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吳世勛 Close To You

一

春末的天氣就像長滿雜草的沼澤田，咕嚕咕嚕的冒著氣泡，是地底的微生物要露出水面呼吸新鮮空氣么？

吳世勛覺得最近的自己有點……傻？，總愛莫名其妙的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被藝興哥稱為「毫無營養」的問題。甩甩頭，想抬頭看看天空，出乎意料的被不那麼柔和的光線刺到了眼睛。「啊~~真是……」皺著眉頭揉揉眼睛，又試著半眯著眼挑戰般的重新抬頭，孩子氣的伸出手舉到腦袋上方，陽光便從長指間漏下來，點點金色灑在眉心。

「世勛。」

「世勛啊。」鹿晗看著十步外舉著長胳膊伸著手還時不時握兩下拳的吳世勛，無語的笑著喊他，意料之中的小孩兒又沒聽到。

「吳世勛！」提高嗓門喊了一聲，才看到世勛被嚇了一跳似的回魂轉過頭看向這邊，好像被自己嚇到了呢，鹿晗忍不住笑起來。

「世勛，又神遊了啊？」看吳世勛幽怨的眼神，心裡又生出了那麼點兒負罪感，於是伸出手招呼他：「過來，來這邊兒。」

吳世勛看著十步外的鹿晗笑眯眯的沖著自己招手示意自己過去。活動了一下有點酸的腳踝，才磨磨蹭蹭的往那邊走，一邊走一邊抬頭又望了眼天空，陽光熱烈的剛好，這麼快就要到夏天了么？明明上周才把厚外套脫掉啊。

鹿晗看吳世勛一步一步不情不願的挪到他身邊，抬手揉了揉小孩兒銀色的頭髮，笑道：「嚇傻了？」

「才沒有。」吳世勛把頭往旁邊伸，脫離「魔爪」，小聲嘟囔。

「真生氣啊？是不是男生啊？肚量這麼小？」鹿晗看著好笑，又準備抬手捏對方臉頰，沒防備被吳世勛突然抬起胳膊一把擋掉，腳下沒站穩，身子趔趄了一下。

「喲，又開戰了啊？」張藝興不知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

吳世勛動了動唇角，抬頭看看張藝興滿臉的看好戲的神情，面無表情的抬腳「毫不在意」的從張藝興腳上走過去，說；「我去找燦烈哥。」

「我靠！吳世勛！嘶——疼死爺了！吳世勛，你給我回來！喂，吳世勛！——」毫不理會身後人的喊叫，大步朝操場那頭的一堆人走去。

張藝興看著吳世勛背影，轉過頭憤恨的道：「這叛逆期到的是不是晚了點兒？！我沒得罪他吧？！」鹿晗也無奈，遠遠看見吳世勛已經走到金俊綿身邊，回過頭，盯著張藝興。

「看我幹嗎？」

「你不會為了長高偷喝他的牛奶了吧，興興？」

「鹿晗！你給我去死！——嘶——」

嬉笑聲大罵聲隱隱約約的隔著運動場傳過來，像是一隻小飛蟲痒痒的往耳朵里鑽，吳世勛望望場地那頭的倆人，轉身摳衣角一小塊兒中午不小心弄上去的咖啡漬，卻怎麼也弄不幹凈。真煩。

二

「收工」是exo喜歡的詞語之一，「開飯」是exo喜歡的詞語之二。兩個詞碰到一塊兒的話么？……是exo最喜歡的一組動詞，沒有後面那個之。

飯桌是一個既要拼體力又要拼智商的戰場。怎麼才能眼明手快的將中意的食物據為己有，這個問題的複雜度絲毫不亞於在舞台上怎麼才能既帥又酷又不錯了舞步。吳世勛看著朴燦烈和白賢兩人一個左手一個右手面部扭曲的同時握著一盒烤肉壽司時，太陽穴不由自主的跳了兩下。

