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aper,代號死神——第一章 他們叫我死神
考驗來臨。這對於我們在坎大哈支援C連一排那頭三個晚上的工作中,並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事實上,早在我晉陞成為直接行動狙擊手之前的軍旅生涯中,我就一直面臨著各種挑戰。確實,挑戰對於大多數人的漫長生活來說,總是無處不在的。但就我而言,我大部分的挑戰總是在一些很短的時間段里突然到來。我2004年從高中畢業,在通過了遊騎兵教導計劃(RIP)(限E-5即下士以下士兵參加)之後,就在遊騎兵三營的各種崗位上工作——機槍手,機槍組組長,榴彈手,火力組組長,特派的精確射手,狙擊手,狙擊手小組組長以及核心狙擊手。
當我在2009年5月到8月這三個半月的部署期結束時,我清點出了超過33個的殺敵,而此時離我的24歲生日只有三個月了。時間一晃而過,我從2005年開始被派往伊拉克和阿富汗,然後在2007年結婚。相比其他人到大學讀本科然後畢業,我其實經歷了更多的學校學習與培訓,而且我確信學到了足夠多的東西能夠應付作戰任務,但當戰爭風馳電掣般降臨時,我感覺自己就像墜下山崖的滾石一般,聚集勢能,撕毀了我原本的生活,然後在心中積壓了一些新的事物,一些讓我現在回憶起還會痛苦的事,一些點滴之間的開心事;於是就如同任何一個生活被捲入漩渦的人,我感到有些頭暈目眩,不能自已。
如你所想,其實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被推向風口浪尖,特別是在此期間我得到的那個綽號:「死神」,只能知道的是我們能夠參與到如此多的作戰行動之中完全出於偶然。
當本寧堡的很多兄弟得知我們將被部署到坎大哈時,他們建議我們為呆在那邊的無聊生活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但讓我感到十分幸運的是,我能與C連一排共同赴戰,畢竟是他們陪伴我在三營成長。我們曾在一起工作,所以我很了解那些兄弟,他們真的是非常棒的傢伙,也隨時準備應戰。但這次部署在某些方面情況會與以往有所不同。這次我的軍銜晉陞了,開始參與到做任務計劃,給行動組做簡報這些活動中,對此我準備充分。但我也知道責任與權力同在。如果你對你的戰友兄弟沒有任何責任心,你就不可能立足於部隊。現在,領導其他人又更是一個不同的層次了。但其實我還是很喜歡輕鬆閑暇的日子的,也時常對自己說生活並不會改變太多,而我知道自己並不一直都是最有責任心的那一個。
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總是順風順水,這次的部署地點又是在戰爭的邊緣地帶。當我們即將前往坎大哈時,我們從遊騎兵二營兄弟彙報回來的訊息里得知戰事十分平靜,任務寥寥無幾,甚至連槍都不需要開。於是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但卻又感到十分好奇。
有些些事實得跟你們澄清一下。我所說的輕鬆,往往都是我們這些軍人用來安慰妻子或者女朋友的一種習慣性說辭。我對我妻子傑西卡說,這只是一次無聊而又平淡的部署,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了,我只不過就離開幾個月,隨後我倆就會過該過的生活。以前在阿富汗的部署確實很糟糕,到處荒無人煙,而敵人又都躲在大山裡打游擊,但是坎大哈不一樣,那是座城市,不用為我擔心。
但實際上我上面安慰她的那些話都是瞎編的。其實我非常想為我的部隊多做點事,而這些年的忙前忙後都是在為此做準備。當你成為了一名狙擊手,你就會十分渴望狙擊敵人,也會想著如何去把你的工作做得更好。當我們從被派到威爾遜前線基地(FOB)的兄弟口中聽到這地方比坎大哈的其他地方要好得多時,這對於全基地上下的人的焦慮心情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幫助,而去那裡唯一的好處就是我們最好帶上我們的Xbox和PS遊戲機,再把我們硬碟壓縮盤等等各種存儲設備里的一堆電影拷出來看看,以打發這無聊的時光。所以,除了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焦慮之外,這也讓我感到失望和沮喪。
幾天以後,我與傑西卡坐著那輛老水星大侯爵(一款老式轎車)圍著在本寧堡三營棕色大門裡的秘密小院轉圈,而傑西卡淚流成河,我卻手足無措,真的不知應如何去安慰她。加上部署前的準備讓我十分疲憊不堪,我甚至開始憂慮能否勝任即將扮演的新角色。我與傑西卡別離並不能算得上是一出浪漫喜劇(rom-com),因為我倆只相聚短短几個月卻又要天各一方,這使我黯然神傷。
