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出差，8月大的兒子總對空氣說話，我詢問他說我身邊躺著個人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冷金 | 禁止轉載

1

秦雨菲又一次驚醒了，在這樣的深夜。

她下意識地馬上伸手去摸睡在身邊的兒子，沒有人！秦雨菲馬上打開床頭柜上的檯燈，看到兒子就趴著睡在自己腳下的床邊邊上，一隻小手還搭在床邊，酣睡正香。看著胖乎乎的兒子，可愛的睡姿，滿臉止不住的笑意。

好險啊！又差點掉下去了！秦雨菲悄悄地走過去，輕柔得不能再輕地抱起兒子，放到自己身邊，生怕把兒子弄醒了。還好，兒子還是呼呼大睡，嘴角還微微上揚，不知道是做了什麼美夢。

看著兒子乖巧可愛的臉龐，秦雨菲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是做了母親，最大的收穫就是有了這麼一個天使般的孩子，這種幸福，只有做了母親才有體會。

秦雨菲輕輕地拍拍兒子的小肚子，著迷地看著兒子想道：真是母子連心啊，每次兒子睡覺快掉下床的時候，自己就會驚醒，自己和兒子真的是心有靈犀。這種母子間的心靈感應，讓秦雨菲覺得很驕傲，也很滿足。

秦雨菲算是遠嫁，雖然隨丈夫生活的城市離娘家有一千多公里，但是夫妻感情極好。秦雨菲的丈夫是海員，常年不在家，結婚七年，家裡里里外外都是秦雨菲一手操持。雖然丈夫不常在身邊，但是同住一城的大姑姐對秦雨菲十分照顧，這也讓遠在家鄉的父母放心不少。

自從秦雨菲生了孩子後，兩口子也約定，做完今年這一年海員，就不幹了，從海上回來，兩個人做點小買賣，一家三口，踏踏實實地生活在一起。令全家欣慰的是，秦雨菲的兒子出奇地聽話，特別地好帶，什麼晚上鬧奶不睡覺啊，或者非讓抱著啊這些令新媽媽頭疼的事，到秦雨菲兒子這全沒有，讓秦雨菲省心不少。

兒子現在八個月，經常自己坐著玩，能玩兩個小時，晚上睡覺也是一覺到天亮。就算兒子睡覺不老實快掉下床的時候，秦雨菲總是能如鬧鈴般準時清醒。

2

又是深夜，秦雨菲被強烈的如廁感憋醒。「都怨自己貪嘴，睡覺前多吃了幾塊西瓜。」秦雨菲一邊想，一邊下床打開燈準備上廁所，習慣性地回頭瞄一眼身邊的寶貝。這一眼，讓秦雨菲瞬間驚醒。半夜2點，兒子並沒有完全睡著，而是在快進入睡眠前的狀態，半睜著眼睛，轉頭看著床的那一邊，恬靜地微笑著，一邊笑，一邊慢慢合上眼睛。

秦雨菲看著兒子，忽然覺得這不平常。因為兒子已經八個月，從他的眼睛裡，秦雨菲能感覺到，他的眼睛是看著什麼入睡的。可床的那一邊，空空如也。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秦雨菲全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以前聽老人說，孩子的眼睛乾淨，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這種想法，像一道閃電，擊得秦雨菲快要崩潰！

秦雨菲抓起床頭的電話，馬上想要撥通老公的號碼，可一看時間，已經2點37了，電話那頭的老公一定睡得正香。想想辛苦工作的老公，看著睡得踏踏實實的兒子，秦雨菲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了。有時候，人的念頭是會影響自己的判斷的。這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怪力亂神，而且俗話講「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自己從小到大從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怎麼可能攤上這種事？這麼一想，秦雨菲也覺得不是那麼怕了。

雖然不那麼害怕了，但是睡意全無。秦雨菲就這麼開著床頭燈，看著兒子，一整夜。

第二天晚上，十點鐘，秦雨菲還是有點莫名地緊張起來。兒子每天九點，準時上床入睡，每天自己都跟著兒子一起睡著，可是今天，秦雨菲半點睡意全無。

看著手機，一直心不在焉地翻著。十一點，十二點，凌晨一點，就在秦雨菲即將入睡的時候，兒子居然自己坐了起來。秦雨菲瞬間感覺頭皮發麻，頭髮都立起來了，心臟急速跳動得快要爆裂了。

