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活歷史課｜一個關於iPhone的誕生的秘密

編者按：今年是iPhone上市十周年，不論我們對蘋果是期待或是失望，iPhone的出現，改變了整個科技產業，改變了絕大多數人的生活、社交，雖然21世紀才過了不到20年，但將iPhone已經足夠拿上科技界21世界的終身成就獎。

作為一部改變世界的手機，它從一個想法、一個零件開始，到一個產品、一個系列，背後究竟經歷了多少鬥爭，多少失敗，多少質疑，實在是一個太有趣，又深刻的話題。

接下來的文字，翻譯自the Verge節選的，科技記者、作家Brian Merchant，在今年出版了一本名為《一個設備：iPhone的秘密歷史》（THE ONE DEVICE: 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iPhone）書的首章。

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輝煌或失敗的產品中，我們也許可以窺探一二，那段關於偉大的iPhone背後的故事的開端。

如果你在04、05年前後在蘋果工作，你會發現一個神奇的現象：人，不見了。

不是那種瞬間走掉一批人的樣子，一開始，你察覺某個明星工程師的位子空了，隔壁小組裡的關鍵成員不見了。公司很快傳出留言，一群從最頂級的項目中抽調出去的最精英的工程師，被派到了一個神秘的小組，沒人知道它到底是幹什麼的。

軟體工程部的主管、軟體部的主管、才來公司幾個月的明星工程師，好像都是這個項目招募的對象。

「我們有一個項目，你要不要加入，今天。」

「能給我幾天考慮一下嗎？」

「不能。」

「而且，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訴你，關於這個項目的任何細節。」

剛到蘋果幾個月的Andre Boule就這麼被他其實還不太認識的軟體部老大Richard Williamson，這麼拉進項目中的。隨後，他們的生活，至少在未來的兩年半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只是他們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加班生活，而是喬布斯說，「保密或者走人」。喬布斯對項目的保密程度，幾乎到了偏執的程度，即使是對公司內部的同時，任何在項目中的人都被要嚴格保密。

Scott Forstall在喬布斯的要求下，在公司內部完成招聘，他被授權動用公司的所有人力，於是，一個由跟隨者喬布斯多年的設計師、程序員、高級經理和從來沒有見過公司高層的新晉天才工程師們組成的團隊，開始他們也許是改變21世紀的項目。

蘋果一直以科技感的外觀和最簡潔的用戶體驗著稱，而這些產品中最容易上手的iPhone的開發過程，當然，一點都容易。

「我離婚了，因為iPhone。」

Scott Forstall在項目開始之初就有預感，這將是一個改變組員人生的項目。他的預感很准，iPhone的高級工程師Andy Grignon說，為了開發iPhone，他都離婚了，無獨有偶，好幾個iPhone的早期開發人員的婚姻，在項目成果問世前的這段時間裡，都走到了盡頭。

在Grignon 的回憶中，那是他職業生涯最早糟糕的時間，一群絕頂聰明的人和一個不可能的截止日期，組成了悶得死人的高壓鍋，然後他們再添上一把火，告訴你，公司的未來就靠他了。沒有一天，你能把腳翹到桌子上，對著加州燦爛的陽光說，今天還真不錯。轉動一下椅子，你就能看到牆角趴著的項目里下一個不可能解決的問題。

喬布斯在2004年正式批准蘋果的iPhone項目，而它的DNA卻早就孕育在公司內部。比如說幾乎開發了有30年的操作系統，和前期數個不同的產品開發方向模型。

在我們看到的最終成型的iPhone的同時，蘋果至少還在內部開發過5款其他的產品原型，而最終的iPhone開發計劃，實在來源於太多的項目、想法，到今天，甚至無法找到一個源頭。

蘋果的全球營銷高級副總裁Phil Schiller在12年內的採訪中曾說，有很多東西都指向了iPhone的開發，比如讓蘋果發家但是始終無法佔有大規模市場的MAC，讓蘋果始終在找尋另一個能夠大規模獲利的市場。