在下一次部署開始之前,我和我的連隊我一直在巴格達空軍基地支援海豹六隊,在那我與另一名遊騎兵狙擊手皮特一起工作。皮特在狙擊排里當副排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經驗豐富,也教會了我許多真正實用的東西。但每次部署期結束時,我卻又不是所有人中最開心的那一個,因為總會有些煩心事。
每當我回到喬治亞州,我總會感覺到如獲新生。但在我離開時傑西卡重新布置了整個屋子,這還是讓我心煩意亂。我知道我不該為了這事吐槽。畢竟,等我的漫長時光很難熬,她只是想個法子改變一下生活環境罷了。不過儘管如此,在下了戰場之後,我要想變回普通人尼克(尼古拉斯的昵稱,傑西卡對作者的稱呼),並不就是按個開關那麼簡單。在戰場上,你是不會希望有任何多餘的變化出現的,永遠按著計劃行事可以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所以我知道我必須再次按下開關,變回那個戰士尼克,說實話,從軍五年多,只有那個尼克才更能堅強地面對這一切。所以,當我在車外擁抱傑西卡時,就像科幻電影里的一個場景一樣,她站在那裡抱著我,然後一個微弱的幽靈般的幻象從普通人尼克身上分離出來,聽起來就像C-17的引擎加速空轉一樣,狂奔著撕裂院子里所有的東西。隨後我真的走開了,在沉浸於我的另一種生活之前,對傑西卡揮手告別。
一小時以後,我安頓好了自己。安眠藥帶來的深度睡眠使我鎮定了下來,就這麼睡了23個小時,終於抵達了阿富汗。睡眼惺忪口乾舌燥的我走下運輸機時立馬感受到了喬治亞州不可能有的燥熱不堪,這裡每一盎司空氣中的水分都已經被高溫榨得干一乾二淨。
這感受標誌著我新生活的序章開始了,往事一筆勾銷。在我們上車下車倒騰著前往前線基地時(FOB),我再次環顧四周。很明顯這裡確實是國內了,周圍的一切都並不熟悉。喬治亞州鬱鬱蔥蔥的春天景色消失了,也完全看不到那些路況良好的公路,白色籬笆圍成的車道和我們公寓大樓前的那堆郵箱,更聽不見昆蟲嗡嗡的吵鬧聲。這裡只有混雜著乾草和肥料味道的灼熱。對了,這就是另一個尼克的生活,那個即將成為「死神」的尼克的生活,只有這裡才是他現在的家。在我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時,我並不需要什麼東西去提醒我自己真正的家在哪。我已進入工作狀態,而任何事物都不能讓我分心。
另外,我們將駐紮的地方是一片用柵欄與基地其他部分相隔開的獨立區域,彭伯頓和我對此十分滿意。這裡所有的士兵都駐紮在我們自己的城牆內,而這城牆是由看起來有幾英里長的鏈環柵欄和鐵絲網以及水泥防爆牆,合金大門,集裝箱各種東西組成的。如果這段部署期真有那麼無聊,至少現在我們這地方布局還不錯。隨後,我倆在一個簡單的鋁製兩層公寓型建築物里找到了各自的房間。
「看起來還不錯。」我打開房間門時安慰了下自己。
房間大約12×15英尺,裡面有一些儲物櫃式的衣櫃,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雖然此時我正嘗試改掉想家的習慣,但卻驚訝地發現,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馬里蘭州,伴我成長的那間卧室。我的爸爸是一個駐紮在米德堡的E6級軍士(上士或者參謀軍士),我們住在馬里蘭州傑西普的一所簡陋的房子里,家中只住了我爸爸、媽媽和妹妹茉莉。我的父母在德國的奧古斯堡相遇,他們都曾駐紮在那裡。我媽媽也是軍人,職務等級是E4(專業軍士或者下士),但我卻完全不記得她穿制服時的樣子了。當我長大到可以上學的年齡時,她就已經離開軍隊成為全職媽媽。我們家經濟總是很緊張,所以媽媽在UPS快遞和漢堡王打工,也有時兼職其他工作,幫助家裡維持收支平衡。
對於從小就在基地長大,也一直生活在軍用住房裡的我來說,這簡直再平常不過了。這就是我成長的過程,也是周圍大多數孩子在學齡前的童年。我小時候的大部分記憶都是在那個基地,有時我去幫爸爸做事,但當時我並不能理解他是在做什麼。唯一明白的就是美國國旗會在每天早上升起,而我們所有人都要向國旗敬禮。我的父母教導我要尊重每一個人,尤其是對穿制服的人們,那些房子上飄揚著那面旗幟的鄰居也是一樣。在我當時的感覺來看,這就好像我們住在羅傑斯少校的社區里一樣(《羅傑斯先生的鄰居》是1968年在北美上映的一部電視劇,這裡是調侃為軍隊版的羅傑斯先生)。這些學前教育都是口頭的,而大家都在默默遵守著這些不成文的規矩。後來,在我離家讀完當地的小學、中學和高中之後,我才意識到,這裡相互之間如此尊重的氛圍跟基地外面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