趁著沒拉好窗帘所透過來的微微的月光，秦雨菲看著兒子全神貫注地看著什麼。是的，絕對是看著什麼！可到底，他看見了什麼？秦雨菲一動不敢動，只有眼珠瞪大張望，什麼都沒有！

秦雨菲不敢驚動兒子，就這麼看著兒子坐在床上，有時候搖搖頭，有時候伸出小手想去抓什麼，安靜地「自己」玩著。不知過了多久，兒子有些累了，躺下了，眼睛還是專註地看著一個點，靜靜地微笑了，又像昨天一樣，安靜地睡著。

秦雨菲「噔」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抓起電話，衝出卧室，把房間里所有的燈全部打開，捂著嘴哭了出來。這所有的一切對於隻身在家帶孩子的秦雨菲來說，實在是遠遠超出了心裡可以承受的能力，她忽然感覺身邊似乎有好多雙眼睛看著自己，猛然回頭，總感覺身後有一個影子跟著自己！

她再也受不了了，她必須馬上找人求救。出海的老公是指望不上，秦雨菲第一反應就是打給老公的姐姐，住在不遠小區的大姑子。

「喂——」電話那頭傳來大姑姐還在睡夢中的聲音。

「姐！你快來啊！」秦雨菲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大聲哭起來。

「哎，菲菲，你怎麼了？啊？」電話那頭的聲音也馬上轉為清醒地緊張起來，「你別哭啊！到底怎麼了？快說啊，是不是小寶生病了？」

秦雨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你快來！我家鬧鬼了！」

大姑姐聽得迷迷糊糊，但是還是飛速趕了過來。一進門，秦雨菲就抱著大姑姐哭著把這兩天晚上的情況說了一遍。大姑姐輕輕拍了拍菲菲的肩膀安慰著：「別怕啊菲菲，沒事的，你姐膽大、氣壯，我看著家裡不像是有臟東子的樣子，即使有，我也能壓住！你放心菲菲，這幾天我陪你在這住啊。」

就這樣，大姑姐就陪著秦雨菲住下了，同住一屋，一連三天，除了小寶晚上1點左右喝一次奶以外，沒有任何不尋常的事發生。

「菲菲啊，看來也沒什麼事，肯定是你多心了。我們家明明小時候也是這樣，有時候睡迷糊了坐起來，晃晃悠悠的，咚的一下又栽到床上睡著了，小孩嘛，很正常的。」大姑姐安撫著菲菲，「咱家都是好人，沒做過虧心事，更沒害過人，所以不會有什麼不幹凈的纏著咱們的，你放心吧！我這也陪你住三天了，今天真得回去了。明明今年小升初，快考試了，我不在家的話，這孩子晚上肯定不好好學習，我得回去看著他」。

是啊，大姑姐已經陪自己住了三天了，是該讓人家回去照顧自己家的孩子了。至於前幾天晚上的事，秦雨菲一直覺得不尋常，但是沒有再說什麼，送走了大姑姐。

秦雨菲經過這幾天的冷靜，自己心裡也已經有了點勇氣和力量！「我是一個母親，我就必須勇敢，必須堅強，必須靠自己！」秦雨菲心中升起這樣的信念後，心中反而不是那麼怕了。是的！自己長大了，是一個母親了，是必須依靠自己的時候了。是有髒東西也好，是自己多心也罷，不管怎麼回事，秦雨菲決定弄個水落石出。

3

這天，是大姑姐走後的第一個深夜。秦雨菲還是照舊哄孩子入睡，但是自己並沒有跟著孩子一起睡。她面朝小寶側躺著，借著故意沒有拉嚴窗帘透出的月光，眯著眼睛注視著孩子的一舉一動。

