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期曾希聖：80年代的人文前衛——曾希聖的《鴿子》

最新 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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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希聖《鴿子》布面油畫（150×150cm）1985年

曾希聖1985年在河濱公園

作者手記:

我參加過兩屆青年美展，即1980年的「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和1985年的「前進中的中國青年美展」。雖然前後僅相差五年，但作品風格卻跨度很大。第一次是民俗題材，記實風格，顯得較為樸素；第二次是概念主題，裝飾話語，顯得有些抽象。

1980年創作《點蠟》時，我還沒上大學，當時搞創作只靠生活中積累的速寫，不敢臨摹照片，覺得那很丟人，而以速寫為參照，在細節和色彩上是缺乏依據的，所以造型刻畫經不住挑剔。雖然這張畫有幸榮獲「貴州省第二屆青年美展」一等獎，併入選「第二屆全國青年美展」，又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但今天看來，那是我們接受上一輩藝術家熏陶的結果，不失為一種幼稚的模仿，當然也流露出幾分真切和親和。

1985年創作《鴿子》時，我已經大學畢業，接到展覽通知，有一種「受命而作」的味道。創作過程中，在時尚潮流和學院語境的雙重作用下，一種在當下看去不倫不類的風格應運而生，多虧那是一個開放的時代，儘管作品製作粗陋，構思淺顯，卻仍獲了個鼓勵獎，並被《美術》、《江蘇畫刊》等核心刊物選登，後還被收入高銘潞等編著的《中國當代美術史》及魯虹編著的《越界：中國先鋒藝術》等文獻史籍，算是對我的一個鼓勵吧！

1985年初，美協貴州分會組織作品參加即將在北京舉辦的「國際青年年」美展（即前進中的中國青年美展）。我在石頭房子（二輕校標誌性建築）一樓趕製時，有天夜裡楊澤宇校長親臨寒舍微服私訪，他一邊與我閑聊，一邊看我作畫。那晚交談，輕鬆愉快。之後果然給我帶來好運，拙作《鴿子》送京後為貴州奪得一枚獎牌，並被《美術》、《江蘇畫刊》等權威期刊發表。後又被收入《中國當代美術史》（高名潞等著）和《越界——中國先鋒藝術》（魯虹著）等文獻史籍，只是後者把我的名字寫錯了一個字，變成我哥的名字了。

《鴿子》的構思

長期以來，美術界有這麼一種觀點，認為搞畫的人大多沉湎於畫而怯於行文，我暗暗慶幸這一觀點的存在。因為我不僅寫不出正經的文章，而且還有一種狹隘的厭惡承襲陳法的心理。眼下要談點「體會」之類的話、只好不尷不尬地找點「理論」來慰藉自己。既然「創作談」應有它一定的格式和結構，而一時又還沒有別的「理論」能夠使我解脫，我也就順其自然地從「主題」和「內容」談起吧。仔細想來。《鴿子》的創作過程也確乎是「主題先行」。

今年的全國青年美展是有標題展覽，同時又是「國際青年年」活動的一部分。基於這兩個前題。《鴿子》的主題一開始就確定為「青年」與「和平」。隨著構思的進一步深入，才依次溶進了「祖國」、「光明」等涵義。為較好地表現這一思想感情，（即內容），必須尋求符合其內涵精神的形式。我採用類似符號式的造型語言，用人、鴿子與太陽來寓意「青年」、「和平」與「光明」。草圖出來後，除感到主體形象的機械和概念化外，就是背景（地圖）也有些牽強。但聯繫到這次展覽會的標題的內容，又想到，了可以使它「概念」一些。索性就以概念的形式反映概念的內容，這從「統一」說的角度來講，二者的關係是協調、吻合的。於是便堅定了我的造型觀念。

《鴿子》的畫面空間是二維的，它不表現任何特定的情節，也不表現任何特定的時間和空間。就其表現形式來看，似乎有點一倫不類。與其說它是半抽象的，不如說它是象徵的。它倘能使人覺著愉悅，主要得感謝色彩在其間的作用。大紅底的顏色的許多人喜歡迴避的顏色，但是這裡我卻想不出什麼別的顏色能夠你替它的位置。

畫面上分布的幾個圓點不說明什麼具體的含義，然而它們也是《鴿子》不可缺少的重要環節之一。

我對《鴿子》能否入選不寄厚望。因為它僅僅是我在獲悉「青年美展」的通知後於倉促中趕製出來的。無論就形式或就內容來講都自嫌欠成熟，同時它還很有點「受命而作」的味道。如果說《鴿子》多少引出了部分人的興趣，從而使其命運有所獲致的話，那麼，坦率地說，這待遇和我在它身上流的汗是事成正比的。事實上，現在的《鴿子》已然不再是我自己的附屬物，它自身早已經脫離了我而獨立於我之外，成為有生命的「個體」。它是它自己。它可以不經過我，完全自由自在地去尋求自己的知音。

藝術作品是一種共通的形象語言，它之所以能在眾多欣賞者的心目中留下百態千姿，不過是欣賞者在欣賞過程中各有所悟而已，人們對《鴿子》的評說估計較多側重外在形式，這是由於視覺感受比邏輯思維更敏銳、更積極的緣故。近些年國內美術界開始洋溢出蓬勃的生機，繪畫藝術呈現出繁榮的、多姿多彩的可喜局面。《鴿子》產生不能說沒有受這種特定歷史環境的影響。任何時代、任何派別的藝術家或藝術作品，總是明顯或不明顯地要道出那個時代的語言、打上那個時代的烙印。同時，當舊的語言不再適應現代意識、不再能滿足今天的審美需要時，新的語言必然就會形成。這是歷史發展的需要，也是藝術發展的需要。

1985年5月於貴陽市龍洞堡二輕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