默默夾了一片青菜，扒了兩口飯，抬頭看對面鹿晗也在低頭正津津有味的扒飯。低頭想了想，又抬起頭，正準備開口：「哥——」

「誒，對了，鹿晗——」張藝興含著一口飯也突然作聲。

鹿晗轉過去瞪張藝興：「不趕緊吃飯，幹嘛？」

「跟你講啊，昨天那個遊戲……」

吳世勛看著對面興緻勃勃進入遊戲世界的兩人，皺皺眉，又重新低頭扒飯。不知道什麼時候夾到碗里的炒年糕都已經涼透了，吃到嘴裡味道一點也不好，膩膩的，嗓子發粘。

一場戰爭終於結束，幾家歡喜幾家憂，有酒足飯飽，亦有義憤填膺。

吳世勛把筷子拍到桌上，說著我也吃好了，就去助理姐姐那兒拿水喝。筷子和桌面接觸發出的「啪「的一聲，倒是把還沉浸在遊戲世界中的鹿晗和張藝興嚇了一跳。

「鹿爺……你家孩兒狀態不太對啊。」

「你這樣說，是有那麼一點哦……」

吳世勛喝著助理姐姐遞過來的水，覺得自己狀態不太對，最近一個月，心裡莫名的煩躁，隨口問姐姐下午的拍攝內容，得知沒自己多少事兒時，心裡稍稍鬆懈了那麼點。

「不過，看這天氣，下午的拍攝不一定順利啊……」姐姐在旁邊嘆了口氣說。

抬頭看看天空，上午還略顯熱烈的陽光已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哪裡遮過來的半空暗雲，會下雨么？

沒想到還真應了助理的話，半個小時後，雲層愈發厚了，低低的壓在頭頂，周圍的空氣像是要被擠壓的擰出水來。吳世勛不喜歡這種感覺，過低的氣壓讓情緒也沉悶起來，

「世勛吶~」手邊突然一陣溫熱，轉頭看，鹿晗笑眼咪咪的遞過來一瓶營養液，「加熱了，喝了吧。」

「啊？又是營養液？我不想喝……」吳世勛真是煩透了這個東西，每次喝到嘴裡都說不清楚的澀澀的味道，偏偏鹿晗老愛讓他喝這個。

「你現在正長身體呢，天天也吃不好飯，喝這個補充營養，喝了。」看看，果然又是這一套說辭。

吳世勛心想我就算不喝還不是比你高。嘴上可不敢說，還是皺著眉頭，嘟囔：「難喝死了。」

鹿晗抬手一個爆栗：「那麼多廢話，翅膀長硬了？趕緊喝了！」

終於還是不情願的接過營養液扭開蓋子象徵性的抿了那麼一點。鹿晗習慣性的朝他伸出手又想揉毛，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胳膊卻在距離自己幾公分時尷尬的停在半空幾秒鐘後又放了下去。「嗯……啊，趕緊喝，把它喝完。」

吳世勛低頭片刻，悶悶的來了句：「對不起。」

鹿晗愣了愣，笑起來：「對不起什麼？」

「上午的事……對不起。」

「什麼事啊？」吳世勛抬頭，鹿晗明顯一臉戲弄自己的表情。

「哥是不是上年紀了，也變得這麼健忘……誒喲~」還沒說完，就又吃了一記爆栗。

「吳世勛，你嫌棄哥？」活動手指，準備再補上一個。

「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邊說邊逃。

「別想跑，來把營養液喝完…………」

助理姐姐無奈的看著面前追趕的倆人，嘆了口氣，「你們別把我整理好的東西弄翻了啊！——」

三

鹿晗覺得最近的吳世勛變得有點……不太乖？像是對自己有點不著痕迹的疏離，這讓鹿晗很鬱悶。上午習慣性的想抬手揉揉他頭毛，被拒。下午盯著他喝光營養液後，準備勾著他去玩兒PSP，被拒。晚上吃過飯想要拉著他去遛彎兒散步，被拒。張藝興看出來了，鹿晗很不爽，後果…………略嚴重？……

眼看著魔方要被捏變形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於是默默蹭到鹿晗身邊，壓低聲音道：「鹿爺，世勛最近狀態很不對啊…………你是不是把他營養液里加了什麼東西了？」