當我在威爾遜前線基地安放我的裝具、個人物品時,也好像正把這些兒時記憶打包帶走。從小我就不是最乖巧的那個孩子。還記得在學校,我的課桌上堆滿了作業紙、書籍、文件夾和各種各樣的垃圾。當然在家不會這樣,那可不是我敢胡來的的地方。隨後我又想到,也許我在小學的最大成就,除了跳級之外(很勉強地,實際上成績很一般)就是遇見了傑西卡。我是班裡比較小的孩子之一,但我卻知道要對她示好。就算在她六歲的時候,她在我們班跟她一樣小的孩子中,在我眼中也是比其他人更加充滿魅力。當她下課休息在操場上飛奔而過回頭露出完美的微笑時,她就像天使一般,任何一個勇敢且精力充沛的小不點都會想著去跟她一起奔跑。
我帶了一張我倆的照片,照片上那時我們還在大洋城約會。在蔚藍的天空中,一對風箏飛在我們頭頂,傑西卡的微笑讓一切都閃耀光芒,那時的感覺是多麼的美妙。我把相框放在桌子上,繼續打開行李取出東西。隔壁的那棟大樓里傳來了犬吠聲,猛烈而又迫切。然而,這又成了提醒我想家的信號。我一直喜歡有狗在身邊陪伴,在以前的部署中,我就曾深刻體會過工作犬是如何幫助我們更高效地完成任務的。我也喜歡它們的訓練有素,就如我們自己一樣。一旦當它們穿上裝備,你立馬就會看到它們的態度發生了明顯變化,對工作是那麼的投入。它們坐得筆直,耳朵豎到最高,鼻子不停地嗅,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正嚴肅地凝視著目標。
我一直在思考,該如何工作才能更好地適應我的新角色定位。就像以前我一直有著參軍的夢想,因為這個我曾不得不逼自己更快地成長去學會用正確的方式做事。雖然我即將成為領導者,但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強硬派。而且那個句子的關鍵詞還是「我」(不是領導者)。我仍然會本色出演,也依舊是那個被大家稱為「小歐」(歐文的昵稱)的人。之前我曾接觸過一些不同的領導者,所以我也知道被領導是什麼感覺。我知道沒有人喜歡被上司整天呼來喚去的生活,然而底下的人並沒有發言權,也不知下步計劃會如何開展。事實上,必須有人負責領導,而指揮系統則在作戰中是非常必要的,也更能讓任務順利進行。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但領導屬下不僅僅是一個頭銜和名號,更需要去幫助那些需要保護的人。避繁就簡,抱誠守真,這將是我下步工作的信條。
但此時再次滴滴響起的呼機聲,打斷了我對把握新角色定位的思考。停下手頭整理房間的任務這讓我很不爽,但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正召喚著我。我抓起我的武器和裝備,匆忙朝彭伯頓的房間走去,用肩膀撞開了他的房門,而眼前發生的卻讓我止不住搖頭:這傢伙正站在一面小鏡子前,梳著他那深褐色的頭髮。
「夥計,雖然我知道你是想把髮型整得更帥一些,但我們的任務可不是去拍寫真。」
而我的觀測手無視了我自認為很有趣的調侃,漫不經心地答道:
「但這裡確實太無聊了,對吧?」
他看了看錶繼續說:
「三十小時前,我還在家打包行李呢。」
我們和流動的人群一起進入了待命室。這次我卻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而是在待命室前端徘徊。我掃視了一下這個鑲嵌滿木板的房間和牆上六個顯示了各種各樣衛星反饋記錄和其他數據流的大屏幕顯示器,在我的旁邊是一個公告欄式的大白板,大小跟學校黑板差不多。而貼在上面是各種壞蛋的照片,其中有些人的照片上有個大紅叉。這裡的照片並不是隨意張貼的,照片之間各有連線,組成了一種流程圖,以顯示我們將遇到的各種塔利班敵人之間的關係。
我把卷著的幾張地形圖在桌上平鋪開來。一邊看著屏幕一面凝聚思維考慮問題,一邊觀察著捕食者無人機傳回的畫面,同時也驚訝於松木的氣味還能如此強烈。在待命室里有一大堆渾身汗臭的人,我想,也許所有的松木鑲板都是當房屋清新劑來用的,那肯定是一種特種部隊專用的木板式純天然汽車除臭劑。
對於我的領導崗位來說我仍然是個新手,我也知道坐在下面座位上每一個人的感受。如果你真的能人盡其才,他們就會尊重你,但在你還沒站到這塊大屏幕之前,私底下你仍然是那個他們所熟知的人。這裡不得不說一說我們所支援的那個排的排長,在談到我們的ORP(為攻擊某一目標而規定的集結地)時,雖然大家都能理解他的意思,但他還是喜歡不斷地扔下像AFI炸彈這樣的術語(另一個該死的麻煩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大概是使用空軍指令引導的炸彈吧)和一些其他的首字母縮略詞。他的確是一個好兵,但我肯定不會頻繁地使用花式隱語與不斷照搬教科書資料來處理這種事情。
我的思緒此時又閃回到那張傑西卡和我的照片。照片里,我穿著達拉斯牛仔隊的球衣。儘管我在華盛頓特區和紅人隊的影響下長大,我還是一直很喜歡這些「男孩」。我也很喜歡橄欖球比賽,對在這個球場上度過的高中時光有著相當多的美好回憶。雖然我有時也希望這些會議能像以前我們橄欖球比賽的賽前動員一樣簡單,但話說回來,開會合理部署確實能減少大量的風險。當然,賽前動員的形式更容易讓我們興奮起來,因為那樣我們會付出更多的努力,讓勇氣超越理性,而這種方法至今還是一直吸引著我。
