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把我送到城裡的父親家，幾日後得知一個消息，我終生記恨父親

講述：嫻琨

我的父親原是濟南一家大型工廠的技術人員。我的母親是膠東人，我於1967年出生在濟南。上個世紀60年代末期，也就是在我兩三歲的時候，我們一家人被下放到滕州的農村老家。在老家裡，我們跟爺爺奶奶一家人住在一個院子里。我們住的是一間小南屋。那間小南屋很小，放了一張雙人床，再放一個吃飯的小方桌，就幾乎沒有空了。

第二年，我的父親被他們濟南工廠里又招回去了，但是人家不讓帶家屬，於是我和媽媽就留在了鄉下老家。父親走後，除了過年時回家，平時不回來。第二年的元旦期間，母親帶著我坐火車來到濟南，又乘車找到父親的工廠。在工廠的大門口，母親向門衛打聽到父親宿舍的位置，我們就去了宿舍區。我們坐在路邊的石板上等著父親下班，由於路途勞累，我和母親都有點倦意，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突然，母親抱起我來就跑，我順著母親跑的方向看到，父親正走進一間平房宿舍。

當母親抱著我敲開父親房門的時候，父親驚奇地問道：你們怎麼來了？接著我們就看到，父親的房間里還站著一位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人。我們在父親的宿舍里沒站到兩分鐘，母親就抱著我轉身走了出來。無論父親在身後怎麼叫喊，母親抱著我就是不停地向前走，一直走到火車站。我們接著就回到了鄉下的老家。

第二天，父親從濟南回來。在那間小屋裡，我的母親父親都不說話，我也乖乖地坐在母親懷裡不說話。最後，父親從兜里掏出一張白紙，我的母親連看也沒看就在白紙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我的母親就這樣靜悄悄地被我的父親拋棄了。那時候，全村的人誰都不知道。

母親原來不會幹農活。鋤地、施肥、割麥，母親就慢慢地一樣一樣學著干。我的奶奶本來就不喜歡我這個女孩，父母離婚後，奶奶對我們母女就很不好了。為了我，母親總是忍氣吞聲。

我們母女兩人連個廚房都沒有，也沒有灶台，母親就用三塊磚支起小鍋，燒柴禾做飯。晴天還好說，陰雨天就沒辦法做飯了。

我5歲那年的夏天，一次下起了大雨。中午的時候，母親抱著我坐在床上，看著門外嘩嘩的大雨發獃。那時候，家裡一點能吃的東西都沒有。聽著奶奶和叔叔家廚房的風箱響動，我就對母親說，娘，我餓了。母親就拍著我說，大雨啊，快點停吧，小嫻琨餓了。我也跟著母親喊，大雨，快點停吧，嫻琨餓了。到了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雨一直還在下著。我餓急了，哭喊著：娘啊，我餓了。母親又拍著我的頭說，睡一會吧，睡一會就不餓了。我在母親的懷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傍晚，雨停了。母親慌忙支起小鍋燒飯，我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母親身邊，看著母親做飯。雨水把柴禾淋濕了，母親用了十幾根火柴才點著。好不容易生著火，柴禾燃得並不旺，母親要不時探下身子、低下頭吹火。就這樣，柴禾一次次地熄滅，母親就一次次地吹。幾次三番下來，母親的眼裡就流出淚來。看到母親流淚，我就起身用小手給母親擦淚說，娘，別哭。母親就親我一口說，娘沒有哭，是讓煙熏得流淚。

後來，我們就搬到生產隊的一處三間茅草屋裡居住。茅草屋儘管沒有院子，可是卻有一間小廚房。我們娘倆在茅草屋裡度過了一個冬天，感覺還挺不錯的。可是，夏天的茅草屋就讓我們娘倆擔驚受怕了。茅草屋由於年久失修，房頂到處漏雨且不說，地基的牆邊已被老鼠掏空。一到下雨天茅草屋裡上面漏雨，下面進水。大雨天，我們就開著門，母親抱著我坐在門口，萬一茅草屋倒了，好及時逃離險境。那些年，我和母親相依為命，我生命中不能沒有她，母親也不能沒有我。

然而，13歲那年的暑假，我剛上完小學，母親就帶著我來到濟南父親的住處。母親想讓我跟著父親上初中，我說什麼也不同意。母親臨走時，我哭喊著，拉住母親的衣服死死不丟。父親把我抱住，我哭喊著看著母親一步步離開。

那一天，我一晚上都在哭，不願意留在父親的家裡。第二天，我還是哭，也不吃飯。上午，父親下班剛回到家裡，郵差就急匆匆地送來一封電報。父親接過電報一看，就流下了淚，我想看看電報，父親不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可能是母親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趁父親不注意，一下子奪過電報。一看電報，我一下子暈了過去。我的母親把我帶到濟南交給了父親，回到家就喝農藥死了。

我在濟南上完初中，因為戶口還在老家，我就在滕州考上了中專。中專畢業後，我不想回濟南，就被分配到某廠工作。工廠倒閉後，我也就下了崗。

一直到現在我都不能原諒我的父親，是父親間接逼死了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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