十點。

十一點。

十二點。

一點．

越到深夜，秦雨菲的心就越緊張。小寶翻身了，是又要喝奶了嗎？秦雨菲心裡想著，但還是一動不動地觀察著。

只見，小寶剛醒來，就轉身，彷彿聽到誰呼喚一樣，眼睛又看著那一個點。秦雨菲無比地確認，從孩子的眼神和狀態可以看出，小寶絕對是能看見什麼的。

小寶又坐了起來，抬著頭專註地看著什麼。一會，只見孩子好像跟著什麼有節奏似的點頭，臉上掛著笑意，看得出來小寶很開心。秦雨菲就這麼眯著眼睛，一動不動，她輕輕地呼吸，不敢驚動孩子，還有那個她看不見的存在。

慢慢地，小寶累了，秦雨菲看著小寶像有人照顧一般，慢慢躺下，眼睛慢慢閉上，漸漸入睡。等孩子睡得沉了，秦雨菲正準備起身時，她看見了自己不能相信的一幕：小寶的小薄被，被輕輕地拿起，搭在了小寶的肚子上！而且，從被角掀動的角度看，那個「人」，就在自己床上，在自己的身邊！

這種感覺讓秦雨菲瞬間又恐懼到了極點！自己正和誰在一起？在一個房間？甚至在一張床？？「床上有人」、「半邊臉」、「筆仙」……這以前看過的所有恐怖電影的畫面一起在腦海中浮現。秦雨菲整個人就像被冰凍般一樣，一動也動不了。她睜大眼睛看著孩子，睡夢中的小寶依然睡得香甜。

秦雨菲忽然覺得有點奇怪，從小寶的反應來看，小寶是並不害怕那個「人」的，是的！不但不害怕，而且應該是很熟悉的感覺。而且秦雨菲感覺到，那個「人」，並沒有傷害小寶的意思，反而應該是對小寶很好的。

是啊，如果是什麼「惡人」，小寶怎麼會不害怕、不哭呢？如果對小寶不好，又怎麼會幫小寶蓋被子呢？這種想法讓秦雨菲心裡稍微減少了一些恐懼。對於一個母親來講，只要不傷害她的孩子，自然也就會放心許多。

可是，這個「人」，並不是應該生活在這個空間的，而且即使「他」沒有害人之心，可小寶終歸才九個月，還是個小寶寶，是不能和這些東西接觸的。還是必須想個辦法，讓「他」消失在自己和小寶的生活中。

第二天，秦雨菲帶著小寶去了大姑姐家，很冷靜地把昨晚所看見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姐，我現在說真的，到沒有那麼害怕了，因為害怕也沒用。關鍵是那個『人』也沒有傷害小寶的意思，所以我是想，找個人，想想辦法，順順利利地把『他』請走就好。畢竟從小寶的反應看，『他』在我家時間也不短了，也沒有傷害過小寶和我，我也應該感謝『他』。所以姐，你幫我打聽打聽，找個有能耐的人，把『他』平平安安地送到『他』該去的地方吧。」

大姑姐聽著秦雨菲清晰地描述和想法，沉下了頭思量著。很久，才抬起頭對秦雨菲說：「對這種事，我也不熟悉，只是聽老姐妹提起過，在咱們城東邊的山腳下，住著一個神婆，聽說很有能耐，就是不怎麼見生人，我給你問問去」。

半晌，大姑姐回來說：「走吧，事不宜遲，我那個老姐妹給我了地址，咱們這就過去。聽說，神婆是不輕易見人的，我那老姐妹還是我年輕時一起插隊的老姐妹，這才答應幫忙，走吧，把小寶放家裡，讓你姐夫看著，咱們這就走」。

秦雨菲和大姑姐按照地址，才找到了神婆家。這其實並不能說是一個家，到處的荒敗落葉飄落一地，蜘蛛網也隨處可見，總的來說，並不想一個生活著人的地方。也正是這樣，給這座小屋增加了強烈的神秘感。

「婆婆，你好！對不起，打擾了，我是李秋芬的好朋友啊，是她介紹我來找您的。我們遇到難處了，請您幫幫忙！」大姑姐站在院里，朝裡面大聲說。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屋裡一點反應都沒有。

