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司機車要開車了，快上車，滴，學生卡

恐怖 06-18

金攀是個鬼故事寫手兼「神棍」。

每天的日常就是窩在租的十平米不到的小店裡寫鬼故事，外加給「慕名前來」的阿姨大叔們看相算命以及驅霉防災轉運看風水。

要說，這金攀也是有點本事的，比如他生有天眼，看得到鬼魂。再比如，他家有本祖傳的看相算命看風水的書，研究一番，照著上面的來說倒能唬人個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他有個頂厲害的合租室友，自稱黃半仙，畫得一手好符。凡是到店裡的人給出一張毛爺爺就能得到一張符保家宅平安，擋霉運轉好運。

這天，金攀正窩在電腦桌後面絞盡腦汁地碼字，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待走回去卻發現沒有人，只有地上孤零零地躺著一個盒子。

金攀拿著快遞盒子走回了店，顛來倒去地看了看，卻發現沒有地址，像是專門找人送來的。

「不管了，先打開看看吧。」金攀打開盒子卻發現裡頭只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黃半仙親啟，急。

金攀不敢耽擱給黃半仙打了電話，不出半小時半仙就到了小店，一頭的汗。

也沒來得急擦擦汗，喝口水，半仙就把信給打開了，就見裡頭有一張寫著字的紙還有一張支票。

金攀被這支票後面的一串零晃得有些頭暈，暗暗咋舌，問道：這麼大手筆，找你什麼事呀？不會殺人放火吧。

黃半仙皺著眉把信遞給了金攀，說：「你自己看。」

金攀接過信，見上面的言辭很簡短：黃半仙你好，我無意中得知你能力非凡。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所以請你幫我，這張支票只是一半的酬勞，只要你給我解決了困難。我還會給你另一半。若你答應了我的請求，就把空盒子放在店門口，明天自會有人送第二封信。

金攀仔細地數了數上面的零，大叫道：「你妥妥的要發了！」

黃半仙卻眉頭緊鎖，盯著金攀，問道：「你除了拿我的符去賣，可有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

金攀連連搖頭，「沒有。」

黃半仙沉思片刻，說：「明天我陪你一起來店裡，我們把盒子放在門口，等他送第二封信。對了，你現在買好明天晚上離開A市的機票，離這邊越遠越好。」

金攀滿是不解，問道：「怎麼，仇家追上門了？」

黃半仙點點頭，又搖搖頭，說：「知道我叫半仙的不出五人，有兩個正是我的仇家，不過，他們現在多半待在大牢出不來的。此人要麼真的千辛萬苦打聽到我的名號求我辦事，要麼就是他們找來的來取我性命。恐怕會牽連到你。」

金攀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黃半仙拍了拍金攀的肩膀，難得又多說了幾句話：「你不必害怕，且不說你生有天眼，殺了你要遭天譴。有我在，他們也傷不我們分毫。叫你出去躲躲，也只是讓你不要沾上這些是非，擔驚受怕一場。」

金攀心裡有些感動，頗有義氣地說道：「在一起住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半個親兄弟了，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黃半仙搖頭苦笑，心想：這個小傻子，當初看他生有天眼，生來半仙，靈氣濃郁。有他在身旁，借他的靈氣，自己修鍊也能快一點。想不到這些年，還真處出了些兄弟情誼來。

第二天，他們一早把空盒子放在門口，到了中午果然有人收走了空盒子，放了一封信在門口。

金攀打開信封，裡面有一張寫字的信紙和一張黑白照片。

是一群孩子的合照，有十幾個人，還有幾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和一位看上去有些嚴厲的年輕女子。

合照的背面寫著，1938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殺一周年，慈念堂建立半年紀念日。

黃半仙打開信紙，念了出來。

「很感謝你願意幫助我，我是南京大屠殺的倖存者，我的父母親人死於那場屠殺之中，但幸運的是我活了下來，並被宋媽媽收留了。她收留了很多倖存的孤兒，成立了慈念堂，那是一個充滿愛，歡笑的地方，直到那件事的發生。那件事太過慘痛以及匪夷所思，請容我稍後再說。

