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曾珍惜過你

最新 06-20

沈從文

我們相愛一生，一生還是太短。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男人愛你如生命，他就是你爸。他可以在任何條件面前，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第一個選擇你，你的利益在他心裡高於一切。

——非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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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得知方爸爸去世了，這是我三個月之後又一次因為葬禮來到閨蜜小雅身邊。匆忙趕到時，她已經哭昏在她小姨媽懷裡。眾人忙著掐人中，望著憔悴的她和哀慟的親友，我站在那裡，只能心疼得看著一次又一次哭的昏倒的她，在大家急切的召喚中，流著淚醒來，最後艱難得撐起身體，強自鎮定得俯下身去，用紅手套撿拾父親的骨灰到盒子里。

到了墓地，先生說，「併骨！」然後小聲示意她喊「媽，把門打開。」接下來，才放入方爸爸的骨灰。她哽咽得喊：「媽，把門打開！」在場所有的人心都碎了，「媽，我把爸爸送來了，你把門打開。」我忽然不能自已，淚流如雨。

因為一百天前，方雅在這裡剛剛送走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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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臘月初七，早上七點多，我接到媽媽電話，「你爸去了醫院，你趕緊過來。」我去的時候，他在睡著，就像平時感冒。我摸了摸他額頭，體溫正常。他早起去晨練，然後難受，是同行的人陪著他走到醫院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醒。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決定轉院。我媽說家裡得留一個人，把我留下了。第二天平安，他們說手術順利。第三天晚上，我先生來電話，「你有個準備吧！」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我等在殯儀館裡接他，我看著他穿著那種我沒見過的很古怪的衣服和鞋子，鞋子上好像綉著蓮花。那天真冷，尤其子夜的寒氣，帶著冰碴兒的刺心涼。

他手術後的紗布都還沒摘下來。弟弟說出黑的先生提醒我們，切忌把眼淚滴到他身上。我怎麼會哭呢，我還沒來得及有眼淚，我不相信他真的不管我們了。前天早上還不是好好的嗎？他只是彎下腰去撿帽子，怎麼就會顱內出血？

從那天早上的鍛煉到離開，這才三天還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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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埋怨是老天爺不開眼睛，不打任何招呼就把他們帶走了。

遇到這種事情，總是會說，「他是個好人，他不該死。」可是誰是該死的呢？

我們遂不及防，「他怎麼就能狠下心來不再管我們了呢？」都如是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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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我很多次路過火葬場，聽裡邊嚎啕大哭，吹吹打打，活人折騰的比死人還熱鬧。

大多數的哭聲都是埋怨，「你怎麼就這麼走了，狠心扔下我。」但是他們只是熱衷於哭，沒有人真的願意被故去的親人帶走。

「只有和我一樣沒盡過孝、臨時沒見到老人最後一面的人，內心充滿遺憾的人，才哭的聲音這樣響亮吧」。我總會在經過的時候，不由自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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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雅爸爸走的那天，是她家一條價值上千萬的檢測線開業。

那天，敬老院給方雅打來電話，方爸在敬老院病危。老人走的時候，沒來得及留下一句話。方媽走後，方雅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所以她把方爸爸暫時委託給了當地一家條件很好的敬老院，就全力著手家裡一單新生意。沒成想老人最終，走在女兒事業成功之前。

「我想給爸爸一個驚喜，他現在卻什麼都看不見了。」節日是方雅最痛苦的時候，她總是醉著酒，說著從前一家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現在，他們留下我自己，我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好孤獨，他們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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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常回憶起爸爸在的日子，他走後，記憶分外的清晰。

我特別愛喝酒，尤其是五十度的純糧食小燒，雖然辣喉，進了肚子，就感覺渾身暖起來，可以驅走失意，驅走寒涼，哪怕人情淡薄，貌似喝下去，也覺得浮世溫暖。

有一段日子，我很失落，常常借喝酒去排遣。印象最深就是，記得我媽有一次回家說，他們和同學聚會，我爸在飯店，看到其他桌的女孩子喝多了耍酒瘋，因為女孩背影看著像我，他連忙沖了過去，上前幫忙。等到發現不是我的時候，他反倒越發擔心厲害了：怕我有可能這樣。