「對不起啊婆婆！很冒昧打擾您，我實在是遇到難解的事了，請婆婆指教！」秦雨菲也顧不得什麼，朝著屋裡焦急地說道。

終於，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滿面紅光、衣著樸素卻很乾凈、滿頭銀髮的老太太。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度，那種超然的神色，簡直和這破敗不堪的小院形成鮮明對比。

「進來吧。」老太太終於答話了。

秦雨菲和大姑姐千恩萬謝地謝過，快速走進屋子。屋子很小，卻極盡簡潔，一塵不染，到處都透著一股淡然。

「是這樣……」大姑姐，還沒來得及說情況，神婆就擺了擺手打斷了。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神婆轉眼看向秦雨菲，一臉謎一般的表情：「找我的，是你吧！」

「是的，婆婆！」秦雨菲恭敬地答道。這個神婆，讓秦雨菲想起了自己的外祖母，那樣的和藹，卻又有著別樣的嚴肅。

「如果不是可憐那個孩子，我是不會幫你的。」神婆看著秦雨菲的眼睛，彷彿能看到秦雨菲的靈魂深處。「自作孽，自來還！你做的錯事，不應該讓一個孩子承擔。」

秦雨菲聽完神婆的話，馬上害怕地跪下了！孩子！一個母親，最怕聽到有什麼事牽扯到自己的孩子！這是一個母親心中最大的軟肋。

「求求您，如果我做了錯事，那我來承擔，千萬別傷害到我的孩子，求求您，幫幫我，幫幫我的孩子，他才九個月！求求您！」

神婆安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秦雨菲，眼睛裡卻透出一份濃濃的悲傷。「你真的不記得，你做過什麼錯事嗎？」

秦雨菲心裡快速地思索著，自己這輩子，活到現在，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啊，一時間，秦雨菲心亂如麻，實在是想不起來做過什麼。

神婆看著秦雨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伸手拉起了跪在地上慌亂不已的秦雨菲說：「本不該幫你，但實在是可憐這孩子，我幫你了！」

「謝謝婆婆，謝謝……」還沒等秦雨菲說完，神婆就漠然地鬆開了拉著秦雨菲的手，「我幫你，不是要你這句謝的，我是可憐這份情。」神婆轉身，拿出一個小瓶子，對秦雨菲說：「回去，晚上零點之後，把瓶中水滴在眼中，你就什麼都明白了。到那個時候，你再來找我，說你錯了沒有。這件事只有你自己完成。回吧。」神婆把瓶放在桌子上，就回了裡屋，不再出來。

秦雨菲茫然地拿起手中的瓶子，心在無盡地顫抖。

4

這一晚上無疑是難熬的。秦雨菲按照神婆的指示，一個人帶著小寶回到家。此時的秦雨菲，並沒有起初那麼緊張害怕了，因為她知道，這件事註定要自己面對。

十二點整。

聽著小寶沉沉的呼吸聲，秦雨菲起身往眼睛裡滴進了神婆給的小瓶裡面的水，就靜靜地躺在床上，依舊半眯著眼睛，等待著，等待著「他」的到來。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這種等待，這種感覺，真是度分如年！秦雨菲手攥緊的拳頭，裡面全是汗。

依舊是凌晨一點鐘左右的時候，小寶翻身，醒了。秦雨菲看見小寶剛要張開嘴的一瞬間，有一隻晶瑩剔透的小手，輕輕地拍在了小寶的肚子上。

在小寶的床那邊，有一個全身發著淡淡地光的小女孩，跪在床邊，輕輕地安撫著小寶：「弟弟乖，弟弟乖，不哭哦！不要吵到媽媽睡覺，姐姐陪你玩哦。」小女孩輕輕地拍著小寶，滿臉的笑，眼睛柔柔地注視著又入睡的小寶。

秦雨菲眼睛睜得老大，全身輕顫，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小寶弟弟乖，姐姐陪著你！」小女孩輕輕地給小寶拉還被角，生怕吵到小寶一般，輕輕柔柔地踮著腳走上床，坐在小寶身邊。

