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跟我說過的話

最新 06-17

Hey~

我們又見面啦~

你還好嗎？

GIF/176K

2017.06.10

點一首歌道一聲早安

點擊綠色按鈕收聽

林歡，

有一塊會說話的天花板。

朋友聚餐，幾個女生圍坐桌邊，八卦聊過幾輪，食物被吃得七零八落，紅豆還沒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頭頂的陰雲揮之不去，好像一抬頭眼淚就能吧嗒吧嗒掉下來似的。她低頭不停用叉子攪拌著未吃完的冰激凌，融化成了一攤黏稠的水。該說的安慰已經說盡，該罵那個混蛋男生的話跑馬燈似的過了幾輪，她的情緒還是絲毫沒有好轉，幾個女友的聊天陷入尷尬。

林歡突然抽過紅豆面前的盤子說，別想失戀的事了，你只是沒找到命中注定的人，沒什麼好傷心的，然後……我要結婚了。瞬間紅豆抬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歡身上。大家有些措手不及，紅豆問她，你真的想好了嗎？林歡點點頭，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一晃，「其實，有個秘密我一直沒告訴過你們。

認識他之前，有個周六，早上我剛睜開眼睛頭頂就有一個聲音跟我說，你在這部戲裡是女一號，你要去找一個人他是誰誰誰，他就是男一號。我當時也覺得很奇怪，以為自己在做夢，對著天花板喊了一聲，你好煩啊，我不要去找，我要睡覺。就是從那天我開始失眠的。」

幾個姑娘瞠目結舌。林歡笑笑，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她這是第一次說出這件事，因為她知道，她和未婚夫的關係本身已經荒誕到不行，說出這件事，只能讓別人感覺她不靠譜。有時候真話由於太過真實，聽起來總是那麼像為了自圓其說的謊言。

生活中的男主角，

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出現了。

認識李堯那天是個工作場合，簽完合同，對方客戶興緻高昂，不停要求續攤，吃完夜宵又去了KTV。林歡不喜歡唱歌，但是想想自己就算回到房間，陌生的床，飽受失眠困擾的她反正也是睡不著，在沙發上坐著聽大家唱一首接一首不怎麼好聽的流行歌，也差不多。李堯是客戶的朋友，大家喝到差不多他才跑進來，看得出也趕了幾場，帶著酒意。

當時燈光昏暗，大家神智都有些不清楚，林歡不應該注意到他的，但就是這個時候，天花板上又傳來一陣聲音：「就是他，是你的男一號。」林歡心想，我家天花板已經讓我失眠了，怎麼異鄉的天花板也如此叨逼，心煩意亂，對著天花板比了一個中指。恰好就是這樣，被李堯看到，走到林歡面前，一把奪過她手裡的酒瓶，一臉壞笑，「怎麼著，還挑釁我是嗎？也不看看誰是地頭蛇。」林歡聽完撲哧笑出來，哪有人現在還用地頭蛇這樣老派的詞稱呼自己，既然天花板說了，林歡就多留心了他一眼。鬼使神差地，竟然感覺這張臉似曾相識。

之後幾天和客戶有些後續的交接，林歡常看到李堯，吃飯喝酒，彼此也熟悉了不少。林歡發現和李堯的朋友圈有不少交集，以前竟從別人耳中也聽過他不少風流事，四年三人兩段。且不談那些新舊歡，想不到傳聞中的人物，最終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好在現在他要安定下來，有了固定女友，準備求婚，最近正忙著挑戒指。

在林歡要離開前，客戶請大家去山上一家朋友的小店過夜，也希望林歡公司能幫忙做點宣傳。那晚大家都早早回了房間，李堯住在林歡隔壁，她睡不著覺，坐在窗台上，盯著寂靜的山，沉下來的霧，睜著眼睛第一次感覺到如此徹底的黑，只有身後屋裡的光把她的影子照在湖面上。她坐了一會兒，聽到一聲犬吠，之後又是一聲，再然後，整個村子的狗全在叫，分享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然後她後知後覺，發現挑事兒的那隻狗像是住在隔壁，她探頭出去看，湖面上有了另一個光照著的影子。李堯也蹲在陽台上，就這樣，和全村的狗聊了一宿。林歡忍不住大笑起來。李堯煞有其事地對她喊，笑屁啊，還不是知道你睡不著，怕你無聊。林歡在泛起大霧的夜裡看他，恍恍惚惚，感覺時光流轉多少年，回到高中時代。全校一起學農，男生和女生總在夜裡出來打水，假裝偶遇似的，為的就是來來回回走這一段路程。說不上原因，突如其來，有點動心。