後來，我爸就經常做了很多好吃的，在家裡溫了一壺酒，他笑著喊我：「來，閨女，老爸陪你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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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朗讀者王耀慶說他爺爺的故事，王耀慶說「我的爺爺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在還沒有開放探親的時候，尋親找到了他的媽媽，然後爺爺花了一年的時間準備，終於在第二年的四月份鼓足勇氣回到了山東，然而他的媽媽卻在當年的二月份就已經走了，他沒能趕上。

準備了一年？可能也是有當時社會背景原因，要不然有什麼理由不在第一時間，帶上自己，就回去看媽媽呢？當兒子的一定不知道，那個媽媽等的多辛苦，牽腸掛肚一輩子最後還是沒等到相逢的日子。

最後，他們歸結為，人要好好珍惜當下，好好說再見。我歸結為，人要好好趁老人在的時候盡孝。「活著不孝，死了亂叫。

」不管人去了怎麼哭，他在天上看著，恐怕也不能出聲。迷信點說，親人的緣分已斷。生死的屏障，誰也不能穿越，只有珍惜才能爭分奪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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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是抱怨自己每天忙碌，忙著在職場爭先，忙著超越人生一個又一個高峰，卻忽略了父母平時茶可添、粥可溫的照拂。我們總是喊著追求幸福，幸福不過就是白髮蒼蒼也有爹媽在身邊。

我們在人世上最凄涼的事情，無外乎就是自以為的正經事情都忙完那天，突然發現生命里其實沒有了父母的依仗!儘管我們如此有理由忙碌，失去了他們，贏了世界，又能怎樣？

曾經他嚇唬你，他真的走了，不理會哭鬧的你，卻原地不動的等年幼的你，恐怕走遠了你找不到他。那一日，他不理會你的哭鬧，累極了躺下，不再肯起來。

誰曾想，那一天，他們的離去不是遠行，走遠了，還會自己高高興興的拎著行李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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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不得誰曾說過那句話，父母是我們人生的根。「人，活到八九十歲，有父母在，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失了父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有雙親的人，心裡是安定的。」

父親母親都是我們人生的根，我們蓬勃的生長，都需要根的維繫。如果把人生的幸福比作一枚月亮，那父母健在的狀態正是十五的滿月。

父母緣，兒女緣都是有期限的，我們對子女亦然。人世中的匆忙，造就我們對親人的忽略，可否有人想過，我們還能擁有的時限？

龍應台在《目送》中講過的，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我們可以漸行漸遠，盡孝卻是在歡樂里的懷念。

陳道明曾在節目里說，應及時盡孝，因為後悔是一件最廉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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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沒有給我們那麼多準備，「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緣生緣死,誰知,誰知?」

從我開始戀愛，我便一直想找一個最愛我的男人，後來我發現，這個世上愛我如生命的男人，只有一個，他就是我爸。

他可以在任何選擇面前，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第一個選擇就是我。我的利益在他心裡高於一切。

於是，我更加的學會了哭泣，那些不可回來的愛和眷戀。我何曾做個好女兒，珍惜過他的愛。我在美篇寫了一篇給父親的祭文，一晚上醒來，一萬一的點擊，都是在哭的人。我在想，生命既然這麼苦，那我們的愛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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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家的眼淚里看到，痛苦的意義是反思和涅槃。在失去里，更令我們珍惜僅有的愛與親情。

前幾天，看了木偶劇《爸爸的時光機》：一個兒子決定造一台時光機，帶父親看一遍過去。但是在回去的過程中，父子二人都意識到，世界上還存在一個可怕的事物，叫做死亡。死亡最終降臨，兒子無法接受，父親則告訴兒子，人生就是如此，生命會消逝，可以一代接一代那種美好的東西會傳承下去，因此死亡並不可怕。「最終我們要面對的是對生命的告別，和自己的成長。」

在片尾，有這樣一段話，「在他老去冥頑不靈的時候，別忘了他曾光芒萬丈的守護，在蠻不講理的時候，別忘了他扶持你走過的路；在成長的路上我們從未孤軍奮戰，那些相信能戰勝一切的勇氣，是父親默默的守侯。每個人成長中都在無數次與美好告別，如果真的有時光機，那麼請留住我們與父親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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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生沒有這樣的時光機。

老爸，這個日子我們本來應該一起喝點。

如果我曾珍惜過你，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