「我也有個想念。」

顧程揚沉默了好一會兒，緩慢而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你成為單親媽媽，那種生活太辛苦。宋顏，我不能給你婚姻和孩子，但至少，不會成為你婚姻和孩子的阻礙。」

我琢磨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即使我們走到今時今日，他依然抱著一種隨時放手讓我離開的想法，只要我不想繼續，只要我後悔，他可以立刻分手。

我簡直氣壞了，狠狠踩了他一腳，「你以後後悔了，叫我生我也不生，哼！」

顧程揚抱住我的腰，溫柔地說：「別生氣，讓我想想。」

然後這個男人給我抱回一隻小小的金毛。它圓頭圓腦，一雙濕潤的黑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我。

我瞬間淪陷了，「好可愛，它叫什麼名字？」

「寶貝。」

「不是吧，顧程揚？這麼俗的名字。」

顧程揚把小金毛放到我懷裡，「我是它爸爸，我不在家的時候，它就交給你了，寶貝媽媽。」

7.認識顧程揚的第九年：他的保證

媽媽病了，病得很重。

我很傷心，媽媽倒是很豁達，決定放棄治療，不搏那一點微薄的機會。

我尊重她的決定，接了她回家，天天待在她身邊照顧她。

顧程揚回來了也來看她，和我一起陪了她幾天，然後又走了，換成顧媽媽常常來看我們。

我和顧程揚在一起這麼多年，顧媽媽和我媽媽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兩位老人家時常來往，一起逛街打牌旅遊，比我還精力充沛。

我一直覺得我媽媽是全世界最開明通透的媽媽。我和顧程揚的關係在老一輩人的眼中，幾乎無人能理解，連顧媽媽都曾經覺得十分對不起我，罵顧程揚自私自利，叫他放開我，不要再耽誤我。倒是媽媽自始至終都支持我，有人敢對我指手畫腳，她就毫不客氣懟回去。她對顧程揚的態度也很好，拿他當兒子疼。

這令我大鬆一口氣。

我肯定不會因為媽媽的反對離開顧程揚，但如果連我最重要的親人都反對我的愛情，我一定會非常難過。

又一次看到媽媽把偷偷勸我快點結婚生子、好讓媽媽走得安心的親戚趕走，我忍不住問了媽媽這個問題：「為什麼您從來不反對我和顧程揚在一起？」

媽媽沒好氣地說：「誰說我不反對？你們在一起的第二年，你告訴我他的職業是戰地記者，你們不會結婚，不會要孩子，我就去找他，叫他不要禍害我的女兒。」

我：啊？

媽媽嘆氣，「後來他說服了我，我才沒有繼續反對。」

我好奇極了，「他是怎樣說服您的？」

這時我才知道，顧程揚用了兩份文件說服媽媽。一份是高額人身意外險，受益人是我，一旦顧程揚遭遇不測，我會得到一筆不菲的補償金；另一份是財產贈予書，一旦顧程揚遭遇不測，他名下的所有財產全部歸我。

活著的時候，只要兩人在一起，他會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死去之後，他用他留下的一切繼續保障我的生活，給我選擇的自由。而他安排這兩份文件的時候，甚至不知道我會和他在一起多久。

「如果一個男人，無論一個女人最終有沒有陪他走到最後，他都願意承擔她的一生，那我還有什麼理由反對你們在一起？」媽媽說。

8.認識顧程揚的第十年：從今以後

媽媽去了。

喪禮上，親朋戚友中有人同情憐憫我，也有人對我指指點點。

到了30歲，我沒有迫於世俗的壓力結婚生子，而是和所愛的人在一起，過著不婚不育的生活。在他們看來，這是離經叛道，不可理喻，落得如今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下場，都是活該。

我仰頭看著飄著細雨的灰濛濛的天空，懶得理會他們。

或者，他們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心裡裝著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整個人生都是滿的。

我很慶幸，我已經找到那個人。而那個人，也深深愛著我，給了我一個世界。

只是有點遺憾他趕不回來，我不能和他一起送媽媽最後一程。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我循聲望去，只見顧程揚撐著傘穿過人群，直直向我走來，面孔雋秀冷峻，一身氣度卓然。

他無視旁人的側目，把傘撐在我的頭頂，握住我的手，鄭重道：「以後，我來照顧你。」

我回握他的手，輕輕靠在他肩上，「好，顧先生，以後請多多指教。」

我不知道以後我和顧程揚會變成怎樣，只知道和他走過的十年里，無論經歷過多少艱難困阻，我始終沒有退縮，沒有放棄。我還願意和他繼續走過下一個十年，哪怕生命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我亦無怨無悔。

就像風信子的花語：燃生命之火，享人生豐富。（原題：《十年無怨無悔》，作者：小女爵。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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