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試一試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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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予跟老爺子不歡而散，正打算從老宅回家，忽然接到了沈少淙打來的電話。

他想起來沈少淙告密的事兒，所以一接電話就語氣糟糕地質問沈少淙：「你收了我們家老爺子多少錢才給他當千里眼的？」

沈少淙頓了頓，連忙乾笑著解釋道：「現在葉家倒了，沈家人本來就是你們秦家最親密的戰友了，互通有無有什麼不對的！啊不要計較這些小事情了，我是來給你說個好消息的！昨晚葉凌在我們之後見了丁錦茹，你猜後來怎麼著？這瘋女人忽然主動聯繫我了！她說她想見你，她還保證這次肯定不裝瘋了，但唯一的目的就是見到你本人才開口。我把這件事和警察們反應了，他們也同意你和她見面了。你現在能過來嗎？」

秦時予神色一凜，立即道：「你先穩住那女人，千萬別讓她反悔，我馬上開車過去！」

到了公安局後，秦時予被告知例行的探視時間很短，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從丁錦茹口中套出當年的真相。

「你是不是和我母親很熟？可我怎麼從來沒聽秦家人提起過你？還有，你什麼時候認識我的？」秦時予悄悄開了袖管里藏著的錄音筆，看著對面坐著的憔悴女人，平靜地問道。

丁錦茹似乎是恢復正常了，簡單的和秦時予講述了一個故事。

「我和你母親蘇怡，都是打小就被選去跳芭蕾舞的。那會兒能進芭蕾舞團的，都是從小選拔起來的好苗子，而且那會兒大家都以貧農為榮，所以誰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小姐妹們結交起來也很多。我和蘇怡相差半歲，是團里關係最好的一對好姐妹，我那會兒也是真拿她當我親姐姐的！」

「我和蘇怡排舞的時候，穿的衣服一樣，跳的舞步一樣，連排位都是緊挨著的，再加上經常一起睡一起玩，長相氣質就越來越近了。到後來，就連團里的舞蹈老師，都經常分不清我們倆！那會兒青青的父親郁琣是經過團里老師的撮合談起戀愛的，他那時候想進團里的編製，覺得娶了我就能進編，就和我訂婚了。我是在訂婚之後才發現他雖然經常來看我們排練，但每次看的人都是蘇怡。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嫉妒蘇怡的。後來有一天，你父親秦之梁看完了我們的舞蹈表演，就說看上了我們的領舞，非要來後台見一見。」

「那場領舞的是其實是我，但名單上寫的是蘇怡。因為蘇怡那天正好趕上經期，疼的實在不行了，所以老師才讓我替她上場的。我當時也不認識什麼秦家少爺，也不知道秦家在這裡是有背景的人家，我還以為是惹上黑老大了。我想讓蘇怡離開郁琣，所以沒見這個人，只是替蘇怡收下了他送來的花兒，也沒告訴他事情的真相。」

「再後來，估計你也能猜到了。秦之梁和蘇怡開始頻繁的約會，並且給她送了很多好東西，都是稀奇精緻的洋人的玩意兒。我印象最深的是一盤俄羅斯的芭蕾舞光碟，據說那是經典珍藏版的，國內根本買不到。我那時候對痴心一片的郁琣已經死了心了，所以就又開始嫉妒蘇怡，因為蘇怡找的男友又帥又有錢，她要是嫁過去那就是官太太，比我強上數百倍！所以我就跑去找到了你父親，和他說了事情的真相。」

「你父親覺得蘇怡欺騙了他，很生氣，就又和我談戀愛，想要甩了蘇怡。但是蘇怡卻說自己懷孕了。那個年代醫術不怎麼發達，還不能照B超，剛懷孕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蘇怡怕我搶走她男人，就請來了一位僧人，說我是67年生的，屬羊的，還是冬天11月出生的羊，是寒命，克夫克家族，而她是旺夫命，肚子里懷的是武曲星轉世，能給秦家添丁興旺。」

