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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言語無法照明的世界裡

引言

當年太白思念故友,提筆寫下:「我閉南樓看道書,幽簾清寂在仙居。曾無好事來相訪,賴爾高文一起予。」我獨自一人在南樓讀書,幽靜清閑彷彿在神仙的居所。只可惜,沒有好事的故人提酒作伴,唯有希望你寫篇動人的文章於我聽。

讀書之樂,既在於南樓獨自翻閱的清閑自由,更在於讀書之後與人共同分享交流的收穫。讀書是一種如吳延康所說:「讀書身健即是福,種樹開花亦是緣」的心境。我們或許不是哲學家,但我們可以「晉晉」地做個讀書人,看那世間的百態,傾聽草木的聲音。

第五期

通納

內容簡介

《斯通納》講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愛,認同,憐憫,志業,傲骨,信任與死亡。

一個勇者有過的失敗不失意的人生:即使不能擁有完美的生活,所幸追求過完整的自我。

美國,密蘇里州。來自偏遠農場的農家子弟、19歲的威廉·斯通納進入州立密蘇里大學學習農學。自一堂選修文學課為起點, 他的一生就此悄然改變。未來的斯通納成為了一名大學老師,結婚、生子、教學、退休、衰老、死亡。在他生命的盡頭,或許他可以坦然面對這個問題:你的一生,還要期望別的什麼嗎?

約翰·威廉斯的《斯通納》刻畫了一個將追求智識當作對抗無意義的戰爭、拒絕與外部世界作廉價妥協的人的一生。它的意義或許不只是一部偉大的小說——它簡直是一部幾近完美的小說,機構精巧,語言優美,故事動人,展示著一種奪人心魄的完美。

——《紐約時報》

-約翰·威廉斯-

約翰·威廉斯(John Edward Williams, 1922—1994),美國作家,詩人,學者。輟過學,當過電台播音,從過軍。退役後入大學就讀並獲博士學位。

於1945年-1985年間在母校丹佛大學任教,教授大學英語及創意寫作。曾編輯出版學術文集《文藝復興時期的英語詩歌》,也創作過兩本詩集。

讀後分享

——Artful Dodger

在言語無法照明的世界裡

斯托納的生活穿過歷史卻永遠只是歷史事件的旁觀者。1917年美國參加一戰,斯通納選擇不參戰。1929年股市崩潰,斯托納的岳父自殺,斯托納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1941年美國加入二戰,斯托納在日益空蕩的大學校園裡繼續教課,體會戰爭對文明的破壞。斯托納的生活就像大多數人的一樣,個人的生活和龐大的歷史之間無限接近的時刻只有在回望時才會顯得尤其醒目,在每一個當下,生活只是生活而已。無怪乎威廉姆斯給小說設計了這樣的開頭:

威廉?斯托納1910年進入密蘇里大學成為一名大一新生,那年他19歲。8年後,第一次世界大戰激戰正酣的時候,他獲得了博士學位,接受了母校的教職,他一直在那裡教書到1956年去世為止。他沒有從助理教授的職位上再升一步,也沒有幾個學生在上過他的課之後能清楚地記得他。他去世以後他的同事們捐了一份中世紀手稿給學校圖書館以資紀念。這份手稿現在還能在特藏書室找到,上面的題詞寫的是:『贈予密蘇里大學圖書館,紀念英語系的威廉?斯托納。他的同事們敬獻。『

這是一個幾乎獨立於歷史的普通人的生活。二十世紀的喧囂只是斯托納生活中遠遠的回聲,龐大的歷史事件(一戰)只是一個標記時間的節點,幾乎佔據他生活全部的是他在大學度過的時光,而他存在過的唯一痕迹也只是大學圖書館裡的一卷手稿。斯托納的生活似乎只能用這是一段平凡的人生這樣的陳詞濫調來概括。給小說這樣的開頭,威廉姆斯似乎是在問讀者一個問題:你覺得這樣庸常的生活有了解的必要嗎?

