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國，竟然毀滅於東漢一場搞笑的謀殺？

作者：我方團隊平平爹

公元89年，漢和帝永元元年，東漢大將軍、國舅竇憲率領由漢軍和屬國胡騎組成的大軍橫掃朔漠，將曾經不可一世的北匈奴徹底擊潰。從此結束了橫跨三朝（西漢、新、東漢），歷時兩百多年的漢匈戰爭。同漢武帝時期漠北之戰的艱難不同，竇憲討伐北匈奴之戰顯得過於順利，甚至有些乏味。不過與之相對，這場征伐後面的政治鬥爭卻分外精彩。都說一隻蝴蝶在巴西扇動翅膀，就可能在德克薩斯引起一場風暴。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國，竟然毀滅於漢朝一場令人啼笑皆非的政治謀殺。

一、童年悲慘的竇憲

外戚王莽建立的新朝毀滅後，旁系皇族劉秀白手起家，在關東豪族的支持下統一了全國，重建大漢王朝。劉秀吸取前漢因外戚專權而失國的教訓，著力限制外戚勢力。劉秀死後，他的兒子漢明帝劉庄即位，他嚴格繼承了父親限制外戚的政策，所以直到他的兒子漢章帝即位，外戚勢力一直處於被壓制的狀態。

漢章帝即位後，他一改父祖的政策，開始扶植外戚為己所用，一度受到壓制外戚勢力終於重新抬頭，其中崛起最快的，要數最古老的外戚——竇氏家族。而得益最多的，要數故大司空竇融的重孫——竇憲。

竇氏是一個傳奇的家族，堪稱外戚專業戶。從兩漢、北魏到唐代，竇氏一直是權傾朝野的大外戚。早在漢文帝時期，竇氏就已經崛起，並且一直繁榮昌盛。新莽之亂後，竇氏外戚後代竇融率領族人避亂於河西，成為一方諸侯。

雖然竇融擁兵裂土稱雄，但卻一直心向中央，保持著與東漢政權的隸屬關係。劉秀統一全國後，竇融率領部眾詣洛陽投靠東漢，將河西之地完整地交納給國家。為了表彰竇融的大功，劉秀給予了竇氏前所未有的禮遇，竇融被封為三公，他的兒子也娶了劉秀的女兒。一時間，竇氏一門顯貴，沒有哪個家族能與之相比。

然而到了漢明帝時期，竇融年老不能制約家人，他的子女恃寵而驕，從而飛揚跋扈，甚至敢欺侮劉姓宗室。為此，漢明帝免掉了竇融兒子竇穆與孫子竇勛的官職，其後又迫使他倆自殺，留下了孤苦伶仃的竇憲以及他的幼弟、幼妹。

由於竇憲的母親是漢朝公主，而且年紀幼小，所以不至於受到株連，但是他的童年卻註定是悲慘的。竇憲一直認為，自己的父祖是被歹人陷害而死。所以自小，他的胸中就鬱積著濃烈的仇恨，造就了他偏狹而殘酷的性格。

二、竇憲的崛起與搞笑般的跌落

然而否極泰來，落魄已久的竇氏家族終於迎來的轉機。竇憲的妹妹竇氏有幸成了漢章帝的皇后，而竇憲也因此得到了重用。

漢章帝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重用外戚，也並非難以理解。漢章帝的性格過於仁柔，無法獨自製約逐漸壯大的關東豪族，所以他也想營造自己的勢力，而外戚成了他首要的選擇。

建初三年，竇憲被漢章帝任命為侍中、虎賁中郎將，與其弟弟竇篤一起成了漢章帝的親信，出入宮省，掌握禁軍，權傾當時。漢章帝不僅給了竇憲很多賞賜，而且還不顧忌諱，主動幫助竇憲培養勢力。於是，竇憲籠絡了眾多功臣的後代，組成了太子黨，與出身豪族的大臣針鋒相對。同時，他還結交名士，將東漢最頂尖的文豪——班固、傅毅、崔駰等人納入麾下。