「再後來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我被秦家趕回了老家，秦家也給了我一筆錢，但條件是讓我永遠別出現了。我拿了錢就只能和郁琣結婚了，再然後就生了郁青。而郁琣恨我毀掉了他最愛的女人，因此待在我身邊也是處心積慮算計我，把秦家給我的錢都敗光之後，就和別的女人跑了！他一走，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秦時予本來對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八卦，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但現在牽扯到了郁青的母親和自己的親媽，他就算是不感興趣，也要把這件事捋清楚啊！

自己的丈母娘和親媽曾經是好姐妹，後來卻又為了自己的親爹反目成仇了……真特么瓊瑤劇里都寫不出來的狗血大戲！秦時予覺得一陣心煩，但最關鍵的是，丁錦茹還沒說正事兒呢！

秦時予趁機問道：「你和吳淑榮是怎麼認識的？她是怎麼找上你的？」

他畢竟是當過兵的人，知道面對罪犯時應該怎麼審問——千萬不能直接提犯罪的事情，而是要從側面入手。

丁錦茹顯然是沒什麼反偵察經驗的，她被秦時予幾句話就帶溝里了！

丁錦茹答道：「吳淑榮是我的表妹，和我長得很像。我當時被趕回老家，郁琣又背叛了我，我就很嫉恨還在當闊太太的蘇怡，所以就慫恿我表妹去找秦之梁。那時候，蘇怡產後發福已經胖的沒有一點以前的樣子，聽說精神狀況也不好了，秦之梁早就在外面養了好幾房了！他見到表妹後，果然沒兩天就又移情別戀了。表妹很有手段，很快就懷了孩子，而且恰好是個女孩，圓了秦之梁一兒一女的美夢。」

秦時予眉頭一皺，覺得有點噁心加反胃。不過秦時予更想知道是案情的細節，所以又旁敲側擊道：「那麼綁架案呢？真是吳淑榮一手策劃的？你還知道什麼？」

丁錦茹搖搖頭，低低喘氣道：「表妹哪有那個膽子敢綁架你，還不都是秦之梁指使的！我聽表妹說，秦家的長輩對秦之梁整天胡來很不滿，說要把他逐出家門，所以秦之梁的母親，也就是你奶奶給他下了最後通牒，讓他斷了跟外面女人的關係，在家裡好好跟蘇怡過日子，否則就剝奪他的財產繼承權。秦之梁當然不肯，就想出了殺妻這一招。我表妹那會兒也想著要上位，所以就同意當幫凶了。你以為你為什麼會轉學和青青一個班？都是你母親蘇怡提前察覺了不對勁，才把你轉移走的。」

「我轉學成了郁青的同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然後一直伺機綁架我，目的是殺我母親？」秦時予說出這番話，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他原本以為老爺子說的父親加害只是一種間接加害，他沒想過會是早有預謀。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他的親生父親最初的預謀，很可能是做掉他們母子，獨吞奶奶的家產！

「秦之梁和表妹具體怎麼商議的，我不是特別清楚。」看到秦時予已經憤怒的青筋暴起，丁錦茹是有些害怕這個和他父親模樣幾乎一樣但氣質更為冷冽的男人的，所以她的聲音更小了，頭也更低，「我也是無意間發現我家小丫頭的同桌居然是你。我把這件事透露給表妹，表妹就說讓我時刻關注你，後來有一天晚上匆匆忙忙跑來找我，跟我說需要動手，但必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能讓任何人查出來，否則我們倆都得死。我就想到了正好那個周末你要去看郁琣的畫展，我就故意把畫展的票給了青青，讓你們倆一起出現，這樣還能攪亂警察的視線。」

「青青她是你的親女兒！」秦時予有些忍不住地爆出了一聲低吼，但隨後他喉結猛烈震動一番，還是忍住了後面即將出口的罵人話。因為這種人不值得他動怒，更不知道他把她代入正常人的世界加以暴力教育。

所剩時間不多了，他還有很多話要問，所以他轉而又說：「後來呢？我掉進坑裡之後，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丁錦茹用力抓了抓頭髮，嘴角有些抽搐地說道：「我沒做什麼，你相信我，不是我乾的！我確實去過那個大坑，我只是想看看我家丫頭死沒死！就像你說的，好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也心疼的。我只是那會兒欠錢實在太多了，我不還錢那些高利貸會弄死我，我也沒辦法。我看到青青沒事就想走，可青青又叫喊著說你快要死了。表妹就是那時候給那幾個男人打來了電話，說讓他們撕票的。我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為什麼說要殺蘇怡忽然變成了害你，我是看他們把你拖到了草叢裡，好像是要打毒針，我才悄悄拜託其中一個大哥把青青從坑裡撈出來的。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表妹給了我一筆錢，後面也沒跟我再聯繫過。」