秦雨菲看著這個坐在小寶身邊，也就是坐在自己身邊，輕輕拍撫小寶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心竟狠狠地疼起來，留下了眼淚。

小女孩彷彿聽到了秦雨菲難掩的哭泣聲，忽然轉過頭看著秦雨菲。秦雨菲也這樣，看著她，四目相對！

小女孩朝自己輕輕地移動過來，趴下來低著頭，眼睛使勁地看著秦雨菲的眼睛，好像在琢磨著什麼，又好像在確定著什麼。

好熟悉的眼睛，好熟悉的鼻子，好可愛的小臉。秦雨菲坐起來，看著這個自己不認識，卻又那麼熟悉的女孩，眼裡的淚，止也止不住地流著。

小女孩也在秦雨菲面前坐了下來，還是盯著秦雨菲的臉，怯怯地伸出小手，想抹去秦雨菲臉上的眼淚。可就在小手快要碰到秦雨菲兩旁的時候，小女孩卻低著頭，失落地放下了手。

「你是想給我擦眼淚嗎？」秦雨菲泣不成聲地說道。

小女孩猛地抬起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向自己微笑的秦雨菲，像受到了驚嚇般，一動不動。

秦雨菲看著她，儘可能止住哭泣，微笑著說：「別害怕，小姑娘。你是誰？可以告訴我嗎？」

小女孩的臉，從一臉驚訝，慢慢地轉為驚喜，依舊帶著膽怯，輕輕說：「媽媽，你能看到我了，對嗎？」

媽媽！！這一聲媽媽，徹底把秦雨菲最後一扇心門擊碎了！媽媽！！多麼熟悉的聲音，為什麼這聲音會讓自己心膽俱裂地疼。秦雨菲猛地一把摟住面前的女孩，再也控制不住地崩潰大哭起來。雖然在心裡依舊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她有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孩子，本該就是和自己這樣親近的！

「媽媽！！媽媽！！！」女孩興奮地大叫，「你真的看見我了，看見我了，對不對？對不對？？」

秦雨菲緊緊摟著懷中發抖的小女孩，應聲道：「是的孩子，我看見你了！」

「媽媽！！！」小女孩放聲大哭，張開雙臂，使勁摟住秦雨菲！「媽媽，我等了好久好久！你終於看見我了！媽媽！！我也有媽媽了！！！」

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聲，像錐子一樣，釘在秦雨菲心頭，心疼得不能呼吸。

「孩子！」秦雨菲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一下，抬起頭，看著懷中的小女孩，聲音顫抖著問：「你為什麼喊我媽媽呢？」

小女孩猛地害怕道：「媽媽！媽媽！你真的是我媽媽！媽媽，你都忘了嗎？你一點都不記得我了？」

秦雨菲毫無印象地看著懷中哭泣的女孩，她是那麼的失望，那麼的傷心。可是，媽媽，這聲稱呼，不是隨便就可以擔起來的。秦雨菲輕聲問著，生怕那句話再傷了這個孩子的心：「你可以慢慢講給我聽嗎？」

「媽媽，你千萬別不認我，我等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有了媽媽！」小女孩大哭著緊緊地抱著自己，「我是你六年前扔下的，你忘了嗎？」

六年前？六年前！秦雨菲的腦子迅速的飛轉著，回憶著，思索著。

六年前，也就是自己23歲的時候！

「轟」的一聲，秦雨菲的心好像崩塌了一般！

她想起來了！六年前，也就是自己剛結婚的時候，懷過一個孩子，因為當時年齡小，想再多賺幾年錢，就和老公商量著，把孩子打掉了！難道，這個孩子，就是那個孩子？？！！

「你……你是？」秦雨菲顫抖著手，摩挲這孩子嬌嫩的臉龐。

「一定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乖，所以爸爸媽媽不要我。」小女孩哭著說道，「我好想有爸爸媽媽，我好想像弟弟一樣，跟著爸爸媽媽在一起！」忽然，她抬起臉，恐懼地看著秦雨菲，祈求地看著她：「媽媽！你不要再讓我走了好不好！我會乖的，我會聽話，我還能幫你照顧弟弟！媽媽！不要讓我走！」

