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喜歡風,但是在颳風的時候你卻關上了窗戶
隨著教學樓上的大本鐘「叮—叮—叮 」地想起,「春田」小學放學了。學生們開始嘰嘰喳喳地收拾著書包。
彤彤看著他們嬉笑打鬧,三三兩兩地結伴朝校門口走去,不由得又放慢了手中的動作——書桌上僅有的幾本課本,恨不得往書包里裝了一個世紀才裝好。這下應該沒人了吧,彤彤心裡想著,邊邁著步子走出教室。
由於彤彤爸爸工作的原因,彤彤幾乎每年都要轉一次學。在還沒有和班裡的同學相處熟的情況下,就又去了別的城市、別的學校。也許,彤彤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他站在講台前說的那句「我是李樂彤。」了吧,少言少語、獨來獨往這件事發生在一個才小學四年級的小男孩身上,彤彤應該算是「早熟」了。
彤彤的身上總會裝一點零食,那是媽媽給他塞的。因為彤彤從小就體弱多病,媽媽怕他上課的時候餓,所以即使吃過早飯看,也還是會往他的書包里放上一罐牛奶和一些點心。但是某一天彤彤在路邊看見一隻剛出生幾個月的流浪貓崽兒,從此這些零食就變成了貓的救濟糧。貓咪彷彿認定了這個主人,每天都會準時地出現在路邊的草坪里。
「李樂彤,你在幹嘛?」
彤彤聽到後面有人在叫他,便回過頭去,這是他們班的英語課代表,周莉莉。
「我在喂貓呢。」
周莉莉湊上前,興奮地喊道:「哇,這個貓真可愛!」說罷伸手摸了摸貓咪的脖子,「你看它不怕我。」
彤彤看看周莉莉,又看看貓,「別摸,臟。」
「這有什麼髒的,回去洗手不就好啦。」周莉莉有點嫌棄地看著彤彤,「你說你都把自己吃的零食給它了,怎麼還這麼嫌棄它呢?」
「我對毛髮還有花粉過敏,所以我都是隔著距離喂它的。」
「哈哈哈」周莉莉笑得前仰後合,「你是個男孩子,竟然還會怕花」
彤彤像看著傻子一樣看著周莉莉,心想沒常識真可怕,難道我是男生就不能花粉過敏嗎?算了,我才懶得跟你計較。
「李樂彤你真可憐,你喜歡小動物卻不能碰它們,還不能花草多的地方,那不是公園也去不了了?」周莉莉若有所思,「原來你不跟我們一起玩是這個原因啊!」
「……」彤彤心想,「真是笨蛋,我才不跟你們女孩子一起玩呢。」
「以後我們天天來喂貓吧!」周莉莉笑嘻嘻地看著彤彤,「說好了哦!」
不等彤彤說話,周莉莉就一跳一跳地跑遠了。彤彤抿著的嘴難以察覺地往上翹了翹,一起喂貓也不錯呢。
接下來的日子,周莉莉不僅跟著彤彤喂貓,連課間休息的踢毽子都放棄了,轉而跟男生玩起了卡牌——「李樂彤,你也來呀!」
這些天,彤彤媽媽明顯感到彤彤的「異常」——他竟然開始主動講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了,有一天晚上彤彤跟媽媽提出一個請求:「媽媽,我也想去公園裡玩。」彤彤媽媽聽著是又開心又憂愁,開心的是彤彤終於開朗起來了,憂的是彤彤的花粉過敏。媽媽摸摸彤彤的頭,「行,媽媽答應你。」於是彤彤媽媽就開始新一輪的尋醫問葯,在詢問了幾家醫院的醫生後,醫生都推薦她給孩子服用活菌一號益生菌來提高孩子的免疫力。
彤彤媽媽聽從了醫生的建議,在給彤彤堅持服用了兩個月的活菌一號後,彤彤的抵抗力明顯提高了不少。看著彤彤臉上越來越多的笑臉,媽媽心中的好奇越來越強烈,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力讓彤彤像是變了一個人呢?
四年級第一個學期已經結束,暑假開始了。
彤彤正開心地等待幾天後和班裡的同學一起去露營,然而在飯桌上,爸爸卻告訴彤彤他們又要搬家了,明天就要收拾東西準備搬走。彤彤媽媽察覺到彤彤的壓抑,「這才待了多久就要調任?彤彤才剛剛習慣這裡啊。」
「我能有什麼辦法,得服從指示啊。彤彤是個男子漢,他能習慣的。」
於是彤彤第一次感受到「遺憾」是什麼東西,就像是那首歌唱的一樣:離別沒說再見,你是否心酸 。轉身寥寥笑臉,不甘的甘願。
時間一晃,十幾年已經過去,當年瘦小的男生已經搖身成為著名的流行歌手。在一次畫展中,他看到一幅畫,上面配上了莎士比亞的詩——
你說你喜歡雨,但是你在下雨的時候打傘。
你說你喜歡太陽,但是你在陽光明媚的時候躲在陰涼的地方。
你說你喜歡風,但是在颳風的時候你卻關上窗戶。
這就是為什麼我會害怕你說你也喜歡我。
原來在那個年紀尚小的時候,孩子天真的眼睛就已經洞察了一切。女孩看到那個喂貓的男孩就知道了,他涼薄的面容下有顆被善良包裹著的纖細的心。他喜歡熱鬧,卻選擇了獨處;喜歡花,卻不能靠近。
李樂彤定在這幅畫面前,兒時的記憶翻湧而來。他淺淺地笑著,心裡感謝著當年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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