竇憲的羽翼逐漸豐滿，從來沒有嘗過權力和富貴滋味的他一時間忘乎所以，犯了其祖父同樣的錯誤——欺侮劉氏宗親。竇憲以低賤的價格，幾乎以搶的方式奪走了漢章帝姊妹沁水公主的田園。因為害怕竇憲的權勢，沁水公主居然不敢聲張。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一日漢章帝與竇憲乘車出巡，路過了沁水公主的故園。漢章帝指著窗外說：「你瞧，這是我姊妹的田，我們過去看看吧！」可以想像的是，當時竇憲又驚又怕，但又不知道如何阻止漢章帝。當漢章帝詢問田園管理者時，竇憲不斷給他們使眼色，不讓他們說出實情。

漢章帝覺得竇憲很不對勁，於是對沁水公主的田展開調查，竇憲的妄為終究大白於天下。漢章帝對竇憲十分失望，對其大加責備。竇憲非常恐慌，連忙將田園歸還沁水公主。而他的妹妹竇皇后也不得不降低自己的服制，對皇帝表示謝罪。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漢章帝不再追究竇憲，但對他也不在重用。

三、竇憲的復起與荒謬的謀殺案

漢章帝時期，竇憲的政治生命結束了。然而漢章帝卻在壯年去世，留下幼子漢和帝，竇皇后升格為太后，開始臨朝聽政，並將竇憲重新提拔起來。

說到竇氏，此人心機極深，手段狠辣，是後宮劇中典型的毒婦。漢和帝本是梁氏貴人之子，後被竇氏奪為己有。為了除掉後患，當時還是皇后的竇氏除掉了梁貴人，並將其家族一網打盡。

有了竇太后撐腰，竇憲終於有了底氣。但他多少還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放低姿態與朝臣們相處，他向朝廷推舉了德高望重的鄧彪和桓郁。原本，朝臣們對於竇憲的妄為非常忌憚，但由於竇憲的這些行為，竟也放鬆了警惕。一時間，朝廷」內外協附「，外戚集團與文官之間的矛盾得到了緩解。

但是竇憲的偽裝沒有持續多久，睚眥必報的本性很快開始顯露。他得勢之後，暗中派遣刺客，殺死了自己的仇人韓玗的兒子。嘗到了暗殺甜頭的竇憲，開始更樂於豢養死士，專門謀殺威脅自己的地位的人。

在漢章帝國喪期間，一名叫做劉暢的宗室貴族來洛陽參加祭奠活動。史書中說劉暢此人素行」邪僻「，很快得到了竇太后的歡心。竇憲見劉暢得寵，生怕他搶走了自己的權勢，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派遣刺客將其殺死於宮省。為了掩蓋罪行，竇憲還將罪名嫁禍給劉暢弟弟劉剛。國喪期間居然出了如此大案，一時間輿論嘩然。

然而竇憲做事不周密，謀殺嫌疑實在是太明顯，明眼人都知道是他乾的，只是探案人員攝於其權勢不敢指證於他。在這關鍵的時刻，名臣韓棱站了出來，此人性格剛直、嫉惡如仇，根本不把竇太后的訓斥和竇憲的死亡威脅放在眼裡，嚴格執法。不久後兇手被韓棱捕獲，案件真相終於大白，兇手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國舅——竇憲。

竇憲刺殺劉暢，又一次光榮地繼承了竇氏熱衷於欺侮劉氏宗室的「優良傳統「。犯了如此大罪，即使是竇太后也保不了他。由此案可以看出，竇憲的腦迴路的確與常人不同。

竇太后將竇憲囚禁在宮中，準備擇日將他處死。

但是竇憲真是命不該絕，他的保命機會很快就來了。原來南匈奴單于又一次赴京上表，要求漢朝出兵攻打北匈奴。

四、竇憲北伐贖罪，北匈奴毀滅

劉秀統治時，一部分匈奴部眾投降漢朝，成了東漢的屬國——南匈奴。此後，南匈奴一直幫助漢朝打擊北匈奴，使北匈奴不敢靠近邊境，也不敢在漠南遊牧。

由於長期處於寒冷的漠北，北匈奴既抵擋不住自然災害。更雪上加霜的是，漢朝僱用鮮卑、烏桓等民族西向攻打北匈奴，由於猝不及防，北匈奴的兩位單于分別被鮮卑和烏桓殺死。此時的北匈奴已經是四面楚歌，受到漢朝、西域、鮮卑、烏桓、南匈奴的四面圍攻。北匈奴人成批的投降漢朝，人數多達二十多萬。

