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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形根本不算什麼,法鯊演的仿生人才叫人寒毛直豎

要說恐怖,《已開·大勺》真還沒有春嬌救志明裡的趷趷剛恐怖。最精華的6分鐘,都在刪減片段里。剩下的部分,全都成了法鯊一個人的solo秀。大衛,一個太空版的袁隆平,向大家展示了異形如何從一隻抱臉蟲卵,成為畝產上萬形態各異的新物種。

沒看《異形》前四部都不要緊,但一定要把雷德利老爺子的前作《普羅米修斯》補完,因為這兩部電影的劇情是息息相關的。

上回說道,科學家發現人類竟然不是從古猿進化來的,而是被一種更高級的外星物種(姑且稱為工程師)造出來的。於是一群科學家帶上仿生人助手大衛,前往星球LV-223探秘。

科學家們在星球上發現了工程師的飛船遺迹以及裝滿了罈罈罐罐的神秘黑水。這些黑水可以與所有非植物類的生命體結合,變異成可怕的新物種。

然後,仿生人大衛一個手賤,把一小滴黑水餵給了肖恩博士的男朋友。被感染的男朋友跟肖恩嘿嘿嘿之後,肖恩生出了第一隻胎生異形……

最後,一群科學家全被異形殺光光,只剩下倖存的肖恩博士帶著大衛駕著工程師的牛角麵包飛船奔向了夕陽的盡頭。

大勺的故事設定是十年之後,另一群科學家又帶著仿生人沃爾特(一個公司產的,所以跟大衛長得一毛一樣)前往遙遠的星系尋找新殖民地。

結果太空船被幽靈信號引到了一個陌生星球。後來的事,猜也猜得到了。叮咚!異形先生您好,您點的科學家豪華全家桶到了……

鑒於貼心的護眼審查,異形破胸破背爆口這種刺激場面全都沒了,所以也沒覺得這些大蟲有多可怕。倒是法鯊演的仿生人大衛,冷冰冰的機械外表下,竟有一顆細思極恐的心,令人寒毛直豎。(法鯊演機器人演得真好啊,果然還是德國演員最有機器人氣質)

根據有名的恐怖谷理論,當機器人與人類相似程度達到某種程度的時候,人類對機器人的直線上升的好感就會陡降為反感。

大衛就是這種會讓人好感度跌倒谷底的仿生人。他不僅外表跟人一毛一樣,行為模式也無限趨近於人。他偷看人的夢境,故意違抗命令,跟人一樣撒謊,把雪萊的詩說成是拜倫,最後還聲稱愛上了肖恩博士。他

他還說自己會做夢,夢到了電子羊。這一點還挺好玩的,因為雷老爺子的另一代表作《銀翼殺手》,原著小說就叫《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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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危險的是,大衛學會了創造。《普羅米修斯》里的手賤讓他嘗到了甜頭,於是消失的十年里,大衛就躲在山洞裡潛心研究各種異形變種,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所愛的肖恩博士。那些巨丑的異形兒,在大衛眼裡簡直就是閃閃發光的蝴蝶標本。

熱愛哲學命題的雷老爺子,一向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異形這個恐怖的殼,他想探討的是更宏大的命題。比如在對待非人類物種的時候,人類的傲慢與自負。

在拍《普羅米修斯》的時候,他就說這是《2001太空漫遊》吃了興奮劑的版本。沒錯,庫布里克用一台高智能電腦HAL9000挑釁了宇航員,雷德利則是生化人大衛挑戰了全人類。

在《異形:契約》里,這個衝突又被擴散得更為劇烈。工程師造出了人類,人類又造出了仿生人,結果賤得傷心的仿生人大衛又造出了異形,異形倒過來把工程師全都乾死了,這就成了一個很有趣的圓形鄙視鏈。

造物主總覺得自己對被創造的物種有著無上的權利,結果卻是啪啪打臉。《異形:契約》的開篇,年輕維蘭德,對造出了大衛洋洋得意,結果大衛陰測測地嗆聲,「你創造了我,所以你是我的父親。但是你會死,而我不會。」

除了不會死,人與仿生人還有一處最大不同,那就是仿生人依靠嚴謹的邏輯運行,而人卻是在邏輯與無意識共同運行下的生物。仿生人不會有非理性的時刻出現,也不存在道德困境。為了達到目的,那麼一切手段都可以。

《機械姬》里的Ava假裝愛上人類,然後來了一波漂亮反殺,披上人類外皮出逃。她未必是邪惡的,只是她並不遵守人類倫理道德那一套。為了自由,那麼一切有效的辦法都可以。

《異形:契約》里,大衛給肖恩男朋友喂黑水,他的邏輯也很簡單,既然你說願意為了科學獻出生命,那麼好吧,我也不跟你們人類來虛與委蛇那一套,就用你的生命來做個因吹斯汀的實驗。

相比之下人類真的是弱爆了。

感情間各種羈絆令他們做決策的時候猶豫不決,對死亡的恐懼又讓他們容易失控。異形跳出來打個招呼,科學家就嚇得把飛船都炸了,被追趕的時候緊張地摔跤,腿被夾在門裡的哀嚎大叫,都顯得滑稽又愚蠢。想追求永生的維蘭德,結果死在了太空騎師的爆錘之下。

大衛由此也意識到,人類如此不堪一擊,百無禁忌的異形才是更為進化先進的物種啊。這跟《異形1》里仿生人Ash想法一毛一樣,「強者生存,不被悔意與道德左右」

這部片子讓我覺得最恐怖的地方就是,我竟然覺得大衛說得有點對。

只要移除造物者的視角,就會發現人類是遠比異形還要複雜與詭異的物種。異形至少遵循了自然界的狩獵法則,看你不爽,撲上去就乾死你。但人類不是的,戰爭、虐殺、欺凌、歧視,種種折磨,都不會讓你死得乾脆死得痛快。

光是想想在鍋里被水蒸氣活活熱死的大閘蟹?

太多高級生物都瞧不上人類這種渺小而又過氣的物種了,《復聯2》里完美演變的奧創,銀河護衛隊里的天神伊戈,全都想把人類滅了來次update。

另一面來說,人類其實也挺孤獨的,作為莽莽宇宙中唯一存在感性的物種,就像那頭潛在深海里保持52赫茲頻率的鯨一般,持續向太空發射信號,希望有一天能夠得到回應。

在《異形》首作拍攝劇本那綠色的封皮上,引用了小說《黑暗之心》里的一句話:

「我們在生活中也和在夢中一樣孤獨。」

大衛站在荒涼的神殿之上,念起那首《奧西曼迭斯》,是一樣的孤獨:

此外無一物,但見廢墟周圍,

寂寞平沙空莽莽,伸向荒涼的四方。

造出了大衛的維蘭德公司,口號是「Building better worlds 」。可是,一個更好的世界,未必需要人類啊。每每想到這裡,真覺得人生寂寥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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