秦雨菲心痛至極，恨死自己！恨死了自己年輕不懂事，竟造下了這樣的孽，害了這樣一個懂事的孩子。然而令自己不能原諒自己的是，自己這麼多年，竟然幾乎完全忘了她，忘了她也曾存在，忘了這個也曾經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怪不得那眉眼那麼熟悉！原來，是自己的骨血，自己的骨肉！

那時的自己，沒有做母親，對於她來講，那時不過是一個結合的細胞，可是現在，她無法面對自己的心，也無法面對這個可憐的、自己虧欠了一生的孩子！

秦雨菲使勁摟著她，想把這個孩子再揉進自己身體一般。如果有可能，自己多希望她能回到自己肚子里，那麼，自己一定傾盡一生地呵護她！她從沒有這麼恨過自己！恨自己的無知！恨自己的狠心！！秦雨菲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媽媽！不要！」小女孩用力地抓住她的手，生怕自己再傷害自己。

秦雨菲看著孩子的眼睛，這雙眼睛裡，乾淨得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一絲一毫的恨與怨，有的是無盡的珍惜，和對母親深深的依戀！

果然，在孩子的眼中，你就是她的天！無論你多麼傷害她，她都不會怨懟於你，依舊回饋給你最最真摯的情感！可是自己，怎麼配？怎麼配接受這樣純美的感情？怎麼配去擁有她的愛戀？怎麼配，被稱為一聲媽！

秦雨菲看著孩子，這才意識到，孩子身上沒有穿衣服！她拉過自己的被子，包裹著自己懷中的孩子，輕聲說：「寶貝！媽媽記得你了！媽媽再也不離開你了！」

5

秦雨菲給小女孩起了名字——連心，希望以後能與孩子心連心，並給連心買了好多好多新衣服，每一件都非常漂亮。秦雨菲回到家，拿出新買的鐵盆，把衣服都放在裡面，燒了起來。

「連心，寶貝！你看，這是媽媽給你買的新衣服！你快穿上看，合適不合適？」然而，沒有人回答。

深夜，秦雨菲哄睡小寶後，就等十二點一過，點上婆婆給的眼藥水，等待連心的到來。

她來了，穿著自己買的新衣服，開心地轉圈圈。幾件衣服，就可以讓這個孩子開心到這個地步！這個女孩，多麼的漂亮，多麼的美好！可是自己，卻沒有允許她真正地到來。每次想到這，秦雨菲的心都無比疼痛！每次想到這，秦雨菲都恨不得自己代她死去，讓她生存！

從此後的每天夜晚，都是她們兩個人的母子時光。她們依偎在一起，聊啊聊。原來，連心從來沒有離開過自己身邊！她是那麼地渴望母愛，這份強烈的感情，迫使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六年了，自己竟從來不知。

原來，每到深夜，小寶醒來，連心心疼自己睡不好，一直以來都是連心在陪著小寶玩，再輕輕地拍著小寶入睡。

原來，每次小寶快掉到床下的時候，都是連心用透支的力量，拍自己醒來，把小寶再抱到床上去。

原來，這個孩子，一直用心地在愛著自己，愛著弟弟，愛著這個家，一時一刻，都沒有離去！

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可她竟然對自己沒有一絲地埋怨，對弟弟也沒有一分的嫉妒！這樣美好的孩子，自己憑什麼讓她隨意地消失？現在又何德何能，可以再度擁有？

每天每晚在一起的時光，成千上萬倍地加深了秦雨菲對連心的愛和心疼！她暗下決心，要照顧她一輩子，就像照顧小寶一樣，一生一世，哪怕只有晚上的相聚，也要陪她走完這一生！

時間流逝，婆婆給的眼藥水就要用完了。這天，秦雨菲把小寶送到大姑姐家後，就直奔婆婆家。

「婆婆！」秦雨菲一見到婆婆，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婆婆，我知錯了！是我造的孽！我來還！請婆婆可憐可憐我們母子，可憐可憐我那孩子，再給我一些藥水，我要每天都和她在一起！永遠永遠，再不分離！」