喬布斯從1997年被請回蘋果，將散亂不堪的Mac產品線重新規整，而再次把蘋果公司帶回大眾視野，並且重新支撐起公司現金流的，還是幾年後發布的iPod，這個讓蘋果公司第一次消費電子領域獲得大規模盈利的產品。

「沒有iPod就沒有iPhone」，被媒體稱為iPod之父，實則參與了iPod與iPhone兩項產品設計的Tony Fadell說，「iPhone的起源來自於主導了市場的iPod」。不過，iPod的成功似乎很多人沒有預見的，iPod最初只能和Mac配合使用，並且必須安裝iTunes的硬體產品，而當時Mac的市場佔有率甚至低於1%，

「Over my dead body are you gonna ship iTunes on a PC」，是Tony Fadell回憶喬布斯在聽到自己建議將iTunes放到PC端時候的回答。根據Tony Fadell的說法，直到產品上線兩年後慘淡的報表放到喬布斯的面前，他漸漸才想通。直到03年，團隊將秘密開發的windows版本iTunes放到市場上，iPod終於成了蘋果歷史上銷量最大的產品，並將品牌推向主流市場。

IPod的成功引來了無數人的期待，在音樂播放器之後，蘋果會將硬體帶到哪裡，汽車？相機？手機？

2004年，被評為蘋果是最失敗產品之一的Moto Rokr問世。

2004年年初，iPod徹底在打開市場，而它也面臨了一個新挑戰，一台帶有MP3功能手機與一台iPod之間，你會做什麼選擇？摩托羅拉在同樣04年上市了他們最受歡迎的手機Razr翻蓋手機，在手機市場的威脅之下，雙方友好地合作推出了所謂的iTunes手機，Rokr在當年夏天問世。

不過，喬布斯在公開的講話中，並不看好「蘋果手機」這個產品概念，手機要通過大型的運營商才能最終來到用戶的手上，這種有第三者參與的產品合作，他並不喜歡。除了可能被分散控制權的運營商，喬布斯還在私下裡擔心手機將分散公司的產品焦點。

與摩托羅拉的合作理論上將中和iPod受到手機市場的衝擊的風險，摩托羅拉負責硬體，蘋果負責iTunes軟體。對於蘋果來說，這只是讓消費者通過手機嘗到iTunes的甜頭之後，轉而進一步購買iPod的誘餌。

「在iPhone之前的每個手機都是糟糕的」，成為每一個員工的共識。在iPod之前，沒人知道什麼是好的電子音樂播放器，在Apple II之前，電腦被認為是專業人士專屬品，與個人消費無關。在蘋果成立內部的iPhone項目之前，蘋果內的每個人都認為，手機是一個如此糟糕的存在。

2004年，同時在蘋果多個項目上工作的Andy Grignon受到Fadell的邀請，加入一個「我覺得很棒，以後一定能說服喬布斯」的項目之中。從一堆無線播放器開始，Fadell口中的神秘項目，當然就是之後的iPhone項目的雛形。他們最初的想法是，給iPod連上Wifi。當然，喬布斯看到的第一個可以慢吞吞上網的iPods的時候的反饋是「狗屁不通！」

與此同時，公司高層依舊有人不斷地向喬布斯灌輸造一個屬於蘋果的手機的想法。

當時已經在蘋果工作了15年，並同時參與摩托羅拉合作項目的Mike Bell相信，電腦、音樂播放器、手機都終將被彼此融化，成為一體。幾個月來，他不斷地遊說喬布斯關於做蘋果手機的想法。他認為，與摩托羅拉的合作，最終會反噬iPod的市場，更加無法阻止其他品牌的MP3手機對iPod的威脅。

04年11月7日，Bell在寫個喬布斯的郵件中寫到，「我知道你還不想做手機……不過，應該將蘋果的軟體加在iPod的設計之上造出我們自己的手機，而不是把我們的設計，放到別人的手機上。」當晚，Bell與喬布斯進行了幾個小時的討論，大概三四天之後的工作午餐上，喬布斯終於同意進行iPhone項目。

隨著雙方宣布合作，外界就對於蘋果參與手機設計的動作產生了無線的遐想。然而蘋果內部，對於Rokr的期待簡直不能更低，用Tony Fadell的話說就是，「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它究竟有多糟糕。」緩慢的運行速度、對歌曲數量的限制、無法改變的操作，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屎一般的體驗」。