當我掃視著整個待命室,準備我的講話時,我感覺這就像那天玩沙地橄欖球時的情景一樣。布置戰術時大家都在泥地促膝而談,而我總是畫戰術簡圖的那一個。「你負責做stop-and-go動作(快速啟動和急停,讓對手猝不及防)」,「你來跑post(球門柱路線,因為球門在端區中央的位置,所以叫Post)」,「你則讓那些該死的防守球員離我們的球遠一點(跑動阻擋)」。
雖然我的演講並不是那麼不正式,但在當我試圖以一個一本正經的基調來開場,而說出「夥計們,聽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家還是有點忍俊不禁。我拋出了少許軍事術語——像安全部門,掩護與掩體,各種前進路線,只是為了向那些不認識我的人展示一下我懂這些玩意。然後我又告訴他們,我們的HVT(高價值目標)是一名製造炸彈背心的人,而這確實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最後我對他們說了一些很明顯但是確實有必要注意的事。
「根據我以往經驗判斷,HVT很有可能是穿著炸彈背心的,就算不穿,手邊也肯定會有一件,所以他確實十分危險。」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以後看著都開始上心了,讓他們全都興奮緊張起來這對我來說確實是件好事。
計劃相當簡單,所有人將會一同前往已經偵察到的HVT的位置。隨後,在距離目標300-500米的位置,部署狙擊小組。突擊部隊繼續前進,狙擊手小組則會爬上一座建築物頂端。在那裡我們有更好的視野觀察整個目標區域。
「好了,這樣(指著地形圖示),我們進行直升機插入機動,然後到達目標地降落髮起突然進攻,最後幹掉他。」
我以平時使用無線電交流時的說話方式對布署做了個結尾。
這時我的眼睛掃視了一下幾個我還不認識的人。而柯普,弗雷德里克斯,吉列姆,霍華德他們幾個都凝視著我,並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就可以出發了。」
至此我心中所有的顧慮就全部煙消雲散了。簡報進行得很順利,而現在正片就要上演了。首先是乘坐支奴干直升機進行插入機動(註:insertion插入是:一支遊騎兵部隊進入敵方區域執行特殊任務的方式,他是遊騎兵行動的第一個關鍵階段,這些行動通常包括通過海、陸、空方面深入突破敵軍領土,而infiltration滲透往往是在地面上前往未被偵察過的敵占區,通常是個人或者小隊脫離友軍支援但是有軍事情報使用權的。)。
這是我從來沒有坐過的MH47-G型號的全新變種,它們甚至比那些CH47-F更為先進。兩者都被廣泛應用於特種部隊的作戰,但由於加上了FLIR(前視紅外)和多模雷達,MH系列對於夜間、低光和惡劣天氣的行動來說更為理想。每次出任務前兩種情況(這裡說的情況是他們經常參加夜間行動)自不用多說,但誰又能斷定一定不會遭遇第三種情況(惡劣天氣)呢?
考慮到我對和軍事有關內容的興趣,特別是在武器和機械裝置這一方面,這些年來我常常會坐在直升機駕駛員旁邊與之交談。
在之前就曾有飛行員告訴我,不管是CH-47的變種還是本機型,都比黑鷹直升機更適用於這裡的作戰任務,它們更為專業。沒有了尾旋翼,它們就很難受到阿富汗狂風的影響。最重要就是,它們的安全特性就是飛機在阿富汗的天氣和地形條件下也照樣能良好運行:風暴可能會揚起沙土泥石,盲飛情況會變得相當普遍,但CH-47有個可以讓飛行員切換到自動著陸模式的系統,在低能見度情況下同樣可以使用。從與飛行員的交流中我很高興能知道:無論在人員和電子設備哪一方面,我們的行動都有著很棒的幫手。
我走近直升機,感覺到腎上腺素又在嗡嗡作響。在我拿起裝具時,神經開始變得愈發敏銳。我檢查了我的電池盒,防彈插板和夜視儀,做了我自編的一套飛行前檢查。走在直升機後部的坡道上,那些雙排霍尼韋爾引擎就像世界上最強勁的吹風機一樣在我的臉上猛吹,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明白遊戲時間現在就要開始了。我們的賽前準備已經就緒,但比賽是比賽,任務是任務。我的腿不出所料地跳動起來,但那並不是我開始精神緊張(而應該是因為直升機起飛的震動,推測)。在我看來,執行任務還是樂趣無窮的。
除了之前所想的關於我和傑西卡合影的事,另一段思緒也隨之而來。每次當我即將參加任務的時候,我的腦海中總會浮現起老家那邊認識的那些人,一些我橄欖球隊的隊友,還有那些曾經的好友。我想知道,他們現在正在做什麼呢?我知道我在做一些很少人有機會去做而且沒有比這更酷的事情。不僅如此,我現在還是一名領導者,要為其他成年人的安全負責。這真的太酷了,不是嗎?