對了照片上的第一排左起第五個小男孩是七十多年前的我了，如今我已是身子半截入土的老頭了，站在右邊的一個可愛的女孩是小花。」

黃半仙放下信紙，和金攀一起看起了照片。

金攀皺起了眉頭，指著小花說到：「她後面怎麼會有鬼影？」

黃半仙沉吟片刻，說：「確實是鬼影，人和鬼磁場是不同的，鬼很容易在附身的人身邊徘徊，因此會被拍攝下來。我接著念信，看信上怎麼說。」

「看到小花身後那個影子了嗎？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照片沒有拍好，但是因為後來的事情，我懷疑這是一個鬼影。小花和我們一樣在阿姨們和宋媽媽的精心照料下健康成長，只是小花看起來心智有些不全，獃獃的，一直一個人抱著一個木偶坐在角落裡看著我們玩。

大家都以為她有些傻，只有我覺得不是，她是非常聰明的！只是不太愛說話。有一次我聽到她極其流利地在宋媽媽面前背誦了弟子規。

我一直找小花說話，說一些聽來的故事逗她一笑，她往往笑得很開懷。可是有時笑起來十分古怪，像透著一股怨氣似的。

後來日本人滾出了中國，但是國共兩黨的內戰爆發，百姓的日子越發難過。靠著宋媽媽教書的一點工資難以為繼。小夥伴們紛紛離開慈念堂，打工的打工，嫁人的嫁人。只有小花還跟在宋媽媽身邊。

我去了上海在一家米店做賬房先生，認識了店主的女兒林昭。昭昭是個溫柔美麗的女孩，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很快我們就結婚了。

我寫信給宋媽媽，告訴了她這個喜訓，宋媽媽的回信很簡單，只有兩句話：小花和我都很想你，你帶著昭昭回來看看我們。

而昭昭也很樂意見識一下南京風光，於是隨我回了家鄉。

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金攀和黃半仙對視一眼，都清楚地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困惑，因為信的內容在這句話截然而止。

金攀撓撓頭，有些急，說：「這老頭夠可以的呀，又賣關子。」

黃半仙又拿起信紙看了看，說：「看到這片空白了嗎？我估計他寫了字，拿碘酒來試試。」

金攀點點頭，拿了碘酒塗在上面果然浮現出一行紅字：我現在住在南京路180號，如果你們願意聽我講接下來的故事，就請到這裡來看看我這個老頭。

金攀轉頭去看黃半仙，問道：「半仙，去不去？」

黃半仙搖搖頭，手指點在你們這兩個字上，說：「不是你是你們，這封信顯然是給我們兩個的，可昨天他還只提到了我。這有點不對勁。」

金攀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有些洋洋得意地說道：「人家既然找的到我的店，就可能知道了我的本事唄，能看到鬼魂。」

黃半仙猛地一拍桌子，冷冷說道：「一開始他就找的不是我是你！」

金攀被他周身的森然有些嚇道，說話也有點結巴了，「這......怎麼說......有...有人要害我？」

黃半仙淡淡說道：「其一，那老頭有事托我幫忙，不把信送到我們住的地方，我上班的地方，反而送到你店裡。可見是存心要讓你知道信的內容。其二，你自己也說了，那老頭可能知道你看得到鬼魂，這件事有多少個人知道！」

「沒幾個人，除了你就只有我那早已去世的外婆了，還有幾個常來店裡買平安符的大媽大叔，不過他們也只當我吹牛。」金攀縮縮肩，有些害怕。

「我也沒結什麼仇家啊，怎麼會有人要...要害我！」

黃半仙動動嘴巴，強行把蠢貨二字給咽了下去，說：「你生有天眼，天生半仙，靈氣濃郁，且不說在你身邊修鍊起來事半功倍，若是能奪了你的靈根進補，可抵上百年修鍊，直接成為半仙！到時你就成了心智不全的傻子了！」

「那我現在怎麼辦？」金攀六神無主地看著黃半仙，說：「兄弟，你可得救救我。」

「哼，既然他也找到我，想必也是看中我手上的法器了。我們兩個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逃不掉了。不如一起去會會他。」黃半仙冷哼一聲，滿目森然。

