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所未見！苔蘚水珠的別樣美

綴滿水珠的東亞小金髮蘚

當你沿著一片古木參天、環境清幽、鋪滿青苔的石階緩緩而行時，心中肯定頗為愜意。但你是否知道青苔到底是哪些植物？

其實，大家俗稱的「青苔」並不是一個嚴格的科學術語，而是藻類、苔蘚、地衣和小型蕨類的統稱，主要是指苔蘚。

苔蘚喜生於陰暗和潮濕的環境，由於個體小，不太引人注意。加之雨後的苔蘚因含水量增大而變得濕滑，不小心踩上去會摔跤，人們因而常常避而遠之。其實，苔蘚在植物界的演化、生態平衡和園林園藝等研究中意義重大。

苔蘚是植物界最簡單和最原始的類群之一，起源於綠藻門的輪藻類，至少在4億年前就出現在地球上，遠比有花植物早，是最早登陸的植物。

苔蘚包括苔類、蘚類和角苔類三大類，它們雖形態各異，但生活史相似。與蕨類和有花植物不同，苔蘚體內沒有承擔支撐和運輸營養物質功能的維管組織，因此它們也被稱為非維管植物。

它們既不會開花，也不會結果，而是通過產生孢子來繁殖，因而也被稱為孢子植物或隱花植物。

苔蘚在有性生殖過程中，其精、卵結合後發育成胚，進而長成孢子體，故又被稱為有胚植物或高等植物。

葫蘆蘚

苔蘚植物有著獨特的形態和生理特徵，主要表現在：一，體內沒有維管組織，因而體態矮小，通常只有幾厘米高；

二，與開花植物和蕨類相反，生活史中以配子體佔優勢，孢子體較退化，不能獨立生存；

三，屬變水性植物，即體內的水分含量能隨環境的改變而變化，因而具有極強的耐旱能力（這與變溫動物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也是它們能在荒蕪之地擔當先鋒植物的法寶。

除海洋和溫泉外，苔蘚植物幾乎無處不在。從陽台上的花盆裡到高原荒漠等地，都能見到它們的蹤跡。

苔蘚植物號稱「植物王國的小矮人」，它們的體形比常見的開花植物要小得多，一般也就幾毫米到數厘米高，多生在林下或潮濕背陰處，既不開花也不結果，實難入常人的「法眼」。

但如果你是有心人且足夠幸運，在雨後或者有露水的清晨或傍晚，湊近或藉助放大鏡細看這些「小美人」，也許就能發現東亞小金髮蘚、葫蘆蘚和毛葉澤蘚上正掛滿晶瑩欲滴的小水珠……

毛葉澤蘚

也許你曾留意過荷葉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微風拂過時，它們翻滾在葉面上，時分時合，忽大忽小，像孩童在無拘無束地嬉戲。它們是自然攝影師的最愛之一。但如果將苔蘚上的水珠與之相比，你可能會覺得苔蘚上的水珠技高一籌，顏值也更高。

它們更小，直徑往往僅1～2毫米或幾分之一毫米，數量更多，呈球形或橢球形，常附著在葉尖端或孢子體上，靜若處子。有陽光時，由於光折射和反射的角度不同，從不同的角度欣賞就會看到色彩斑斕、變化多端的水珠，運氣好時甚至還可見水滴里的迷你彩虹。

可能你會好奇，怎麼在其他植物上就很少見到這樣的美景呢？究其原因，這與苔蘚的形態、大小和生境有莫大的關係。

苔蘚體形嬌小，但喜叢集，常長成厚厚的墊狀，一株株苔蘚聚集生長在一起時，葉與葉、葉與莖、植物體與植物體之間會形成超大表面積和表面張力。

某些種類的苔蘚葉尖特別細長，中肋（葉脈）又常伸出呈芒狀尖的葉尖，表面看似光滑，但在顯微鏡下，你會發現有不少凹凸和疣狀突。

雨滴或水汽在表面張力的作用下吸附在植物體表面，多餘部分便凝聚成大量水珠，使苔蘚不僅看起來賞心悅目，而且具備超強的蓄水能力。

節莖曲柄蘚

擬草蘚

孢子體的情況略有不同。孢子體呈球形至圓柱形，下有細柄支撐，內部可產生孢子，直徑為幾十分之一毫米，功能似植物的種子，起繁殖作用。其體積更大，表面粗糙且表面積大，摩擦力也大，特別容易吸附水滴和水汽，形成更大的水珠，形似珍珠或吊墜，絕對可為首飾設計師帶來絕佳的自然靈感。

多數苔蘚有較強的耐旱能力，但也有一些苔蘚特別喜歡陰濕環境，它們雖生長在潮濕的溝邊或林下，但並非高枕無憂。在秋冬季節少雨雪的月份，它們也會遭遇乾旱的威脅。面對困境，它們有一種「大道至簡」的應對策略：葉片盡量貼近地面。

這樣做的好處是，雖然葉片背地的那一面水分容易蒸發，但貼地的那一面蒸騰面積相對較小，水分較難散失，同時也易於截留地表蒸發的水汽，彌補背地面水分的不足，使整片葉水分依然較為充足。當截留的水汽足夠多時，它們還會凝聚成大大小小的水珠。

暖地大葉蘚的葉背面綴滿水珠

如果比較同一植株貼地和遠離地面的葉，就不難發現貼地的葉伸展正常，而離地的葉卻已經失水捲曲了。了解了這樣的機制，你就能有機會在絕大多數人想不到的乾旱環境下，欣賞到奇妙的葉下水珠。這也算是特別的禮物吧！

提燈蘚科和真蘚科的某些植物，特別是匐燈蘚屬、立燈蘚屬、真蘚屬和大葉蘚屬的種類更是這方面的高手。它們貼近地面或者岩面生長，葉靠近地面。其葉片在苔蘚植物中算是大的，葉細胞大，細胞壁薄，沒有能有效鎖住水分或者防止失水散失的結構（比如細胞壁上的疣）。

通過上述機制，即使沒下雨，在葉片貼地的那一面也經常可以看見晶瑩剔透的小水珠。如果有陽光，光線會穿透單層細胞的葉面和細胞中的葉綠體產生折射，條件合適時，還可以看到在地面形成的美麗迷你光斑。

銀蘚

苔蘚喜愛背陰和潮濕的環境，加之體內沒有維管束的支撐，難以長高，因此常生活在林下的最低層。就算遭遇狂風、暴雨或驕陽，經過上層喬木、灌木和草本植物的層層遮擋和屏蔽，苔蘚的居所仍相對較為舒適和安全，好似在避風港中。

而水珠的形成恰好需要風平浪靜和較為濕潤的環境，越接近地面越適宜。所以不難想像，為什麼苔蘚上的水珠遠比其他植物多。

澤蘚

要想發現細微之處的美，除了要眼光犀利外，細心和耐心同樣不可或缺，心態也要平和。下一次，你不妨也留意一下這些美麗的小水珠，倘若運氣好，還可能看見水珠里的迷你彩虹呢。要知道，見過如此美景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挑一個合適的日子走進公園，帶上放大鏡、相機，欣賞並記錄下大自然的饋贈吧！

致謝：感謝劉霞博士對本文的諸多幫助！

（作者單位：深圳市中國科學院仙湖植物園）

文章選自《大自然》201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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