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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山後有條茶馬古道

第二次到西火老鎮時,落腳的第一站是一個叫山後的村莊。

我們這群遠道而來的紅男綠女,似一尾尾脫離城市的魚,為掠奇尋「寶」而至。因為陌生,本來不足為奇的鄉村,一朵細碎的打碗花、一個未能發育完美的西紅柿,甚至,一堆新鮮的牛糞,都成為了讓同行者按動快門的風景。

司空見慣的,習以為常的,是家;遠離視線的,深藏記憶的,或者,才是風景。

生活在這裡的男女老幼,三五成群,漸漸聚成了人堆。那些來來去去的目光,在「交火」、詢問,彼此,均充滿了考證和探究。怎樣的談吐,怎樣的衣飾,怎樣的舉手投足,還有我們好奇而驚訝的目光,會不會讓村莊上的人這樣以為:這些來客,是城裡人嗎?竟然什麼也沒有見過!

樓上紅袖,樓下白馬,其實,誰又是誰的風景?

剛下過雨,路面濕漉漉的。

鄉間慣有的被沖刷分解的家禽家畜的糞便彷彿地雷,順地勢碎花野草一樣出沒在走向山後的路上,讓那些習慣了城市泊油路的腳步變得小心翼翼,左躲右閃,似乎腳下會有地雷爆響。

我不知道山後村村名因何而來,但我分明看到,山後村並不位居於哪座山脈或者山樑之後。村後,僅有一座土丘。

村長介紹說,這土丘叫圪梁山,不是天生就有,而是人為堆出來的,用爐渣,煉鐵的爐渣!

是的,黃土之上,原來,不是黃土,而是焦黑的爐渣!只是,物轉星移,滄海桑田,黃土淹沒了一過往和歷史。

原本,這爐渣山很大。後來,百姓挖取生活用土,開墾種植用地,這座爐渣堆起來的山丘才成了今天的摸樣。村長介紹說。

對於山後村,圪梁山,原來掩藏著羅馬帝國一樣輝煌的過去。當然,繁華燃燒的灰燼中,不是殘垣斷壁,角斗的嘶嚎,而是火紅的烈焰、火紅的鐵板,熱辣辣的汗珠,熱辣辣的叮叮噹噹,風箱大口喘著粗氣,漢子們光著油光光的膀子……

遙想當年,這裡該是怎樣一座村莊啊?一座座作坊如同今天的高樓,一座座作坊中演繹著一幅幅溢滿火辣辣希望的生龍活虎的畫面:家家有鐵爐,人人會打鐵。無論寒暑,爐火刺破夜幕,與星光共輝;錘聲驚醒萬物靜眠,與雞鳴互聞。

日夜不熄的煉鐵之火,淬鍊出一件件做工精美的鐵器,那麼,這裡,還應該有很多銷售鐵器的店鋪!

有店鋪,有作坊,還應當有的,就是遠道而來的一匹匹騾馬,車如流水馬如龍,馱著真金白銀,一步一步,沉甸甸的,充滿渴望;遠道而去的還是一匹匹騾馬,帶著冷兵器時代的榮光和驕傲,將一座村莊催生成繁華都市,商賈如流,人行如織,慢慢遠去……

那時,或者這裡的人們,才是真正城裡的居民吧。他們高傲地俯視來往賓客,他們有擁有技藝的驕傲和身為本地居民的自豪!

有騾馬,有來去的賓客,這裡就應當踏出一條路來,一條穿梭著一匹匹騾馬、搖蕩著陣陣駝鈴,漫天黃塵的古道。

這條路會通向哪裡?

向南,穿越太行山,跨過黃河,走入中原,甚至穿越漢水,走向南嶺,於是潞州有了南方的茶……

向北,是三晉大地,是塞外漠北。所以至今,周邦彥的「並刀如水」與那秦樓中窈窕的女子一起,成為了一首絕唱。

向西,是一首絲綢之路;

向東,是一曲下西洋之歌。

山後的爐渣有多厚,曾經通向這裡的「茶」馬古道就應該有多遠!

山後的爐渣有多廣,這裡就有怎樣我們難以想像的一片繁華盛世!

「天下十三省,省省不離潞州人。」明《實錄》記載,大同十一州縣使用的鐵器和耕具,皆由商人從潞州販運而來:隆慶六年(1572)五月乙已條中所說的潞安鍋,也是由商人販運而來,賣給蒙古族和滿族……

我的腦海中,眼前這座小小的村落,驀然神聖起來。一幅滄桑的老地圖,很多箭頭,都指向這裡。這是一條孕育過歷史文明的血脈,一條孕育過幸福生活的通道,這是一條孕育過繁華技藝的通道。當山後的鐵釘鑲入異鄉的木條屋脊,當中原大地春雷後的鐵犁劃破沉睡的凍土,當纖纖素手捧起一面笑盈盈的紅暈,這片土地便崛起了一座座蘊藏著豪商大賈的深宅大院!這些大院以一種傲視群雄的霸氣,滲透詭密般的富貴,成為了今天塵埃落定後我們尋覓而來的噱頭!

兵器、農具,江山社稷需要拱衛,民以食為天——這裡的爐火,點燃了歷史的遠方,給這方土地留下了爐火熄滅世態炎涼的嗟嘆……(文/江雪)

江雪(筆名),原名李朋霞、李鵬霞,山西長治縣人。魯迅文學院24屆報告文學高研班學員、山西文學院第四屆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山西作協會員、長治作協理事。出版有散文集《來生為狐》、長篇記實文學《大業五陽》(合著)、報告文學集、散文集《草色遙看》(上下卷)、長篇紀實文學《還看今朝》、長篇傳記《桑林虎傳》等。有散文、小說、報告文學作品散見於《散文選刊》《中國報告文學》《安徽文學》《歲月》《黃河》《奔流》等雜誌。2016年5月,曾榮獲全國徐霞客遊記文學大賽二等獎等多項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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