當然,我也想到了我的家人。我知道他們都為我而感到驕傲,也知道我是如何從隊伍中脫穎而出成為領導者的。我的父親從來沒有給我壓力讓我參軍,但我能肯定我對戰爭和武器的興趣方面是他給了我影響。他非常支持我看平裝書的習慣,給我閱讀了許多他的藏書。我小時候就一直對特種部隊感興趣,讀過許多越戰時期的個人回憶錄,這些人都是各種隸屬於像LRRPs(美國陸軍長距離偵察巡邏部隊,也就是75遊騎兵團的前身),MACVSOGs(對越軍事援助司令部–研究觀察組,是美國的一個在高度保密的情況下成立的特種部隊,它在越南戰爭期間執行各種特種作戰任務)、海豹和綠色貝雷帽這樣的部隊。他們在森林的偽裝是如此之酷,我喜歡他們的臉上塗抹油彩完全融入到叢叢綠葉中的樣子。生活在馬里蘭州,我能從各方面體會到生活在炎熱潮濕的環境里會是什麼樣子,而之前在伊拉克和阿富汗荒漠的部署則讓我完全暴露在另一種敵對環境中。現在在直升機上,我又體驗到了在越南打仗的時候有可能感受到的氣息。這些人和槍油,直升機液壓裝置和引擎機油的氣味全都被烤得滾燙的,我甚至還能聞到大家的興奮。我看了看四周,看著他們激動的眼神,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在想我所想的:想家或者思考即將面臨的任務。
並不是我們所有討論的東西都跟戰爭有關。就算在開始飛行的前幾分鐘,我們的聊天還十分通俗。在旋翼和引擎聲中,我能聽到幾個人在討論NFL的選秀。2009年2月,NFL(美國國家橄欖球聯盟)賽季於不久前結束,而匹茲堡鋼人隊才剛剛擊敗了亞利桑那紅雀隊,頑固的粉絲們就已經開始談論他們的理想最佳球員選秀。
「我會投霍爾姆斯男孩(2009年最有價值球員桑托尼奧·霍爾姆斯,主力外接手),毋庸置疑,話題終結!」
「你根本不了解傑克!」
過了一會兒,他們的聲音慢慢就變得跟直升機的雜訊一樣了。我坐在那裡,輕輕撫摸著我武器的槍托。而彭伯頓發現了我的舉動,得意忘形地笑了。
「和風情黛安娜的一點前戲?」(Dirty Diana是邁克爾傑克遜的一首搖滾歌曲,講述的是一個叫Diana的女樂迷在幕後勾引歌手的的故事)。
之前我曾給我的SR-25起了個名字,而且是在部署的早期。感謝彭伯頓,所以現在排里的每個人都知道了。他知道我也根本不喜歡他的Win Mag(彭伯頓作為觀測手使用的是MK13 步槍,.300 Win Mag口徑,此處把該槍戲稱為Win Mag)。我雖然也會用像他那樣的栓動步槍,但就個人來說我更喜歡半自動步槍,我覺得我的SR(斯通納步槍)更好。
圖中右邊就是彭伯頓,手裡拿著那把「又丑又綠」的原諒色MK13 .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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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我喊了彭伯頓(Pemberton是姓)的名字,來讓他知道我不是在胡鬧。
「對我的女孩放尊重些,就因為你被那個醜陋的綠色Win Mag纏住了,不代表你就應該絕望地嫉妒我們,看吧!由於你的嫉妒這槍都被你氣綠了,別想再把我們拖下水。」
我確實挺不爽彭伯頓那把槍的樣子。那只是一種暗淡的綠色(原諒色),也沒有任何個性。從某個方面來說這確實很像彭伯頓本人一樣,沉默寡言、不會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力。而這也常常是彭伯頓給人的第一印象,但他的內涵遠不止如此。
「夥計」,彭伯頓只是很無奈地慢慢搖著頭,「你反應太過激了,你這有點問題啊。」
我是不會把對待我自己武器的方式叫做一種問題的。如果有時我告訴傑西卡,我會在下班後呆得很晚,那是因為我正在努力地給槍畫新塗裝。我會在這把心愛的步槍上畫出各種顏色和圖案,也會繼續工作三個小時或許四個小時甚至五個小時以上。因為我希望每一細節看起來都能很完美。如果有一個邊沒有被畫對或者畫彎了,我都會再次全部重畫。因為這種情況,導致我不得不在這把槍上至少塗上30層漆。這太厚了,而我不想讓它隨便磕一下就掉漆,所以又會塗回最初全黑的顏色。如果槍上脫落了一點點漆,在它下面還會有一層油漆,可以讓我很容易地修復破損的位置。我至少每兩周改變一次槍上的塗裝。
另一方面,我總是需要不斷提醒彭伯頓他該保養槍械了。
我用手指摸著著棕色和黑色的虎斑條紋,這是「風情黛安娜」現在的塗裝。自從這次部署看起來變得需要找點事做才能打發時間以後,我就發現我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槍支維護和保養了。
我看到彭伯頓把他的頭盔取了下來,手指在頭髮上捋過。我第一次遇見那個傢伙是在返回駐地的時候,他長長的頭髮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長發給了他一種很容易討女人喜歡的氣質,而他確是如此,有著一種許多其他男人都缺乏的老練,其中一部分是因為他曾是一個勤務人員。他以前在海軍服役,基本上世界各地他都周遊過,不曾見過任何類型的戰鬥,但卻去過所有這些地方旅行,體驗了各種不同的文化,使他以一種獨一無二且所有人都沒經歷過的方式變得世故了起來。