平庸的生活並不意味著什麼都沒有發生。農場男孩斯托納最後娶了銀行家的女兒,他愛上的第一個女人,卻又因為婚姻失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不惜借懷孕退學嫁人來逃離父母壓抑的生活。中年時和本系的臨時女教員有了一段婚外戀,體會到了相伴的真正含義,卻又迫於壓力不得不和愛人分離,從此再無聯繫。最糟的是因為和新系主任的分歧,斯托納多年一直卡在助理教授的職位上,分到的也都是大一英語這樣的雞肋課程。這些意外卻並沒有改變斯托納的生活,無論發生了什麼,他永遠是按照大學生活的節奏規律地前行。那個從布恩維爾農場來的只敢在校園周圍徘徊的男孩最後成為了大學的一部分,甚至成為了校園逸事的主人公。斯托納最後變成了大學校園裡一定會有的心不在焉的老教授,只有在上課的時候才會雙眼發亮旁若無人。一次,在他的拉丁語文學傳統討論課上,他完全不記得換了教室,照常上課,等著教室開會用的校長想來提醒他,結果在黑板上寫拉丁文詩句的斯托納扭頭對著校長和他的跟班們念出了詩句的翻譯:『滾開,滾開,你們這些該死的婊子養的高盧人!』

所以斯托納是幸運的。雖然他沒能參加到20世紀的歷史裡找到超脫平庸的偉大,但是他在平庸的生活里找到了自己棲身的地方。縱然他只寫過一本書,縱然他的存在最後只有一卷染塵的手稿為證,他在大學的庇護下逃過了父輩無言耕作的命運,體會了來自文字的慰藉,在世界的冷漠和時間的善忘上刻下了自己的痕迹。窮盡一生能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存在過的蹤跡,這已經是很多人都不能企及的了。

我們似乎可以看到斯托納磕磕絆絆的演講背後掙扎的大腦。這個時候的斯托納已經知道自己得了癌症,退休演講將會是他總結自己人生的最後一次機會。可是什麼樣的語言才能表達出大學對斯托納這一生的意義呢?很多年前,斯托納的朋友馬斯特斯是這樣描述大學的:『它是一家精神病院——他們現在管它叫什麼了?——一個療養院,收容那些軟弱的人,衰老的人,不滿的人還有其他方面一無是處的人。』馬斯特斯說斯托納是一個『夢想家』。他總想在世界裡找到意義,最終卻免不了被世界嚼得粉碎隨口吐在一旁。斯托納的軟弱讓他無力面對世界,卻又過於強大無法放棄自己的夢想。能夠收留這樣的夢想家的,只有大學。所以,當斯托納站起來的時候,他兩次試圖回顧,卻又兩次打斷自己話,只是因為他在試圖尋找合適的語言傳達大學對他生命的意義。如果斯托納當初選擇念完農學院回到農場,最後多半只能如父母般囿於現實,在耕作中失去聲音,死後和自己勞作過的土地融為一體,留不下任何痕迹。『如果我沒能教書,我也許會——』斯托納沒有繼續,那沒有成形的生活是言語無法照明的黑暗,沒有辭彙能夠表達出他逃離這種生活在大學找到歸屬的快樂,所以他只能打斷自己的話,用簡單得近乎客套的語言向『你們』,向那些構成了大學的人表示感謝。

這種無力的語言也是小說《斯托納》的迷人之處。如果說斯托納的人生最後只是在時間慣性的淡忘上刻上了一道痕迹,那麼這本小說的語言也是作為生活的痕迹存在的。小說的敘述會坦率地承認自己的無力,語言和生活本身之間,語言和內心之間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在語言所能點亮的範圍之外,生活在廣袤的黑暗裡自顧自地不可抵擋地碾壓前行。任何試圖把生活的龐大和內心的複雜壓縮為可以肆意轉述的語言的行為都是輕佻和不負責的,《斯托納》的敘述語言一次次地承認自己的無能,同時也是一次次地把我們的視線指向語言所能照亮的生活之外的黑暗,就是這樣為我們保留了對生活的敬意,就是這樣讓我們相信,即使如斯托納一樣平凡的人生,也要抵抗住無垠的黑暗和混亂才能最後獲得有秩序的生活,哪怕這種秩序在成功者看來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小說的痕迹寫作只是無力卻並非是無能。假借語言的無力偷懶的事情誰都做過。『美得不能用語言描述的少女』,『美好得無法形容的一天』其實都是在說不想寫了這只是在湊字數請不要挑剔,而《斯托納》的敘事語言總是沿著語言和生活,語言和內心明暗的界線遊走,如此清晰地勾勒出那條分界線,讓人沒有任何借口忽視語言之外的另一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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