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伏特加有關的夜晚

認識韋斯特是在摩洛哥的時候，他比我小兩歲，德國人。

我們在一個沙漠團里，團里一共十一個人，四個德國人四個荷蘭人以及兩個法國人，而我就是把大家團結在一起講英文的那個人。除了那個十五歲的法國小姑娘，韋斯特就是跟我聊得最多的人了。

韋斯特

他對中國很好奇，對地球很好奇，對成年人的世界也很好奇。他剛剛過完十八歲的生日，生日後的第一次遠途旅行卻依舊是和他媽媽在一起。我問他，你在旅途中有沒有遇到心儀的女孩子？他看了看身後正在拿著相機給他拍照的媽媽，他說，有她在，我哪兒敢起那個賊心，有賊心也沒有賊膽啊。

他在莫斯科上過幾年學，而我第一次出國去的地方便是俄羅斯，我們互相講著與俄羅斯有關的故事。正因為在俄羅斯生活過幾年，當他在沙漠中央拿出那瓶伏特加時我也沒有太過於驚訝。

馬拉喀什白天氣溫最高45攝氏度，沙漠里的溫度可想而知，儘管已經是傍晚但我仍然喘不過氣。車把我們帶到了騎駱駝進沙漠地方，我以為這裡只是個休息喝杯咖啡的地方，等我們真的騎上了駱駝我才反應過來，我幾乎所有的東西都還在身上，連牙刷都忘了帶，水只剩一小瓶卻要撐到第二天，我們卻要在沙漠里過夜。

晚上吃完飯，摩洛哥人給我們倒了杯茶，熱的，但此時的我已經管不上有沒有涼的茶與否，能喝上口水才是最重要的事。一杯下肚，兩杯下肚，第三杯之後那個壺已經空了，那是營地里唯一的一壺茶。我幾乎快哭出來，雖然只要熬過這個晚上我們就能在第二天早上回到有商店的地方，但是我只剩下小半瓶水，乾燥的沙漠讓我每秒都渴得不得了，剛喝下去的茶好似蒸發了一般。

好像是讀懂了我的心，韋斯特從他的背包里拿出一瓶伏特加，左眼沖我眨了一下，他媽媽沖我們兩個人眨了下眼。剛剛喝完茶的小杯子倒滿了伏特加，我們幹了杯，一口悶了下去。旁邊的那對德國情侶和兩個荷蘭女孩看到我們喝酒眼睛放出了光，湊過來也討要了些伏特加。

我沒有喝太多，兩個小杯，之後便和法國小姑娘到一旁玩遊戲了。第二天早上，韋斯特的媽媽告訴我他們昨天把一整瓶伏特加都幹掉了。

回去的路上，我們看著日出，騎著駱駝回到有食物有水的地方。困意未解的我幾乎想睡在駱駝上，但美麗的日出以及駱駝走路時顛來顛去的感覺，我越發清醒。我回頭跟韋斯特打了個招呼，但是他看起來似乎不是很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可能是過度缺水，可能是因為昨天晚上那瓶伏特加。

他吐了！伴隨著駱駝的左右走動，他的嘔吐物隨風飄揚，永遠地留在了撒哈拉沙漠里。

再次見到他是在北京，他和學校一起來北京修學旅行。我在他住的賓館見到了他，以及他的幾個同學們。那天是我的二十歲生日，和這群十八歲的德國孩子一起，我們決定喝一杯。

老師不讓他們踏出酒店半步，所以我們決定在酒店附近的小賣部里買點酒回到他們的房間喝。他們買了瓶伏特加，很便宜，便宜得讓我懷疑是假酒。沒多想，我們便回去和橙汁混著喝了。

往常我的酒量都很好的，但是那天，兩口伏特加下去我就覺得不對勁，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他們房間里的一張床上，另外三個人擠在旁邊的床上，還有兩個人睡在地上。隱隱約約中，我記得我那天晚上不停地吐，那酒肯定是假酒。

醒來後，「那酒的味道怎麼那麼奇怪？你睡著之後安妮也嘔吐了，我也感覺不太舒服。」韋斯特說，「不管了，哈哈哈哈，你看過我吐，我看過你吐，咱們算是打平啦！」

忘了告訴他，我手機里到現在還留著他在駱駝上吐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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