一瓶酒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也許緣分就是這樣

冥冥中自由安排

林歡說，你別叫了，我們上樓去偷瓶酒喝吧，我今天下樓時看到酒架上有一瓶格蘭芬迪。李堯一笑，從地上拿起一個酒瓶，對著她晃了晃。之後他們一起去廚房，躡手躡腳地拿冰塊，找橙子，她看他在一片漆黑中用打火機烤橙子的皮，「啪」的一聲，微弱火光照亮他的臉。光亮散去，他就像幻想中的人，來自自己的十八歲。

他把old fashion遞到林歡面前，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有手指觸碰到杯子的涼，聞到橙子和伏特加扭打在一起的味道，和他們日後的關係一樣，明明是偷雞摸狗的狼狽事卻帶點心照不宣的清醒。他們聊著各自的生活，他說起女朋友，說樣樣符合可以成為妻子的條件，浪子名號戴久了，需要這樣一個人來做一張新的名片，就是每次她在商場讓自己幫她付賬買包的時候有點不情願，女人為什麼都喜歡買包呢？明明可以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吧。他聳肩笑笑，總想到動畫片《狐狸爸爸》里，狐狸對狼招手的那一下。林歡說，那你還是給我講講你以前的風流好了。她就是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天花板會幫他選這樣的傢伙，錯的時間，錯的地點，錯的人。

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她竟然睡著了。就躺在陽台的地板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腦袋下枕著一個沙發墊子，李堯笑著從房間里走出來，踢了她兩腳，說你航班要晚了。

那天林歡要去機場，李堯去接他出差的女友，恰巧也要去機場，順路帶林歡去，好死不死碰上世紀大堵車。兩個人被困在高架上，明明是不會流淌的水泥，卻擱淺了那麼多金屬的島嶼。

在車上，林歡有一個廣告的方案著急要做，電腦又不知道哪裡出了故障，她不停敲打電腦，李堯則在一邊抽著煙看她。他緩緩說，你知不知道我見過你。

林歡一抬頭，一臉不耐煩，嗯？

李堯笑笑，我也忘了在哪裡見過你。林歡哼了一聲，說你這樣的泡妞方式未免太老套了吧，再說，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還是改改泡妞的習慣，婚姻才能長久。李堯聳聳肩，我們一定見過的。他把煙掐掉彈出去，拿過林歡的電腦，說，女人是不是都這麼蠢，一切關於電器的問題以為用敲打就能解決？你堵在這裡，就當看了風景。李堯拿過電腦，幫她檢查著問題。林歡就在一邊看，看著排滿高架的車，聽著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和抱怨。過了一會兒，李堯把電腦還給林歡，排線問題，是你用電腦太不小心，現在接觸不良了，以後翻蓋的時候，小心點，它的脖子也會痛，和你一樣。說著他順手從車后座抽了一個頸枕遞給林歡。

林歡接過頸枕，感覺有些彆扭，還是墊在了脖子後面。說實話，她對李堯也是似曾相識的感覺，奇怪的是，這種感覺彷彿兩人曾在一個空間生存過。可是無論如何搜索，也不知道那座裝著兩人共同回憶的房子在哪裡。李堯說，以前我也做過廣告公司的，還好走得早，要麼現在肯定累掉半條命。他說完這句話，後面的車子按起了喇叭，前面的車稍稍移了一下，就這樣，一輛接著一輛緩緩移動。他們沒再說話。林歡抬抬頭，希望天花板告訴她點什麼。可是，天花板也沒有說話。

屬於你，誰也搶不走。

兩個人慢慢的越走越近。

回到家之後，林歡才發現，李堯要送給女友的戒指錯放在了自己的電腦包里。她輾轉找到了他的聯繫方式，問他如何還他。他對此倒是挺雲淡風輕的，說剛和女友吵了架，婚也不著急求，就先放著吧。且後兩人每天有一搭沒一搭聊兩句，都是說些瑣事，還有關於他江湖傳言的驗證。他雖然本性不安，花心，三心二意，但卻對此無比坦誠。很奇怪，女生都討厭花心的正經人，卻總是鍾情坦蕩的浪子。有些夜裡睡不著，林歡會打開那個絲絨的戒指盒，仔細觀摩那枚小小的戒指，在燈光下觀察它的色澤、切割工藝，精緻恰好。愛說話的天花板問林歡，你喜歡嗎？林歡一驚，看看錶，已經凌晨兩點。她膽戰心驚地問天花板，你為什麼幫我選了這樣一個人渣？

