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後，一場高考沒有再見

最新 06-16

高中已經是很久遠之前的回憶，高考也已經是不可能重來的存在，那段為了理想奔跑的年少歲月，卻成為了這一生中的無可替代。我們曾經都一樣，我們都想著畢業，想著上大學，想著自由。我們以為離開了那沒日沒夜學習的地方，可以過上自己嚮往的生活，甚至會和愛情不期而遇，可以做一個真正的大人。但是我們卻忘了，那是我們再也回不去的時光，承載了我們一生中，最為單純的為了夢想奔跑的青春。

最後的最後，一場高考沒有再見

文/桃小淘圖/清晨的大三監

時間真快，高考，於我，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以前老師總說，高中會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難以忘卻的一段時光。那時候，我真不信。

我就讀的高中以嚴格出名，冠著紅色教育的名義，飢腸轆轆伴著書聲朗朗是它的教學特色。回想曾經的每一天，都是複製粘貼的模式。高三那一年，整個年段早晨進入教室早讀的時間被定死在五點四十五，晚自習被強行拖到21:30，寢室熄燈時間是21:48，那時候還是八人寢，十八分鐘的時間裡，我們要洗澡洗衣服洗漱完畢上床睡覺，不然一丁點風吹草動就會被逮個正著，第二天年級廣播一通知，年級部那挨一頓罵，班主任那直接一百點暴擊。我有過因為沒有按時就寢被班主任罵到懷疑人生。那時候，身邊很多同學晚上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看著書，補著作業。我不曾體會過那種經歷，但我知道，這是很多人永遠忘不掉的曾經。

高考前兩個月，經歷了二模滑鐵盧的我，真的厭倦了日復一日的複習生活。我天天跟徐璐璐說，我想畢業，我想上大學，我想要自由。我眼睜睜看著我同桌因為受不了壓力，受不了自己的努力換來的是一次次的不盡人意，流著眼淚撕掉了發下來的二模理綜答題卷。我偷偷給她寫了張便利貼，內容大概是「同桌，一切很快就要結束了，雖然現在的結果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天道酬勤，我相信最後的結果一定會是好的，所以，你也一定要相信，你一定要堅持！」同桌給我畫了一個笑臉，她說我們要一起加油。其實那時候，我已經累到不想堅持，我唯一的信仰就是畢業，畢業以後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去看看世界。

高考前一周，我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道，開始瘋狂流鼻血。我拿餐巾紙堵住鼻孔，一刻不停忘我地刷著數理化的大題。連著兩天，班主任逼著我回家看病，我都誓死不從。她責備我弄得同學們人心惶惶，那時候我想的是，死都要死在學校里，倒都要倒在我的試卷上。我的物理模塊習題冊上，至今保留著一大灘血跡。那時候流鼻血到兩眼昏花，渾身無力，我仍然流著眼淚握著筆。我總是問徐璐璐，我會不會真的就死了。哪怕完全沒有食慾，我也會逼迫自己吃很多飯，告訴自己，這樣子可以補上很多血。

想來也是有始有終，高一入校軍訓，我以為中暑了怎麼鼻涕都下來了，結果兩行滾燙的鮮血就流了下來。那時候也是好強，不願意終止軍訓。只要在大樹下站上個一兩分鐘，又馬上跑回隊伍。於是開啟了「流鼻血，休息，歸隊，流鼻血」的惡性循環模式。我們班男生調侃說我是因為見到了新疆班的帥哥一時激動，內心狂熱，所以鼻血肆意。我是不會承認的，誰還沒見到過幾個帥哥呢。

原來這一切，近在眼前的曾經，都已經那麼遙遠。

我抱怨了無數次這樣子「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生活，可如今，我睡覺的時間都要趕上雞起來的時間了，這就是我嚮往的自由？

那時候，前排的女生和後排的男生，很多做了幾年同學都沒有講過一句話，大家的世界裡，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現如今，在一個教室上課的同學，我都叫不出名字。

那時候，每天早晨為了多睡幾分鐘，我們偷偷地把早飯帶進教室，趁老師不注意悄悄地啃上幾口。雖然覺得辛苦，但是一個包子都覺得是人間美味。現如今，我們有了足夠的時間卻連早飯都省去了。

那時候，大家的書包里都塞著小零食，儘管明文規定不能帶零食進教室但是忍不住飢餓的我們總是偷偷摸摸往嘴巴里塞。現如今，我們叫囂著要減肥要拒絕零食，也愈發的覺得沒了那時候的滋味。

那時候，我們和同桌最多的對話莫過於「同桌，我先睡一會兒，老師來了叫我啊」，「同桌，你作業做好了嗎借我參考參考」。我們會彼此調侃喜歡上了哪個男孩或是女孩，我們也會抄著對方的作業又因為某個行為動作互相嫌棄。現如今，再也沒有同桌，再也不會和誰因為誰佔得位子比較大而爭得滿臉通紅，也再不會調侃誰又喜歡著誰。

那時候，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三五成群坐成一桌，哪怕五分鐘就得解決的一頓飯，也是一天中最大的期待。現在，我們想吃什麼，想吃多久，都可以自己做決定，身邊卻缺少了那幾個陪伴。

那時候，哪怕下課我們仍然刷著作業。

那時候，我們總是擔心班主任的身影會飄過教室。

那時候，我們會隔著大半個籃球場遠遠地看著心儀的男生打球。

那時候，我們把手機藏在寢室的每個角落，也會和手機那頭的人說，我要去學校了，手機上交了，消息別回了。

那時候，我們像永動機一樣，不知疲倦也不敢倦怠刷著五三刷著做不完的試卷。

那時候，我們以為，離開，就是自由；結束，就是希望。

高考那一天，我們終於可以六點半到教室了。那一天早晨，我站在寢室的陽台，年級主任的光頭映襯著六月的朝陽，在寢室樓前閃閃發亮。我不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我想和他問聲好，他拿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我想，他看著這群陪伴了三年的孩子們，他一定還想多陪一會兒。我想，他一定和父母一樣，捨不得卻希望我們能飛得更高更遠。走進教室，班主任穿著鮮艷的衣裳，她說，這樣會帶給我們好運。我們一起在奔赴考場前壯志豪情地喊著「人易我易我不大意，人難我難我不畏難」，那一聲「我行，我能行」響徹了整個校園。老師們站在門口和我們擊掌，目送我們走進考場，再用目光迎接我們歸來。

高考結束那一天，我們沒有想像中那樣子的興奮。我們沒有撕書扔卷子，我們沒有喜極而泣，好多人，我們甚至沒有告別卻真的沒有再相見。我們回家安安穩穩睡了一個大覺，又在生物鐘的提醒下早早地醒了過來。原來，一切都結束了。原來，一切都只是舊時光里最美的風景。

再見了，總是記不住的《琵琶行》和《滕王閣序》；

再見了，永遠都沒有拿到過滿分的解析幾何；

再見了，那些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再忘記的英語單詞；

再見了，我時至今日都沒有搞明白的左手螺旋右手螺旋；

再見了，被默寫了好幾十遍的元素周期表化學方程式；

再見了，揭示人體奧秘的遺傳密碼和孟德爾的豌豆們；

再見了，唐宋元明清的美好記憶；

再見了，黑板上的那個大地球和季風洋流分布圖；

再見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再見了，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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