婆婆看著眼睛哭得通紅、且直線消瘦的秦雨菲，無奈地嘆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秦雨菲用膝蓋當腳，跪爬到婆婆身前，雙手扒著婆婆的雙膝，輕輕搖動著祈求道：「我知錯了婆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求婆婆，讓這個孩子能一直在我身邊，讓我來照顧她！求你了，婆婆！」秦雨菲哭得泣不成聲，跌倒在地。

婆婆慢慢彎下腰，雙手攙起地上哭得不成人形的秦雨菲，深深地嘆息：「人鬼殊途啊，你們只有這幾天的母子情分。」

「不！」秦雨菲厲聲喊道，「求婆婆，求婆婆成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求婆婆！！求求您，幫幫我們吧！」

婆婆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沒有辦法，道不同，不相容；界不同，不相通。我成全你們這一個月的母子情分，完全是可憐你那懂事的女兒，可憐她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留在你身邊的愛母之情。現在，也算完成了她的執念，是時候，你也該送她走了。」

「不！」秦雨菲完全接受不了這種得而復失的感受，她再也不要失去連心，再也不要失去這個孩子！

「我不能！我不送她走！我是她的母親，我要照顧她，她那也不去！」秦雨菲堅定自己的意見，無論如何，自己再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再消失一次！

「難道，你要看著她魂飛魄散嗎？」婆婆忽然厲聲問道，「難道，你要她永不超生，永無輪迴嗎？」

「我……」秦雨菲跌坐在地，失神的眼睛，恐懼地看著婆婆。

婆婆背過身，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輕輕說道：「這個孩子，本該早就托生轉世，但是，她愛母戀母的執念太強，寧可抱著魂魄飛散的風險，也要留在你身邊。冥界也是可憐她，許她十歲之前在你身邊。可她畢竟幼小，無人庇護，這些年，愛母之情消耗的她神魄已經開始分散，她留不了多久了。如果她再不回去，那麼她將成為三界中的一抹幽魂，永世不得輪迴，到那時，你就也看不見她了。」

婆婆迴轉身，清澈的眼睛看著秦雨菲，繼續說：「我給你們幾天母子情緣，一是了了孩子愛母的執念；再者，也是希望你能把她送回去，讓她輪迴超生。我實在不忍心看著這麼一個熱愛母親的孩子，落到這麼一個下場。」

婆婆再一次伸出手，有力地拉起秦雨菲，堅定地說：「你必須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害！你作為一個母親，忍心看著孩子這樣嗎？難到你不應該更理智，更堅強嗎？為了你做下的錯事，難到你還要一錯再錯，讓她永世受苦嗎？」

秦雨菲搖搖欲墜，整個心像被扒了去，失魂落魄。這種苦，這種痛，直穿心肺。自作孽，不可活，所以自己要再一次承受自己種下的惡果！但是，自己種的惡果，憑什麼要讓無辜的孩子承擔？難到就因為她太愛你了嗎？

不！秦雨菲無法想像孩子魂飛魄散的場景，無法接受她永世遊盪的結局。這不是孩子所該承受的！！

秦雨菲沉默了很久，眼淚不停地流，她閉上眼睛，她知道，這樣的心碎，怨不了別人！

「婆婆，幫幫我，送走她！我要讓她投胎轉世，享受真正的家庭，擁有真正的母愛，我不要她遊盪，不要她……」

秦雨菲再也說不下去了。

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背，拿出一顆黃色的丹丸，放在她的手心，「今天晚上，把這個丹藥用火焚後，讓孩子吃了，她就會忘了你，離開你的。到那時，她會回到她早就該去的地方，重新開始。而你，會永遠記得她！」