天花板說，因為你喜歡人渣這一口啊。

林歡又問，那你是誰，是人是鬼？

天花板大笑起來，我就是一個會說話的天花板。

之後聲音消失了，夜晚冷颼颼的，又安靜又寂寞。林歡輾轉到三點也沒能睡著，發了一條信息給李堯，說自己下周去北京出差，知道你也有生意要去談，我們交接一下，把戒指還給你。

沒想到，不到五秒他就回復了，好。林歡感到又驚悚又奇妙，把戒指盒扔進了包里。

神奇的天花板，

給林歡安排了最合適的，

相處最舒服的男人給她。

之後的故事，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兩人不斷偷歡，林歡目睹了李堯活生生的背叛，之後和女友分崩離析。林歡不斷在理智層面譴責自己，覺得自己成為了那種電視劇里最典型的反派人物，李堯是最典型的混蛋，但是感性上，自己又迷戀和李堯在一起的每個小細節。

天花板說，你看，他雖然是個混蛋，但是講的每個笑話你都會笑，叼煙炒菜的樣子那麼迷人，而且，他會修電腦，真實美好的生活體驗都是真的。

林歡跟天花板說，即便如此我還是決定離開他，這樣不對。天花板沒說話。林歡轉了身，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她看著天一點點亮起來，如果早一點認識該多好，她這樣想著，平行空間里的兩人，有沒有一點可能呢？

林歡約李堯去爬山，決定在山頂的時候和他分手，可是剛爬到三分之一她就後悔了，本來是想以《我的野蠻女友》那種形式來一個浪漫收尾，可是一想到在上面說完了撕破臉的話，兩人到底應該如何走下來呢？因為心事重重，所以一路上她話很少，拚命向前跑著，像是要掙脫什麼似的。他在後面氣喘吁吁追著，說慢一點。林歡戴著耳機，假裝什麼也沒聽見，一口氣跑到山頂。

她晃晃悠悠在山頂站定，山的另一邊，如此恰巧，這是太陽墜下去最後一個瞬間，掉進山巒之間，光芒稀薄，熱鬧有限，傷感無窮。她轉身看到李堯站在自己身後，喘著粗氣，看了他一分鐘，也沒有辦法說出一句話。

李堯突然走到她面前，先開口：「我想起來了。那個牛皮紙文檔袋，我想起我在哪裡見到你了。」

林歡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她感覺什麼都不重要了，他的歷史，他本性的不安，未來的風險，圍繞周圍的負罪感，什麼都不重要了。她想要的就是那一個瞬間，眼前有天下美景，回頭身後有他。或許天花板說得對，沒有什麼道理，因為他就是你的男一號。

林歡吻住他的嘴巴，「我們在一起吧。」

從那以後，林歡再也沒有失眠，天花板也不再和她聊天。

時間可能是線性的，每個平行空間，都有無數的答案。逆流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天李堯在公司辭職，準備換一個城市開始創業，抱著一紙箱的東西，走進人滿為患的電梯。電梯因為客滿發出警報聲，李堯一貫率性，伸手把箱子遞給了站在電梯門口的林歡，「送你了，我走了。」電梯警報不再叫了，他說完按下電梯按鍵，電梯門合上。

林歡覺得奇怪，低頭看著這一箱東西，千奇百怪什麼都有，甚至有老人家把玩的核桃，什麼樣的人會帶這樣的東西來上班呢？她沒有扔掉箱子里的任何一樣，反倒一點點拿出來使用，揣摩這個陌生人的生活，不自覺地，好像活成了另一個平行時空的他。

她嘗試在大樓里找他，卻再也沒見過他。

她以為她再也不會見到他。但是沒想到，這只是整個故事的伏筆。

戀愛這種東西，真的很隨機，每一種巧合就締造了另一種可能。但是戀愛這種東西，又很精準，和你事先預想的所有標準無關，就是某一天，天花板上傳來的一個奇怪指令。

故事說到這裡，紅豆看著對面的盤子，對她大喊，快看，快看窗外，你的男一號出現了。她接著扭頭，看向窗外，一股斜陽灑過來，照著她的側臉特別美。

故事還有很多

我想下次再與大家一起

靜靜分享

他

和

她

圖|來源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