兩人出了店門果然看到兩位彪形大漢跟門神似地杵在門口左右站立著，看他們出來，硬邦邦地說道：「我家老爺有請，請二位隨我們上車。」

車子往A市的郊區別墅開去。

黃半仙坐在后座上，一直在看信和照片。

「怎麼了？」金攀看半仙神色中有些困惑，歪頭問道。

「那個老頭說的也不是全是騙人的。至少那個鬼影是真的。」

「哦…」金攀有些失望，本以為半仙能說出些有用的東西，想不到就這麼沒頭沒腦的兩句話。

黃半仙看著他懨懨的樣子，有些心疼，呼嚕著金攀的頭毛，安慰道：「到了那邊，你不要說話，看我臉色行事。我保證沒人傷得了你。」

車子開進了別墅區，金攀把臉貼在車窗上張望，沒一會大叫到：「鬼！好多鬼！前面那棟別墅好多鬼！」

黃半仙不復剛才的淡然，也有些緊張，拿出黃紙，咬破手指用血畫了一張平安符塞在金攀手裡，低聲說道：「別亂叫，收好。」

金攀把平安符貼在胸口，點點頭，不由得往黃半仙身邊靠了靠。

黃半仙一低頭就看見他害怕得有些通紅的耳朵尖和一截修長的脖子，突然間感覺有些燥熱，不自在地偏頭望向了一處。

車子在那幢鬼怪重重的別墅前停了下來，很意外地看到一個老人也柱著拐杖站在大門前。

兩人下了車，老人頗為激動地迎了上去，握住金攀的手，說：「好孩子，可把你們盼來了，快進屋做做吧。」

金攀嚇得抽回了手，一下子躲在黃半仙身後，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我怎麼感覺他不是人呢？」

黃半仙往地上看去，說：「別怕，他還有一點影子。」腳上卻一動未動。

老人看他們一個害怕，一個戒備，苦笑了一下，說：「說起來我還認識金攀的外婆。他外婆正是宋媽媽的妹妹，只是很早就離開了南京。」

金攀點點頭，說：「我外婆確實姓宋，她說過她有個姐姐，只是提及的並不多。」

老人看他們神情有些緩和，繼續說道：「前幾年宋媽媽去世了，我託人找了很久找到你外婆，從你外婆口中知道了你，知道你有些本事。你外婆也說過，我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可以找你幫忙。現在使了些手段把你們一起請過來，真的很抱歉。只是這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和棘手，我怕你們不肯幫忙，惹事上身。」

金攀接著點頭，說：「確實，有人來過外婆家，外婆跟著他離開了A市幾天，說是去參加葬禮，我爸媽還陪同了。」

黃半仙聽了盯著老人良久，皺起了眉，說：「鬼屋我們就不進去了，你有什麼事就趕緊說吧。莫要等到魂飛魄散還沒把事交代好。」

老人眯起了眼睛，笑道：「找你果然找對了，你果真有些本事，我與鬼差簽了協議在這裡多留兩天，代價就是魂飛魄散。」說著掃了一眼金攀，意外地發現金攀面上有些不忍，笑著搖了搖頭說：「真是個好孩子。」

老人叫大漢從屋裡搬出了三張椅子，一起坐了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偶，遞給他們看，說：「這就是小花一直抱在手裡的木偶。就是這個木偶引來了這麼多的鬼魂。所以我在這木偶的要害上扎了銀針來限制它，只不過最近它的力量越發強大，我已經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黃半仙和金攀對視一眼，有情況，這個木偶身上確實有非常強大的怨氣。

老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和昭昭一起回到了慈念堂，卻發現院子里種的花草都枯萎著，了無生氣。我拉著昭昭急忙跑到了宋媽媽的房間，發現宋媽媽正趴在桌邊縫紉衣服。她看到我和昭昭先是一驚，隨後有露出一個高興的表情，說：「你終於回來了，真是娶了個漂亮的媳婦兒。」宋媽媽臉上的神情很是溫柔慈祥，但是面色蒼白，瞧著精神很不好。我們寒暄了幾句，宋媽媽就讓昭昭先到大廳坐坐，她有話單獨和我說。

