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你的祖墳、搶沙填海，一切為了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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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南部海岸，有一座人工建成的島嶼裕廊島，這是新加坡的石油化學工業集中區，上面密集分布著細高的裂解塔和矮胖的石油儲存罐。

然而，這座島一個不為人所知地方，是在百米的地下，儲存著1.26億加侖原油的地下儲油庫無聲存在。

要到達那裡，你需要乘工業電梯進入地下100米深的地方，來到施工隧道里。隧道十分長，工人們要騎自行車往來。裡面溫度高、濕氣大，安全護目鏡會因此模糊；凝結著水滴的岩石牆面很潮濕，看起來十分柔軟，像是用勺子挖出來的巧克力冰淇淋。這是人們所能到達的最深處，即便是工人們也不例外。

裕廊島地下儲油庫的施工隧道

這座儲油庫本身還要再深入海平面之下30米。從裕廊島延伸出來的兩個封閉的圓柱形地下儲庫。它們於2014年開始運營。如果進展一切順利，還會再建九個。竣工後將能騰出910畝土地，相當於6座化工廠的佔地面積。

另一個在規劃中的項目是地下科學城，它包括40個連通的岩洞，供生物醫療和生命科學產業的數據中心和研發實驗室使用。科學中心的大致面積為304畝，位於新加坡西部一座科學園的地下，距地面30層樓的地方，可以容納4200名科學家和研究人員。

作為一種概念，地下儲油庫並不新鮮。瑞典自上世紀50年代就開始建造這種儲油庫；哥德堡港有一對儲油庫，其容量十分巨大，可以儲存3.7億加侖石油。所以與其說裕廊島是一個技術奇蹟，不如說它體現了一個國家的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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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的焦慮

新加坡是全球第192大的國家，面積僅有上海的八分之一。長久以來，它一直為自身先天的微小而苦惱。設計地下儲油庫的目的是騰出地面上的空間。

新加坡規劃者們最掛在嘴邊的就是 「騰出土地」這個詞。土地是新加坡最寶貴的資源，也是這個國家最昂貴的志向。

自54年前成為一個獨立的國家以來，新加坡依靠堅持不懈的填海造地，已將面積擴大了近四分之一：從580萬平方公里增加到717萬平方公里。政府期待，至2030年新加坡的面積能接近777萬平方公里。新加坡運用填海的方式，以10年1個澳門的速度，在擴大它的領土面積。

一處填海的工地

但填海造地有其局限，尤其是在地球變暖的時代。科學家們警告，至2100年，海平面可能會增高1.8米，地球上的海岸會遭遇劇烈的風暴襲擊。世界各地的小島國的政府都在為應對這樣的危險做準備。

位於太平洋中部的島國吉里巴斯在一千多英里之外的斐濟購買了24平方公里的林地，以便在遭遇危機時將其10萬人口中的一部分安置到那裡。同樣地，馬爾地夫也在談論在澳大利亞購買土地。人們開始離開南太平洋島國吐瓦魯、馬紹爾群島共和國和密克羅尼西亞群島上的諾魯。

索羅門群島中地勢最低的五個島嶼已經消失。在人類拯救自身、對抗更嚴酷氣候的戰鬥中，這些微小島嶼首當其衝。這些位於太平洋或亞洲的島嶼大多比較貧窮，依賴於更大的國家的援助和資源。

但新加坡不同之處在於，這是個自身非常強大的國家。在以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論資排輩的國家排名中，新加坡位居第四，超過了大部分的土地和人口大國。在過去的半個世紀里，新加坡在其世界最大港口之一的功能基礎上，又發展成一個金融與服務之都。

這個國家如此致力於支持商業，以致給人感覺像是個公司；該國憲法有好幾頁是關於應該如何管理政府投資。新加坡不曾透露它的兩個主權財富基金管理著多少資金，但是據麥格理集團一名高級經濟師估計，它們的價值只略低於一萬億美元。

新加坡大部分地區的高度不及海拔15米。而且這座島嶼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只比海平面高5米，這足以讓規劃者們緊張不安。海岸公路在被加高；一座高于海平面5.5米的新機場航站樓正在建造之中。這座島嶼的降雨量每年都在增加。「如果全球氣溫持續上升，」一位政府官員去年講道，「新加坡的許多地方可能最終會被淹沒。」