果不其然，鹿晗白了他一眼：「死開。」

「媽呀，吳世勛附身了。吾等趕緊逃命也~」貧完一溜煙跑了。

鹿晗笑著朝張藝興罵了一句，轉過身，眼角瞥見吳世勛正和燦烈白賢窩在沙發角打遊戲，一臉的不亦樂乎。走過去，一把拎起銀毛脖子後的衣領：「勛兒，跟我過來。」

春末的夜晚，靜謐得不像話，四周沉靜的能聽到身旁人綿遠的呼吸，細長的拉出絲來。

他轉頭看看鹿晗，對方也在撲閃著一雙大眼睛盯著自己等著回答。

「咳……」吳世勛清清有點發乾的嗓子，「我……這幾天……嗯……也不是……就是………」

鹿晗滿頭黑線。

「不是……就是……嗯，害怕。」

「害怕？」鹿晗迷茫，「張藝興又欺負你了？」

輪到吳世勛滿頭黑線，心想他敢么？

「不是。」

「那你怕什麼？」鹿晗急了。

吳世勛轉頭盯著鹿晗，鹿晗的眼睛像是兩片深湖，無法測底。他想沉下去看看，裡面藏著的到底是什麼。

是的，我怕你，鹿晗。

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我怕你對我好，又怕你對我不好。我怕你對著我笑，又怕你用同樣表情對著別人笑。我怕你呆在我身邊，又怕你不在我身旁。我怕你笑眯眯的和我講話，又怕你不搭理我。我怕你熱熱絡絡的拉我的手，又怕你有一天會不耐煩的遠離我。鹿晗哥，你說我是不是瘋掉了。

「沒什麼。」吳世勛抬頭，幾顆星星一閃一閃的，轉過頭，又是鹿晗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他覺得頭有點暈，屁股底下好像有個釘子，根本坐不住，找了個借口，趕緊逃走。

第二天，張藝興神神秘秘的拉住正大口喝牛奶的小孩兒；「勛兒，你昨天跟你鹿晗哥說什麼了？」

「咳咳咳咳~~~~~~」一口牛奶嗆在嗓子眼，順順氣，「沒說什麼啊。」

「那鹿晗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在那兒唉聲嘆氣，搞得我都沒睡好。」張藝興揉揉黑眼圈。

吳世勛又咽下一大口牛奶，舔舔嘴角：「我也不清楚。」

「走了走了!」經紀人在門口發話了。張藝興蹦躂著去屋裡拿包。

車上，照例的各忙各事，十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聚到一塊兒，永遠沒有安靜的一天。

耳邊是鹿晗絮絮叨叨的嗓音，「世勛，吃這個不？哥從家裡帶過來的，可好吃了……」「世勛，上次買的牛奶喝完了沒有……」「世勛，昨晚睡好了沒，沒睡好的話現在趕緊補一覺……」打開手機，一條已讀信息。「世勛吶，有什麼事別自己藏在心裡，跟哥說，哥給你擺平！——From：鹿晗。2013-3-22，23:47。」

回頭看看鹿晗，對方也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

「哥。」

「嗯？」

兩秒鐘後。

「鹿、晗。」

「吳世勛，沒大沒小啊！——」果然，被擰了一下，臉頰吃疼。

五分鐘後，「鹿晗。」

沒反應。

「鹿晗。」看著對方滿臉「本人已睡著」的表情，吳世勛無語。

前排的張藝興閉著眼睛心裡默默數著，1、2、3，

「鹿晗，好疼啊————」滿意的看著鹿晗睜開那雙大眼，伸手過來揉自己臉，「我就掐了兩下，也沒用多大力啊。怎麼還疼啊？……」對方將重點放在後半句，自動忽略了前面的稱呼，吳世勛覺得自己很成功。

藝興撇撇嘴，揉揉脖子調整了個舒服的角度，拉下帽檐，準備補覺。聽到后座的人還在小聲念叨，「下個月又要大一歲了，想要什麼禮物啊，世勛？………………」

今天的天氣看起來不錯呢，吳世勛隔著茶色反光膜，望著車窗外。天空好像被塗上了一層淡水彩，恬淡悠遠。其實這樣也不錯，吳世勛想。

車裡漸漸安靜下來，春末的陽光總想讓人昏昏入睡。前排不知誰含糊不清的嘀咕著「困死了，別壓我胳膊……」，角落裡不時冒出一兩句「好想睡」。

車子晃晃悠悠，耳機里低沉的女聲不斷重複著沖刷耳膜「my love goes with you~ my love goes with you~」，吳世勛忽然想，不知道十年後大家會變成什麼樣子，可惜這個問題剛開了個頭，自己就打了個哈欠，也枕著鹿晗肩膀，沉沉睡去。

若有若無的一絲風從車窗縫隙鑽進來，某個人的髮絲就跟節拍的翹一翹。車裡終於靜得連呼吸聲都可耳聞。

十幾歲的年紀，像是畫冊里最好的那幾頁，明媚艷麗，又像是花期將臨，靜待盛開。時光還很長，路程還很遙遠，過了春末，初夏，深秋，寒冬，我們將一起到達那個未知的彼岸。順利or坎坷，管它呢？最好的事情是，一直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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