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羊圈

日月輪轉，時節已經到了北半球的夏天。還記得小時候，傍晚天還光亮，月就升起來了，至於月相是上弦下弦、方位是在東方西方，就記不太清了。一是那時沒有注意觀察，二是越長大越少有機會去觀察。

這第二個理由還是有些道理的，現在的傍晚時候，無非是在路上或是食堂餐館，在街道之間高樓的縫隙里，天空要麼是小塊的，要麼灰濛濛一整片，又有什麼看頭呢？所以說，總歸是很少抬頭，很少遠望的。前些時候說，心中有些躁，不知道哪個是因哪個是果了。

這兩天看了些西方的畫，有兩幅最喜歡，其中一幅就是《月光下的羊圈》。作者是法國畫家米勒，看到這個名字，腦子裡頭一個冒出的想法就是：「這個畫家，我原是見過的」。假使我的記憶還沒有混亂，我們高中的美術課本上是有選用過米勒的代表作《拾橞者》。接下來作一個不嚴謹的推測：我以為米勒是一位田園畫家，因為他的畫作描繪的便是農民的勞動和生活。

至於這幅畫，沒有什麼濃墨重彩，不那麼挑剔的話，幾乎可以說是：使得一張照片的色彩全部消失了。也正是沒有了色彩的強烈刺激，所以看的人能夠獲得格外的寧靜。

電腦桌面截圖

THE SHEEPFOLD, MOONLIGHTJEAN-FRAN?OIS MILLET

月光下的羊圈

讓·弗朗索瓦·米勒

你發現，這幅畫顯得特別的「低」，內容都集中在畫的下半部。假如將畫布的上半邊裁去，畫面的內容絲毫不會減少，可是畫面卻變得格外壓抑和黑暗起來。正是這樣，使我發覺，這畫本不是要來表現壓抑和黑暗。因為畫並未被裁去半邊，所以天還是那樣高，月是那麼圓滿，溫暖而明亮。這畫是積極而有堅定的力量的。

那羊的群，細水般溫和地蜿蜒在大地，像是隨著時光在流淌。牧羊人高揚的手臂，似是定格的堅定深沉的吶喊。右側的小小的茅草屋，屋裡雖沒有炊煙和燈火，但羊有歸圈，人有家回，腳下尚有兩條牧犬。能站在羊圈邊仔仔細細地數羊，這何嘗不是一種穩穩的幸福？牧羊人從平淡日子感受到快樂，看到了明明白白的遠方。連從來沒有牧過羊的我，也能體會到這種積極和愜意了。

我們都知道，田園畫、田園詩都只是一種理想而已，沒有誰的生活會是理想化的。我們當有另外的追求，要在另外的理想中去激蕩。

在畫外，我不得不提一提畫家米勒的故事。米勒出生於一個農民家庭，說他是農民也不為過，在巴黎學畫的時候，又被同學和老師都瞧不起。他在巴黎窮困潦倒，為求生存，甚至專門為人畫過裸女。後來他聽到人們議論，說他就是那個只會畫下流裸體，其他什麼都不會的米勒。這使得他非常傷心，然後下定決心不再迎合他人，準備走自己的創作道路。

可那時他都35歲了，他來到巴黎郊區的巴比松，並在那兒度過餘生。他所有的作品幾乎都是在巴比松完成的。他仔細地觀察田野，觀察在田野上耕作的人，並以一種極其細緻的觀察力，從細小瑣碎的事物中傳遞出豐富的情感。

羅曼·羅蘭在米勒傳中說：這位將全部精神灌注於永恆的意義勝過剎那的古典大師，從來就沒有一位畫家像他這般，將萬物所歸的大地給予如此雄壯又偉大的感覺與表現」

米勒曾說：「無論如何，農民這個題材對於我是最合適的」。很顯然，他說得沒錯！

米勒的人生至少經歷了兩個階段，而我由他的畫，再發掘到他的故事，首先內心獲得了平靜，且受到了積極的感染；二是多多少少給了自己一些啟發：或是由細微之處見精神，或是追求本真的自己，或者要仔細觀察生活，以發掘出別樣的美。那，你又讀到了什麼呢？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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