此時的北匈奴猶如一棟破爛的房子，可以說是一推就倒。長期寄漢朝籬下的南匈奴終於看到了重返大漠的希望，於是屢次上表，要求漢朝出兵摧毀北匈奴。但是這些請求，卻一直被不熱衷於邊功的朝廷所忽略。但這一次，朝廷卻出人意料地應允了。

原來，囚禁於宮中的竇憲自請攻打北匈奴以贖罪，而竇太后在徵詢了名將耿秉的意見後，予以了應允，畢竟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兄長就這樣被處死。

朝臣們見竇憲即將領兵討伐北匈奴，一時間都恐慌了起來，因為他們害怕竇憲出征立功。漢朝一向重視軍功，信奉」非功不侯「的信條。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信條屢次被違背，但仍具有相當的約束力。竇憲一旦得立軍功，他的權勢將不可阻擋，朝臣的地位勢必受到威脅。

於是，朝臣們以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以及太尉宋由為首，氣勢洶洶地要求竇太后收回成命，但卻被竇太后嚴詞拒絕。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秣馬厲兵，永元元年，竇憲率領漢軍、南匈奴以及羌胡屬國的騎兵數萬人出塞擊胡。第二年，竇憲率軍出雞鹿塞，與北單于激戰於稽落山，並大破敵軍。單于戰敗遁逃，漢軍斬殺名王以下一萬三千人，俘獲二十多萬人，獲得了輝煌的勝利，其戰果甚至超越了衛青霍去病。

由於這次輝煌的勝利，竇憲被任命為大將軍，加封冠軍侯，而冠軍侯乃是霍去病曾經的爵位。此後，竇憲率軍連續出擊，他於永元三年派耿夔出塞五千里，大破北單于於金微山，從此北匈奴西逃，不知所蹤。

漢匈兩國蔓延長達兩百年的戰爭，竟在竇憲手中得到了終結。值得一提的是，如果竇憲不製造那荒謬的謀殺案，漢朝可能不會出兵漠北，北匈奴也不會被毀滅。從蝴蝶效應來說，北匈奴竟然間接毀滅於一場荒謬的謀殺案。

五、竇憲之死

竇憲的軍功讓他權傾朝野，朝廷中的要津職位均為他的黨羽佔據，任何不服他的人都會招來殺身之禍。對此，朝臣們無能為力，他們的領袖袁安只能暗中垂涕，為大漢帝國的命運而擔憂。永元四年，袁安去世，名臣丁鴻繼承了他的位置。

對於竇憲的專權，年方十四歲的漢和帝十分憂慮。漢和帝十分早熟，其權謀絕不下於後世同年齡的康熙。他與親信宦官鄭眾日夜謀劃，準備除掉竇憲。

此時，司徒丁鴻不失時機地向漢和帝秘奏，陳說竇憲的跋扈，並警告漢和帝，竇憲或將重演王莽篡漢之事。丁鴻的上書與漢和帝的憂慮不謀而合，於是漢和帝加封丁鴻為太尉加衛尉，全面掌握禁軍。

永元四年，出征歸來的竇憲志得意滿地回到了洛陽。然而當竇憲一進城，漢和帝就關閉了所有城門，將竇憲和他的黨羽一網打盡，並迫使他們回到封地。待竇憲及其兄弟回到封地後，漢和帝立即指使有關人員強迫竇憲等人自殺。竇憲剛剛攀上了權力和富貴的頂峰，卻在驟然間滑落，簡直是造化弄人。

隨著竇憲的死，朝廷暫時在漢和帝的領導下恢復了平靜。漢和帝在處理掉竇憲後，把竇太后也軟禁了起來，親自臨朝問政，顯示了一代雄主的氣魄。然而這個平靜只是暫時，因竇憲而引起的高層權斗，已經為東漢未來更加殘酷的政治鬥爭搭建好了舞台。外戚、宦官以及出身豪族的大臣們，都在此時登上了政治舞台，而他們三者間的纏鬥將掀起更大的腥風血雨。而與之相比，北匈奴的毀滅反而不值一提。

戰國原來是這樣 張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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