是的！自己會永遠記得她，記得她對自己的情，記得她欠的債！

6

晚上，依舊是母子相聚的時間。秦雨菲也明顯感覺，連心的身體，越來越透明，越來越輕。但她，有了自己的陪伴，絲毫不在意。

是騙她吃了丹藥，還是對她講明？秦雨菲心中一直拿不定主意。她害怕孩子任性不走，耽誤了自己一世，但是秦雨菲也不願意再欺騙她，哪怕是為她好。

最終，秦雨菲決定，告訴她。

連心依舊軟軟地躺在自己懷裡，唱著自己剛教她的歌曲。這一段時間，秦雨菲教了她太多的歌曲，因為連心對她講，自己學得越多，越得越快，秦雨菲就會越喜歡自己！

這個傻孩子，一直擔心自己被再一次地拋棄，所以她一直在小心翼翼討地討她歡心，希望能留在自己身邊。殊不知，自己的心，早已經隨著連心，與她融在了一起。

「連心寶貝！今天，媽媽要暫時和你說再見了。」

還沒等秦雨菲說完，連心就瞪著大眼睛，眼淚掉了下來，「不要，媽媽！」連心哭著抱著自己，「媽媽不要我了是不是？媽媽累了是不是？以後媽媽不用陪我，我可以自己照顧小弟弟，不打擾媽媽休息，媽媽不要趕我走！」

秦雨菲聽著女兒的痛哭乞求，心都碎了，碎成了渣。

她多希望，永遠陪著她，可是，想起婆婆的話，她已經夠不幸了，難道為了自己「母愛」般的一點私心，強把她留在身邊？她怎麼能冒這個險，怎麼能看著孩子就這麼成為幽靈遊盪？

「不！孩子！媽媽是想有一天，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秦雨菲捧起連心的小臉，細細地摩挲，「寶貝，你想不想和媽媽永遠在一起？想不想讓媽媽帶你去遊樂園？去商場買衣服？想不想和媽媽一起睡覺？永遠在一起生活？真正地生活？」

「想！連心想！」連心仰著小臉，眼睛裡充滿了希望，興奮地大聲說！

「好女兒！」秦雨菲緊緊地抱著她：「為了讓咱們永遠在一起，你必須先離開媽媽一段時間，媽媽會去找你！我們會再見面！你相信媽媽！好嗎？媽媽發誓，再也不會把你弄丟了！」

秦雨菲下定決心，在九九八十一天之後，也就是在連心輪迴轉世時，一定要老公回來，想方設法再要一個孩子！她心中有強大的信念，自己會和懷中的孩子重逢，真正地相逢！

以前，是這個孩子不想離開自己，千方百計地找到自己。

而現在，是該自己去找她的時候了！

「連心！相信媽媽！只有我們先分離，媽媽才能永遠和你真正地在一起！我們都要勇敢，好不好！媽媽和連心拉鉤，我們都要努力，一定會在一起！」

「好的媽媽！連心相信你！」

看著孩子可愛的臉龐和充滿希望的眼神，秦雨菲覺得無比地堅定！

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和連心再重逢，做一對真正的母子！

秦雨菲按照婆婆的指示，餵了連心焚化後的丹藥粉，靜靜地摟著連心，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終於，連心哼著自己教的歌，睡著了。她的身體，逐漸地越來越輕，越來越飄，越來越抓不住，越來越看不到！

「孩子！」就在連心微笑著離開，即將再也看不見的那一剎那，秦雨菲崩潰了：「孩子！媽媽一定回去找你！你要記得和媽媽的約定！媽媽一定要當你的媽媽！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我們再也不分離！！等我！！！」

看不見了，再也看不見了！這個連心，可憐的孩子，就這麼消失了，消失得乾乾淨淨，就好像沒有來過一樣。

但是秦雨菲心中知道，她將永遠虧欠她！永世也忘不了她！

同時，秦雨菲也相信，自己一定會再當上連心的媽媽，真正的媽媽！

這世間，最不能欠的就是良心債！

這債中，最難還的就是感情債！

還有什麼，比母子感情更深沉，更刻骨的呢？

母子情，比天高！子母情，似海深！

永遠不要虧欠了自己的孩子，和自己的母親！這種痛，將會伴隨你的一生。

天將破曉，秦雨菲撥通了老公的電話：「喂，老公，你快回來！我們一起來還債！」（原題:《等我愛你》作者：冷金。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 <公號： 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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