彭伯頓的年齡比我大,雖然我級別比他高且他又是我的觀測手,但我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像是誰是主飛行員誰就有絕對發言權,或是打高爾夫球時誰是球童就只負責跑腿撿球這樣。而或多或少,我們的工作是平等的,這就是狙擊小組的行動方式。他也會狙殺敵軍,就如我所做的。營屬狙擊手和特種行動狙擊手之間的區別就是,我們並沒有一個嚴格意義上的觀測手:「那種通曉關於環境,槍械,子彈和所有的一切的觀測手,而狙擊手所要做的就是聽他報參數,然後扣下扳機」。事實上,我們不得不把狙擊手和觀測手要乾的活合二為一,這樣才更有效率。有時,為了任務也需要我們會分開,各自獨立行動。我們有可能會在兩棟樓同時射擊一個目標,或是分別去協助兩個突擊組。現在,彭伯頓和我馬上就要分開行動,我必須相信他能搞定這活,而他同樣也會信任我。
我信任邁克,是因為他的確是個可靠的人。在我們出發進行這次部署之前的幾天,他曾到過我這兒,向傑西卡保證:
「你的人我罩著了,他會平安回來的」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傑西卡皺起了鼻子說。
邁克用手摸著下巴。我能聽到他的手指摩挲著在他那兩天沒刮的豬鬃中沙沙作響。
「好吧,我真是怕了你,如果我回來的時候沒有帶著他,我肯定會盡全力做一切我所能做的去救他,來避免你的拉丁(原文Latina)式的憤怒降臨到我頭上。」
那時邁克才剛認識傑西卡不久,但他卻發現傑西卡像哈巴菲羅辣椒一樣暴躁。不必他多說,我知道他真的會為我擋子彈。並且現在我也不會告訴他,當一個叫帕基尼的狙擊排副排長在本寧堡把我們兩人安排到一起時,我是有多開心。當時,我並不認識邁克,只知道他是那個開著亮綠色野馬的長髮傢伙,而那種車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真能買得起。在那之後,我們一起度過了幾百個小時,一股無形的紐帶把我們倆羈絆在一起,使我們的友誼情同手足。
在國內,你總是會忍不住去揣度其他人,企圖弄清楚他在海外行動時所扮演的角色。如果你去酒吧,快要惹火燒身時,總會有你認識的人突然出現,不是幫你看著背後的情況,就是把你推搡著離開。那時你就會明白,你的兄弟們已經完全做好準備參加部署了。邁克是那種在你患難的時候能為你傾其所有的人。我也喜歡他的敢於求知,有許多人不想顯得愚蠢或無知,所以他們寧願保持沉默,假裝他們很懂,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我想這其實就是邁克顯得成熟的一部分原因。27歲的年齡並沒有使他變得滄桑而睿智,但確實給了他一些我們其他人沒有的優勢。
在他和傑西卡聊天時,他也肯定了我一直在告訴她的關於我在部隊的事情。
「這傢伙很講義氣。他就像德國牧羊犬或是鬥牛犬一樣可靠。他願意為我做任何事。」
我們之所以能夠建立起如此的信任和忠誠,很大一方面原因是我的十分尊重的長輩一直在教導我這些。爸爸和媽媽總是給我講述為何要尊重他人和長輩,也常常花時間去南卡羅來納州陪祖父祖母,嬸嬸和叔叔們也會往往會和他們一起,他們對坎坷生活的經驗遠比我豐富。而我所有的男性親戚基本上都是獵人和神槍手,我對武器的尊重愛惜和槍支安全常識全都是他們教會我的。
因為彭伯頓比我大,所以我一直很難相信我軍銜比他高。早在我們倆剛分到一個小隊時,有一次,彭伯頓對我說:
「嘿,中士,你能再告訴我一次,在距離800米的時候,對於快速移動的目標推薦使用哪種彈藥嗎?」
「我可以,但除非你不再叫我『中士』了,叫我小歐(Irv),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姓氏)。我們以後將會在那鬼地方生活在一起很長時間,也會一起出去找樂子。而我不想有這種「我比你軍銜高,我就是你的上級」的態度。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我知道他很欣賞這一點,即使是有其他人在的時候,我們也會這麼開玩笑地對話,這讓我倆都感到輕鬆自在。離部署期越近,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就越長。以前在訓練過程中,一個狙擊手/觀測手小組工作時通常是與其他五六個小組分開的,所以你跟觀測手之間如果不好好地相處,可能就會有一段漫長而痛苦的日子。狙擊手和觀測手不一定要成為最要好的死黨,但是過多的緊張氣氛會讓你的效率降低。我們最開始往往會到某些方面如兄弟一樣時才會建立友誼,也知道如何掌握友誼到來的時間。但最終,我們總會生死相依。