裕廊島地下儲油庫只是兩個引人關注的問題的一個答案：一個極其富裕又頗具雄心的國家在土地越來越少的情況下會做些什麼？世界其他地方能從這些經驗中學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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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海

在托爾斯泰的短篇小說《一個人需要多少土地》中，一個農民沮喪地思忖道：「我們唯一的問題是沒有足夠的土地。如果有足夠的土地，我連撒旦都不用怕。」同樣的想法肯定也曾出現在李光耀的腦海里，他憑藉自己的遠見一手造就了新加坡。

在擔任總理的三十年里，李光耀將自己的國家看作受困於與自身面積鬥爭的國度。新加坡是一個十分小的國家，而不能照顧自己的國家會遭遇可怕的命運。「在一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世界裡，新加坡必須變成一隻毒蝦，」他這樣解釋。

這座島嶼仍然沉浸在他的這種看法中。政府官員編纂了 「將土地作為稀缺資源價值最大化」的話題報告。政府的工作從一種概念規划出發，做出了一個展望未來五十年的土地使用規劃，這項規劃本身每十年就要受到重新審視。新加坡的規劃甚至細節到了每一棵路邊的樹都會有自己的身份信息，任何一顆樹的挪移都必須經過批准。

在新加坡市區重建局內一座城市博物館的一層，有一座牆上鐫刻著SMALL ISLAND(小島嶼)這個英文片語。到了第二層，才知道這條訊息的第二部分是什麼：大計劃(BIG PLANS)。

把鋼筋組合在一起，搭建一個沉箱的內部框架

這些沉箱被鏈接一起形成一道防護牆，保護另一側的集裝箱碼頭

3

找沙，不遺餘力

有人說曾經在越南的湄公河三角洲流域，看到不少的運沙船，打聽以後就說是運往新加坡的。

新加坡對沙料有著無窮無盡的需求，但領土的無止盡擴張讓領近的國家感到擔憂。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柬埔寨，已經完全停止向其出口沙料。沙料出口禁令讓新加坡的一些填海計劃受到影響。

新加坡正減少對進口沙料的依賴。新加坡為了修地鐵挖了很多隧道，於是就用挖出的東西填海。一個即將面世的集裝箱碼頭下的大部分填料，都是來自建築工程的岩渣和泥渣。按照規劃，該集裝箱碼頭將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個。

正在施工的集裝箱碼頭

新加坡對沙子進行了戰略儲備，以供緊急之需。存放點就在勿落地區的某個地方。這一帶到處都是由政府機構建屋發展局安放的帶有「不得入內」字樣的牌子。與公眾隔絕的巨大梯形沙丘靜靜佇立，陽光照射下的沙子呈骨白色，陰影中的則呈焦糖色，等待著使命的召喚。

4

墳地戰爭

在新加坡的中心地帶，有一道時間的皺紋：武吉布朗墳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華人公墓之一。這個墳地起自1922年，但自1973年起，這裡已經沒有下葬過任何人，目前在這個2400畝的墓地里埋著逾20萬人的遺體，使之成為中國境外最大的華人墓地之一。

周圍的雨林里散落著多達20萬個墳墓，包括多位新加坡知名國民的墓地，那些最早來島定居和建造島嶼的男男女女。公墓里的雜草如此之多，使之成為新加坡為數不多的真正沒人管的地方之一。這裡沒有標誌，大多數墓碑上刻的文字是中文的。墓都很莊重，形狀像寶座，大到足購埋葬全家人。

2011年，政府決定修建的一條高速公路從武吉布朗穿過。不久之後，政府宣布，該公墓的其餘部分也將在40年內剷平。

新加坡不可能永遠把墓地留在島的中心。民眾對這些墳地的前途充滿擔憂，已有4000多個墳墓被挖掉，它們所在的原地已被整平。

多年的土地教育，讓國民深知這個城市國家對土地永不滿足的渴求。新加坡的570萬居民生活在7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但相對一個單純的城市，它必須承擔更多的職能。它必須擁有一個國家的基礎設施，包括軍事基地、垃圾填埋場、水庫、國家公園，以及世界上最繁忙的機場和港口。

新加坡計劃到2030年將該國的人口增至690萬，土地更加珍貴。

在這個不會允許民眾集會抗議的國家，武吉布朗成為了一項重要的社會運動的中心，計劃剷平公墓部分區域的政府，與致力於保護它的一群公民之間展開了對抗。

要墳地，還是要國家？這註定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也是一場必輸的戰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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