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東明 老人與種娘

詩者其人

尤東明，男。1964年出生，黑龍江省紅色邊疆農場職工。喜歡新聞和文學創作，曾有文字於《農墾工人》《北大荒日報》《黑河日報》等刊物上發表。

老人與種娘

五月的北大荒

流淌著一片繁忙的景象

遠處的楊樹

已經紛紛扯起濃濃的新綠

黑土地的遠方

縹緲著冉冉的溫氳

並折射著五月這溫暖與燦爛的陽光

地頭上

下頜飄著一縷荏苒鬍鬚的老人

扶著一枝拐杖

用眯起的眼睛望著遠處綠了的山

還有廣袤原野上春天應有的繁忙

播種機迫不及待地犁開黝黑的土壤

再播下一粒又一粒的希望

鎮壓器忙忙地把這份希望踏緊壓實

為保證種子的萌發和生育

做好了最溫馨的孕床

播種機像一艘戰艦

在地頭補充過給養後

又匆匆的起航遠方

這個時候

它總是這麼匆忙

……

雖然是剛剛給播種機加完種子和化肥的幾個小伙兒

卻不知疲倦的打趣嬉鬧

不知是誰

說起一件事趨勢

竟惹得幾個小夥子笑聲朗朗

地頭上

灑落了一捧豆種

包衣的顏色鮮紅

與腳下的黑土

反差的是如此鮮明

老人蹣跚著走過去

放下手裡的拐杖

慢慢地向著這一捧豆種虔誠地跪下

一顆一顆

一粒一粒

小心地用雙手把豆種捧在手心裡

像捧著一個無價的寶貝一樣

冒犯了我的種娘

他們還都是些孩子

還不懂得尊重豆種娘娘

請不要怪罪

還希望豆種娘娘

大人一定還要有大量

一旁籽車上的幾個年輕人

跳下車來

饒有興趣

圍在老人一旁

老爺爺

這世上真的有豆種娘娘

你老可見過她長什麼樣

是像畫兒里的觀音那樣的端莊

還是像電視里的明星一樣漂亮

老人慢慢起身

將這捧豆種捂在胸前

雙眼望向遠方

彷彿要望穿被大山阻擋住的遠古時光

啊

豆種娘娘我沒見過

可咱老輩子人說有

那還能假

既然有豆種娘娘

那老爺爺您看

咱這一車的豆種

哪一袋裡有豆種娘娘

哪一粒又是豆種娘娘呢

要我說呀

這一車的種子都是豆種娘娘

只要把她做了種子

她就是娘娘

你們說是嗎

你看

這一粒豆種

到了秋天

就給你結回一捧豆子

還有玉米

一粒種子

到秋

准給你結回一個棒子

咱們只要把它播進這肥沃的土壤

她從來就沒有讓咱們失望

你們看

我撿回這一捧種子

到了秋天

能換回多少糧食啊

雞生蛋

蛋又孵雞……

種地

就是這樣的一筆賬

什麼豆種娘娘

簡直是故弄玄虛

說起來不就是一粒豆種嘛

這滿車的豆種

撒了一捧又能怎樣

你們這一代

不知道什麼是種子的金貴

你看電視里的老農民

寧可餓著

也不肯去動倉庫里的種子

沒有種子

土地再肥沃有什麼用

沒有種子

再有錢也一樣挨餓

所以爺爺們那一輩

從來都會把種子看的至高無上

再說了孩子們那

這一粒豆

想要變成一粒種子

它有多不容易

要千挑萬選

才能如願以償

要經過多少的培育

才能被定為良種來推廣

切

我不信

那照您這麼說

所有的種子都是人類的娘娘嘍

你說呢

種子

永遠都是咱種田人心中的娘娘

而你、我、他們只是娘娘的兒孫

是種子

帶給世上萬物的繁衍

是種子

帶給了你們生活的富裕

不是嗎

你看這滿地里作業的進口機械

你們開的小汽車

還有你家那寬敞的樓房

哪一樣不是種子的貢獻

又有哪一件不是凝聚著種子們團結起來的力量

如果沒有種子

你連飯都吃不上

那還能娶回那麼漂亮的新娘

您的那個年代

怎能和現在相比

科學性選種

科學化育種已不是問題

我們不用再為使用良種而彷徨

正因為是優良品種

就更應該懂得來之不易

假如每一次都浪費損失一點

別忘了滴水還能匯成海洋

假如每一次都浪費一捧種子

到秋天就得少打多少糧

你們看

我撿回這一捧種子

到了秋天

能換回多少糧食啊

雞生蛋

蛋又孵雞……

其實啊

種地

就是這樣的一筆賬

老爺爺輕捋銀須

語重心長

地頭的小夥子們變得虔誠膜拜

幹活的時候就變得小心翼翼

生怕這一粒粒圓圓的豆種再滾出播種箱

而地頭上

再也不見了灑落的種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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