當然,在我們之間也有競爭。但那是早在明確我是狙擊手他是觀測手之前了。我經常因為這個取笑他,他確實不喜歡這樣,但這哥們總是會保留自己的意見。三百米精度下的射擊就是其中之一。不知為何,在我們進行超出視距的訓練時,彭伯頓能發現並鎖定住一些重要的東西(在一千米左右),其他所有距離下打得也還算準,但卻總是不能命中三百米左右的目標。三百米距離射擊看起來花費了他大量的時間去訓練。我並不是真的在吐槽他對武器的選擇,畢竟其他人用Win Mag射擊時,在其他距離和三百米距離同樣都非常非常高效。WinMag值得稱讚的是,射擊手感確實非常靠譜,但對我來說,就是射擊頻率太慢了。我覺得必須手動上膛與把槍栓來回拉動真是件麻煩事,並且這在解決多個目標時肯定會浪費太多的時間。每次都要手動拉栓來會讓那些壞傢伙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去找掩體。而我更希望能夠在那些傢伙知道是誰在射擊他們之前就把他們幹掉。
即使不是因為300米距離射擊打不準,他也知道我將成為主射手。我們都知道,不論軍銜怎樣,我確實有過更多次的精準射擊。他和他的武器有感情,我也一樣。對於一個從來都沒當過狙擊手、目標射手,甚至都不曾經常打獵的人而言,這可能聽起來很奇怪,但武器對我們來說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我雖然並不是唯一一個給槍起名字的人,但說起來可能有點言過其實:我覺得不會有任何人比我更關心和更喜歡保養自己的武器,我給了她十足的保護。且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背後亂動我的武器。為了確保他們沒有亂動,在飛往我們的插入點(insertion point直升機插入機動的降落地點)時,我再次檢查了她。確認瞄準鏡固定環的位置確實如我離開時那樣。我還檢查了一下槍托,看看用槍油做的記號是否仍然完好無損。如果沒有的話我就知道有人動過槍了,我真的非常厭惡那些亂碰她的人。
就像棒球隊員和他們的球棒一樣,狙擊手和他的武器也會有一種儀式。你會觸摸它、好好款待來與它進行交流。你照顧好它,它自然會照顧好你的。當然就用棒球比賽來打比方而言,戰爭並不是遊戲,保養不好武器的後果往往是致命的。
在到達插入點的最後幾分鐘里,我唯一在做的就是讓自己試著去放空思想,這也確實成功消除了我所有想家的念頭。這時候,機艙里的所有人都突然猛震了一下,看起來應該是直升機觸地著陸了。現在就好像有人突然給我聞了嗅鹽一樣(嗅鹽:給人聞後有恢復或刺激作用,特別用來減輕昏迷或頭痛),我的思維非常清晰明朗,感受不到一點之前預想的疲乏。大家徒步接近目標地域的過程十分平靜,並沒有發生什麼情況。隨後我們到達了分散點,按計劃突擊組現在可以去干他們該乾的了。而此時的我卻感覺到遲疑,部分是因為儘管我之前已經看過地形圖和衛星圖像,但所有的事物都和我想像的都稍有不同。夜視儀對分辨周圍環境的確有一定的幫助,但是從地面步行的角度實地觀察來看,這裡與我們獲得的情報所顯示的實在有很大的不同。我無法辨認出任何區域之間的特徵。坦白地說,因為這個突發情況,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哪裡,應該把自己的方位定在哪裡。
真希望自己不會搞砸這次任務,我告訴自己應該深呼吸冷靜下來,然後檢查了一下自己身體與裝具各方面的狀況。看起來稍作調整還真有點幫助,馬上我就找到了那幢建築物。彭伯頓和我應該可以利用這個建築建立掩護突擊組的狙擊點。但此時在通訊頻道中,我能聽到小組成員在交流,然後是炸藥爆破了金屬門的響聲。
我望著彭伯頓,目瞪口呆地說:「他們的速度也太快了。」而現在我們甚至連爬上這幢建築的梯子都還沒有放好。
又過了一會兒,我們在通訊里聽到目標已經搞定了。突擊組抓住了目標,沒有遇上任何麻煩,正在執行帶目標撤離的流程(這也是遊騎兵任務中的一項)。完成任務的最好方式當然不是直接就把他們給斃了,而最好是能活捉目標,然後想辦法從他們嘴裡套取點情報,。
剛從排長那裡得到消息,這裡仍然需要我們。我們遠遠領先於預定的計劃時間完成任務,所以他們需要現在呼叫直升機來接我們,預計到達時間大約是15分鐘。彭伯頓把梯子從他的背包上拿了下來,一小會兒之後,我們爬到了其中一個房子的平屋頂上落腳。建築沒有堅固的屋頂,只有幾塊木板和細長的樹榦,在外牆之間鬆散地搭著保持平衡。
太陽開始升起來了,這讓我很緊張。黑暗如同我們的摯友,當它不再與我們同行時,我們便危在旦夕。
在我的正下方有些東西吸引住了我的目光,一些輕微的響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我先是看到有一堆毯子在地板上,而在那下面,有一戶住家正在睡覺。隨後看到了一雙雙閃爍的眼眸,就好像在發信號試著警示我什麼。這讓我納悶了數秒,也許彭伯頓知道怎麼跟他們對話,但我肯定是不行的。而且我TM非常確定在我下方阿富汗人也不懂。於是我試著用另外一種方式跟他們交流:把食指放在嘴唇上非常緩慢地搖頭做出「噓,別說話」的動作,還拍了拍槍管以示警告,但其實這個提醒我覺得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必要。