秦時予不禁摸向了自己後腰的腰窩處，他想起了病曆本上記錄的傷疤。如果沒猜錯的話，那道傷疤應該是他被注射毒藥的時候掙扎反抗留下來的。而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有再去心理診所接受治療可能才能想起來了。

不出所料的話，這一切都是他的親生父親秦之梁所謀劃的，但問題是秦之梁早就死了，他就算是想為自己討個公道，現在又能怎樣？他充其量也就只能拿著吳淑榮出出氣了。

他已經不指望丁錦茹會知道方熙茜的事兒了，但他覺得還有些疑點。「你為什麼忽然不裝瘋了，要告訴我真相了？」

丁錦茹這時候雙手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了，鼻子里也不住地流著鼻涕，而她像是無知無覺般任由鼻涕往下淌，臉色慢慢泛起潮紅。

秦時予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低聲道：「你吸毒？」

丁錦茹吸了吸鼻子，顫顫道：「我快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求你看在我家丫頭的份兒上……帶我走，放我出去！我要瘋了，我得吸粉兒！」

秦時予眼看著丁錦茹的指甲深深扣進了她自己的太陽穴，立即按響了報警器，然後悄悄收好了錄音筆。

警察很快衝了進來，制服了毒癮發作的丁錦茹。秦時予把錄音筆交到了負責這件案子的隊長手裡，然後深深地看了丁錦茹一眼。

他不確定郁青對丁錦茹是什麼感情，更加不確定這個精神不太正常甚至有些心理變態的老女人，是不是真的念著她自己的親生女兒。說實話，就丁錦茹這樣喪心病狂的丈母娘，倒貼也沒人敢要啊！

出了小黑屋，沈少淙就一臉得瑟的迎了過來，映襯的秦時予的心情更差勁了。

沈少淙嘴裡叼著一支煙，笑道：「別鬱悶了！走！玩車去！」

一說玩車秦時予就想起來自己那次因為飆車而遭遇的綁架了。而操蛋的是這場綁架的背後，讓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的心像是被系了一塊重石，現在必須尋一把剪刀把系著的那根線剪斷了，否則遲早墜得他嘔血！

所以他也就沒有理會沈少淙的提議，反而是再度來到了沈黑山這裡。

而沈黑山也對他的隨時到訪見怪不怪了。

電擊的一套裝備早就準備好了，秦時予習以為常地躺到了電擊床上，心裡糾結成一團亂麻。

很快，電擊器的觸點放到了他的胳膊上，這通常是第一步，先試探一下他現在的身體狀態適合不適合做這項治療。儀器通電的一瞬間，秦時予猝不及防地大叫了一聲，身體像條缺了水的魚兒，猛地一挺又一落。

沈黑山看了一眼體徵實時監測數據，示意助理繼續。助理立即把觸點放到了他的後腦勺處。一通電，秦時予渾身開始泛起微微的痙攣，眼角處也開始如斷流般流起了眼淚。

身體外面是淚如泉湧，身體裡面則是一派激烈的鬥爭。他是受過特訓的特種兵，這樣的痛苦他雖然受得住但也極度難受，而他每次必須趁著這股難受的時機，儘可能地發覺他的大腦。

大腦先是一片空白後又閃現了不少畫面，秦時予隱隱約約的還是想不太清楚所有的事情，但他忽然發現自己腦海中有個畫面很真實——父親狠狠將母親推下了樓，並且對著倒在樓下滿身是血的母親狠狠地照著肚子踹了一腳！

這絕對是真實的畫面！

但這讓他更加迷惘。母親是生病死的，這是醫院開出的死亡通知書里明確寫著的，沒有人告訴過他父親曾經這樣打過母親。

他想不出來更多了，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聲，幸虧提前咬住了口塞，否則很容易咬傷舌頭。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現在這樣比毒癮發作還恐怖的一幕，全都被外面的郁青看在眼裡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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