能讓喬布斯忍下這些糟糕體驗的原因很簡單，就是他正試圖通過這次合作打入手機行業的內部。通過合作中的會議，喬布斯理清了手機的設計，聯繫到了美國通信運營商，並最終簽訂了當時美國第二大的Cingular成為唯一合作商，換得喬布斯在手機設計上完全的自主權。

在一群人給iPod聯網的同時，另一群人，正在完成另一個內部項目，觸屏平板。Bas Ording, Imran Chaudhri都是公司內很早就在設計觸屏交互的工程師。一天，Bas Ording接到了喬布斯的電話，他說，「我們要造一部手機」。

早在iPhone項目開始的幾年前，工程師們就已經開始設計iPad最早期的雛形，Q79平板項目，過高的成本，讓這個項目到被迫中止，而它在進行中的一些成果，很快就被看重，並希望能被用到更小屏幕的手機系統上。

喬布斯很快給了Bas Ording關於iPhone的產品設想，更小的屏幕、觸屏、沒有按鈕，並以一個向下滑動的通訊錄為UI範例，那些看上去變小了的Mac界面上的圖標們，被一同放到了還是設想的手機界面中。

與此同時，蘋果的另一個人機交互界面小組，也收到了喬布斯要造蘋果手機指示。Scott Forstall走進Greg Christie的辦公室，告訴了他這個他等了10年的消息。Greg Christie從90年代就加入蘋果，並致力於Apple Newton的項目之中，雖然蘋果的這台世界上首款PDA的市場反應並不好，但是Greg Christie一直堅信移動端，甚至提出過造一個Newton phone的設想。

很快，Greg Christie的整個小組都搬到了Infinite Loop小組原測試實驗室的樓上，一個沒有窗戶，遠離人群的被喬布斯視為安全的角落，開始了他們設計以觸屏為基礎的智能手機UI設計。

Bas Ording, Imran Chaudhri, Greg Christie Stephen LeMay, Marcel van Os，Freddy Anzures和項目經理Patrick Coffman組成了項目小組，從05年內的新年開始，到當年2月，完成整體設計。

15年2月，他們向喬布斯彙報了他們的故事，從主屏幕，到電話本，到Safari瀏覽器，這個還沒能落實到細節卻完整故事，受到了喬布斯的首肯。

很快，Infinite Loop2樓被整個封起來，喬布斯的下一個命令，就是讓團隊出一份能夠向全公司「炫耀」的完整演示版，在公司的百人大會上，向整個高層與核心團隊公開，並確定項目和公司未來的走向。對於項目內的成員來說，這是他們在蘋果公司一躍成名的機會，對於喬布斯來說，這是他精心策劃的項目的首次公共展示。

從3月到5月，項目需要解決無數個問題，把它們的故事變成一部有血有肉的小說，甚至逐漸成為一個真實的產品：比如，他們要放那些APP，比如日曆、郵件要長成什麼樣，比如怎麼樣在iTunes裡面放歌、怎麼回放。

05年10月，摩托羅拉合作的Rokr正式發布，那可能是喬布斯做的最尷尬的一場手機發布了，當喬布斯宣布「只是世界上第一部載入iTunes的手機」的時候，Rokr甚至在發布會的舞台上，當場卡在了打電話和放音樂的界面之間。

Fuck this, we』re going to make our own phone.

很快，喬布斯召開了一次大型的會議，幾乎所有的核心人物都到了，蘋果要早一部自己的手機，已經成為了共識，現在喬布斯的面前擺著兩條路：

Fadell的iPod變手機計劃：在所有人都愛的iPod上加上一個電話，一條在技術上更加便捷的路。

Scott Forstall的MAC OS計劃：將Mac變形，放到一個更小的，能夠打電話的觸屏平板上。

在所有高層的矚目之下，兩條開始正式並行出發，也許到最後，有人會被開除，有人會辭職，一方會被另一方合并，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因為在鬥爭的同時，他們可能會走出誰都不曾想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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