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里的香文化，你懂多少？

劉姥姥上了正房台磯，小丫頭打起猩紅氈簾，才入堂屋，只聞一陣香撲了臉來，竟不辨是何氣味，身子如在雲端里一般。

古人很講究韻味，焚香品茗、鼓樂笙歌都稱得上是很有意趣的雅事。談到「香」，中國古代一直就有用香的傳統，不僅宮廷重視用香，民間也常常通過用香來顯示身份。因此，香這個詞在明清小說中也隨處可見，《紅樓夢》當然也不例外。

關於這一點，不妨隨便例舉一處，《紅樓夢》第六回有這麼一段描寫：

「

（劉姥姥）上了正房台磯，小丫頭打起猩紅氈簾，才入堂屋，只聞一陣香撲了臉來，竟不辨是何氣味，身子如在雲端里一般。滿屋中之物都耀眼爭光的，使人頭暈目眩。劉姥姥此時惟點頭咂嘴念佛而已。

」

脂硯齋評點這一段時，對視覺看到的東西用了兩個字「眼中」，而劉姥姥到王熙鳳房裡時，他用了兩個字「鼻中」。

「眼中」指的是視覺，「鼻中」指的當然就是嗅覺了。其實，從曹雪芹到評點家脂硯齋對嗅覺都非常重視。而曹雪芹對嗅覺的重視主要就體現在《紅樓夢》中隨處可見的「香」。

《紅樓夢》里的香描寫數不勝數，在此可以粗略地將香描寫分成以下幾類：園林香、香料和香物、飲食香、中藥香以及悶香。這些香夾雜在一起使大觀園成為一個洋溢著香氣的獨特妙境。

園林香

《紅樓夢》描寫的花草種類甚多，甚至連丫鬟鬥草都是滿嘴的花草名。

第24回寫賈芸特地求見賈璉和王熙鳳，為的就是謀求大觀園裡監種花木工程的事：

「

且說賈芸進去見了賈璉，因打聽可有什麼事情。賈璉告訴他：「前兒倒有一件事情出來，偏生你嬸子再三求了我，給了賈芹了。他許了我，說明兒園裡還有幾處要栽花木的地方，等這個工程出來，一定給你就是了。」

」

這裡反映了一個事實：大觀園裡栽花養草的規模非常宏大。

第27回寫大觀園裡的一項「尚古風俗」——祭餞花神，凡交芒種節的這日都要設擺各種禮物祭餞花神。

滿園的女孩們在祭餞花神的這一天都喜氣洋洋，打扮得桃羞杏讓、燕妒鶯慚，園子里綉帶飄飄、花枝招展，堪稱園林香的博覽會。

那麼，園林里的花木都有哪些呢？大觀園裡的花木約有130種，以下是一些分門別類的具體數據。

涉及到花的詞語就有30餘種，比如牡丹、白荷花、白芙蓉、白梅花、杏蕊、桂花、梅花、茉莉花等。

涉及到樹的詞語也有30餘種，諸如芭蕉、松、桃樹、李樹、菩提樹、梧桐、白楊林、青楓林、白柳、青松、海棠樹、綠柳等等。

具體描寫草葉藤蔓果實的詞語達到40餘種，比如杜衡、蘭草、紫芸、紫茉莉花、金蘭、蘆葦、金銀藤、菱角、龍眼、櫻桃、桂圓等。

關於花草香的詞語有20餘種：香草佳蕙、水仙香、菊花香、香蓮、茴香、香藤異蔓、芳菲、香巢、香花、香桃等等。

花草的香氣蔓延到空氣中，連空氣都帶著一股氤氳的美妙氣息。《紅樓夢》中關於空氣香的詞語也不在少數，比如香塵、香屑布地、香風、香飄、異香撲鼻、寒香拂鼻、屋裡香、一陣香撲臉等。

以上這些香描寫僅是部分而已，此外還有諸如奇香、異香、清香、冷香、暖香、鼎香、宮香、暗香等眾多詞語，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香料和香物

曹雪芹絕對是一名用香高手，《紅樓夢》中提到的香料葯料就有20餘種：冰片、麝香、麝蘭、沉香、檀香、芸香、降香、速香、百合香……

除了各種香料，用香粉末合成的東西也不在少數：香餅子、香球子、香粉、香露 、更香、線香、安息香……

用香來做成的香物有10餘種之多：香護、香袋兒、香囊、香車、香煙、沉香拐拄、紅麝香珠、香袋子、香念珠、茜香羅香巾、腕香珠、香珠、香汗巾……這些香它們和自然的香源共同構成了園林的香氣空間。

飲食香

除了園林香與各種香料香物，香氣的另一個主要來源就是飲食。

據統計，《紅樓夢》描寫的飲食有150餘種，包括主食、副食、羹湯、小吃、點心、水果等。

具體說起來，有綠畦香稻粳米飯、火腿燉肘子、酒釀清蒸鴨子、胭脂鵝脯、牛乳、蒸羊羔、雞髓筍、鵝掌、鴨舌、棗泥餡的山藥糕、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菱粉糕、藕粉桂糖糕、螃蟹餡小餃兒……

光是念著這些詞就足以令人垂涎欲滴了！而這些帶有香氣的飲食在小說中比比皆是，小說中直接描寫飲食香的詞語就有20餘種：

稻花香、蟹肉香、香芋、香酒、香桃、香菌、香蓮、茄子香、酒香、菱藕香深、鹿肉香、茶葉香、柚子香……

園林香、香料與香物、飲食香，都帶給人美的享受，而獨有一種香帶來的是災難與不幸，這種香就是悶香，它與櫳翠庵的主人妙玉有關。

悶香

悶香，大概就是迷魂香，能令人昏迷不醒。《紅樓夢》第112回就講述了妙玉被悶香暗算然後被劫一事。

賈府落敗後，各路盜賊都覬覦賈府的金銀財寶。櫳翠庵的主人妙玉由於姿色出眾，也被盜賊惦記上了。

盜賊使用悶香將妙玉迷暈，然後將她劫走。之後品性高潔的妙玉遭到了侮辱，下場頗為凄慘。

說完以上幾種香，該說說中藥香了。花草散發出來的香沁人心脾，香料與香物的香味雖然是人工合成的，但畢竟也算是香氣，中藥香又算哪門子的香呢？再說了，賈府又不是醫院，難不成還能天天熬藥？

想了解紅樓夢裡的中藥香，請關注學堂菌之後的科普哦。

註：本文整理改編自暨南大學中文系張世君教授在「《紅樓夢》的空間藝術」一課中第25節的授課內容。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