昭昭剛走出房間，宋媽媽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厲聲問道：「你怎麼回來了？」我有些不解，茫然地問道：「不是你讓我們回來的？」

宋媽媽突然之間蒼老了十幾歲，頹然道：「是小花！」她痛苦地搖著頭，把一把剪刀塞在我手裡，說：「快，快去大廳，保護你的妻子，小花會殺了她的！」

我被這些變故驚呆了，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就聽到屋子外面傳來一聲慘叫，我沖了出去，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還鮮活地站在我面前的昭昭，豪無生氣地躺在了血泊當中，而小花懷裡正抱著昭昭的腦袋，朝我咯咯直笑。她舉起手裡的木偶對我說：「我和昭昭在玩木偶呢。」

說到這裡，老人哭了起來，沙啞凄涼的聲音透著無限地悔恨，說：「我做了這輩子最愚蠢的事，我殺了小花！」

「不對勁，如果小花是鬼怪，你怎麼可能殺得了她！」黃半仙問道，眼神漸漸凌厲起來。

老人閉上了眼睛，良久才睜開眼睛，低聲說道：「後來我才知道殺人的是那個木偶！那是一個巫蠱木偶，小花一直在牽制著這個木偶，不讓它害人。可是那天......小花又被木偶控制了......」

「現在你要我們做些什麼?」黃半仙問道，「既然你知道這個木偶是罪魁禍首，為什麼不早早地處理了它。」

老人搖搖頭，看著他們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陰惻惻地說道：「因為我需要它的力量來複活昭昭啊！」

只瞧見天色迅速地暗了下來，很快就是完全的黑暗，別墅上方形成了一個古怪的球形黑雲，類似於一個骷髏頭，長大著嘴巴朝著他們邊快速落下邊放黑光。

黃半仙面色很是難看，恨恨道：「被擺了一道，這院子里有座聚靈陣，我們逗留了這麼久，身上的靈氣剛好養了這麼個鬼東西！」

黃半仙身手敏捷地護著金攀躲著這一道道黑光，只不過這黑光速度實在太快，黃半仙一步小心挨了一道，吐了一口血。金攀瞧見了心中一痛，恨不得剛剛受傷的人是自己。黃半仙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自己沒事。金攀鬆了一口氣，稍稍放心。眼瞧著那黑雲要吞噬他們的時候，黃半仙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刻滿符文的小刀，在金攀的手指上割了一刀，往黑雲的正中心擲去，只聽得一聲凄厲的慘叫，金光瀰漫，黑影散去。天色快速亮堂起來。

老人有些遺憾的看著他們，目光中有些貪婪，說：「這就是天生半仙和往生刀的力量嗎？」

金攀皺起了眉頭，「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老人笑了一笑，「我只是想用你們的力量復活昭昭，有什麼錯嗎？」

黃半仙嗤之以鼻，「你要殺人還沒有錯。我看你復活昭昭是假，你是要讓你自己長生吧！」

老人的面部一下子猙獰起來，「你懂什麼！小花殺了昭昭，她該死！只要我得到了長生的力量，我就可以把昭昭的靈魂放在小花體內，這樣我和昭昭就可以永永久久地在一起了！」

金攀滿目震驚地看著他，「那個木偶害死了你的妻子，你殺了你的朋友，你明白這一切，卻還要接著用木偶害別人！你這是什麼邏輯！」

「我愛昭昭，我想要她活過來，我有什麼錯！」老人反問道。

「你！」金攀還想要說些什麼，就只見老人的身體緩緩地倒了下去，睜大著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

「這......」金攀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良久，才咽了口唾沫，滋潤了一下乾澀的喉嚨，問道：「這就死了？魂飛魄散了？」

黃半仙點點頭，說：「咎由自取。他遲遲不處理木偶，恐怕就是等著他大限那天幫他延命。」

金攀有些後怕地說道：「誒，作孽啊。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要交代在這裡了。」

黃半仙偏頭看了看金攀有些蒼白的臉蛋，很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手指在他手心裡撓了幾下：「不如去床上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