我繼續掃視著四周,居然忘記去考慮下面是否有某個人是全副武裝的,好吧,其實我當時還是希望他們並沒有。在大約三點鐘方向,我看到了一些灌木叢和光禿禿樹榦。而黑暗的背景襯托之下,有三個穿著白色服裝的人影十分顯眼,就如同正在越獄的犯人被聚光燈照在身上一樣。我向彭伯頓望過去,當他注意到我時,我用下巴指了指那三個人影的方向。而彭伯頓則同樣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頭盔幾乎要扣到鼻子上。
於是我回頭看了看,那三個傢伙緊貼地面,突然開始向前爬了起來。沒有誰會在沒地方躲的時候會去匍匐前進,除了武裝分子。儘管如此,我還是會遵守交戰的規則。過了一會兒,我看見了我要找的東西:領頭的人趴著轉過身子,之前身子下壓著的那個是武器的槍管。即使在昏暗的燈光下,我也能認出那是把ak-47。而我的第一反應是,你這是在逗我嗎?這是坎大哈,按理說我們應該會在這度過一段漫長無聊的時光。我不停地眯著雙眼,試圖讓我的視線更為清晰。而這哥們的動作是如此的緩慢和深思熟慮,甚至看起來使周圍一切有了慢動作鏡頭的效果,我對任務區域的新鮮感和睡眠不足但腎上腺素卻不斷飆升的狀態讓我開始懷疑,眼前的一切還是否真實。
我打開了武器的保險,並開始校準視線瞄向目標。
當我慢慢扣緊扳機的時候,我在想,天哪,真的要開打了。
我試著咽了口口水讓自己的嘴裡有一點水分,但身體還是像地面一樣乾燥。我把準星瞄準了領頭那傢伙的胸部,有意識地讓自己的呼吸保持穩定。之前狙擊鏡的刻度是調到了300米射程,但這個目標距離我大概50到100米,並不是合適的射擊距離。
我扣下了扳機,如同再次置身於慢動作鏡頭,接著我感受到後坐力傳導了回來,槍托深深地沉入了我的肩窩。火藥燃燒著,從消音器里噴薄而出,槍焰里混雜著我槍油的香甜味道,一切都是如此清晰。但我的眼睛仍然始終盯著瞄準鏡中心的十字分劃,看著那個人就好像被打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此時,其餘的人聽到我開火的聲音都躲到了樹後,而那剩下的兩名武裝分子開始舉槍還擊。
不知為何,我取掉了耳塞。當子彈繁雜交錯的破鳴聲如此清晰地呈現在我耳邊時,我彷彿已置身於超越現實的存在。接下來,我的整個身體都跟彭伯頓一起隨著他的winmag轟然開火而震動。我目光跟隨著從槍膛中飛出的彈頭,那顆.300口徑的子彈劃破長空,呼嘯著直接打斷了第二個壞傢伙的脖子,使他瞬間變成了一具沒頭的屍體,栽倒在地。這情景讓我頭皮發涼,看起來我們已經完全掌控了局勢,於是我把槍口瞄準了第三個正在逃跑的人,繼續扣下扳機。子彈的衝擊力猛然撞飛了他,他的身體不自然地扭曲著倒地,而手中的武器則拋向了軀體的前方,朝著日出的方向原地旋轉。見此場景,其餘的人都不再開火了。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大約三十秒內。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剛才發生的事,但我震驚於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一個簡單的抓捕行動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呢?頭一秒鐘我還在想弄清楚我到底在哪個該死的地方,下一秒我就瞄準了那些處在我們視線範圍但自己卻毫不知情的傢伙,他們可能認為自己的位置很隱蔽,而且馬上就能伏擊到我們,說不定還在預想我們驚慌失措的樣子。可我們卻這麼快就扭轉了局勢,三名武裝分子喪命於我們的槍口下。
沒空多想,我還有任務要繼續。
「邁克,幫忙看著我六點鐘方向,我們需要全方位的視野」
我從眼角的余光中,看到其他的敵人都在試圖滲入我們的防禦圈。真希望那些支奴干能快點到來,這樣我們就能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幾分鐘後,我能聽到旋翼的突突聲,也終於看見了遠處的直升機。我邊擴張著肩膀放鬆,邊掃視著周圍。馬上我們就收到了允許撤離的消息,因為確實不想浪費時間爬下梯子,彭伯頓和我選擇了直接跳下屋頂。我把梯子折了起來,固定在彭伯頓的背上,然後我倆目不斜視地沖向了支奴干,隨即看到了艙門口的機槍手和他們手上緊握著的minigun、M240,希望我不會看到在行動中會需要用到這些武器。
我們進入機艙後,直升機立馬就飛向了天空。現在我們有一分鐘時間,去想好如何給上級說明剛遇到的情況,以及為AAR(行動後報告)做準備。但我根本懶得去想這些,只是為這轟鳴的引擎聲能把我們從危險中拉出來而感到高興。
一會就要去統計殺敵數目,但我覺得無論表現如何,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那裡,我真的就很感恩了。雖然我不怎麼想回憶剛才經歷的危險情況,但我還是在想:這次任務我作為一名狙擊小組組長,我個人和我這個小組都表現得不錯,我甚至覺得這也許是我們這段時間以來,唯一參與過的實實在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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