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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略陽,有一種美好叫做:五月瓢香……

瓢香五月

文王建軍

(主持人註:野草莓,也叫做白草莓,在四川被叫做「」地泡兒,在陝西略陽和甘肅隴南毗鄰一帶叫做「瓢兒」或者「瓢子」。)

農曆五月前後,略陽的山山窪窪里,坡坡坎坎上,都會有一種通身雪白,而又綴滿黑色籽兒的漿果成熟,我們大都叫它瓢兒,也有一些地方稱之泡兒的,這裡的」泡」作平聲讀,當然只是個諧音,究竟這個瓢抑或泡,是否該寫作這倆字,卻也無從詳細考究了。為了弄清它的學名究竟應該如何稱呼,我還真查閱過一些資料,但最終沒有得到一個十分滿意的結果,倒是有一種分布於南美一帶叫菠蘿莓的果兒,與之十分神似,但詳察之後仍有些許差別。不過從泡兒形色味上考量,它和草莓應有著很深的淵源吧。

瓢兒喜歡與一些低矮的雜草相間而生,一些坎坎上或者荒蕪不久地里最多。摘瓢兒可是個技術活,你必須儘可能的早些動身,搶在日頭還沒中天的時候採摘,因為太陽一照,瓢子全都耷拉著腦袋,隱入草叢去了,實在也難以尋覓。婦女們都是摘瓢兒的能手,個個手腳麻利,不到半天便能摘得盆滿缽滿,更有最關鍵的一點是,她們玉指纖柔、出手輕靈,摘得瓢子品相完好,不爛不碎。男人們可不行,那軟而多汁的小顆粒,會被一雙粗笨的大手捏成稀糊糊一團,看看也沒有食慾了。

記得小時候,每到周末,我們一群小夥伴趕著一群牛羊上山,只要一安頓好這些牲畜,大家就一起湧入那些荒草堆堆裡頭,七手八腳的扒開草叢,你爭我搶的曳下那白嫩嫩的果兒,不停的往嘴巴里塞,慌亂中竟連草葉葉也一併填在嘴裡,但大家都毫不介意,所求的只是那酸酸甜甜的味兒在唇齒間徘徊流轉。要知道在那個零食匱乏的年代,這種來自天然的果實,能帶給我們極大的滿足,伴此而生的是一種真切而濃烈的幸福感。

媽媽摘瓢兒,與我們這群孩子不同,她自己很少吃,一般總會帶上一個瓷而盆兒或者篾條巴籠,把瓢兒存起來,等裝滿了還會在上面鋪上幾片核桃樹或者水葫蘆葉子,然後帶回家來再分給我們吃。難以忘記揭開樹葉那一刻,一股清新的瓢兒香氣和著樹葉的氣味兒,裊裊瀰漫著鑽入七竅的感覺,真是無比舒坦和愜意的享受。每到此時,我們都會翻箱倒櫃的找到家裡的白糖,一大碗瓢兒,撒上幾大勺白糖,瓢兒天生的酸味被掩蓋,只剩清香甘甜,在初夏午後,吃上一大碗,真是解渴消暑之上品。

瓢兒不易儲存,尤其冰箱在農村還比較鮮見的年代,那白如雪的果兒一過夜就變了色,餿了味。但是媽媽卻有辦法,她會把瓢兒連同麵粉摻和在一起,先不停的搓捏揉團,再放在一個盆子里靜靜的等它發酵,然後根據家人口味喜好蒸成饃饃,或烙成鍋盔。我就比較喜歡蒸的瓢兒饃饃,尤其是剛出籠的時候,瓢兒的香味最濃厚,吃著口感也倍兒爽。

自從到漢師讀書以後,便沒有了去摘瓢兒的機會,三年時間裡連其味道也沒聞過,但每到五月份我總會想起那星星點點的白色果兒在草叢中搖曳的情景,回味那酸酸甜甜味道在喉頭滑過的感覺。甚至還會側耳探聽一種鳥兒叫聲似「瓢兒、瓢兒」的清脆啼鳴,可在漢中這塊地方,卻始終沒能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在略陽,每年總會有這位如約而至的神秘嘉賓,伴著瓢兒開花直到成熟,殷勤的在山間林畔發出「瓢兒、瓢兒」的呼喚。聽老人說,它就叫瓢兒拐拐(我們這兒方言把鳥叫拐拐),那「瓢兒瓢兒」的叫聲就是在催促瓢兒趕快成熟的哩。小時候我對這個說法確信不疑,我尋思既然它對瓢兒成熟功不可沒,心中頓時產生一種深深敬意。當時在心裡多想一睹這位尊客的形貌啊,但始終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瓢兒熟過便真的連音訊也杳無蹤影了。我真想知道它們去哪裡了?還是一直在我們身邊只是緘默其口不再發聲?沒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來年五月它還會應時而鳴,絕不爽約。

參加工作以後,每年又有了摘瓢兒的機會,起初工作的地兒是最偏僻最邊遠的地方,雖是林大溝深,但環境美好,風景秀麗,也更是瓢兒這種美味而神奇的東西生長的地方。幾乎年年我們都能摘到粒大色白的上等貨,瓢兒是表裡如一的誠實果兒,顆粒碩大色澤光鮮的必然味道奇佳,這與其它那些有可能虛有其表的果子完全不同。

其實很久以前,瓢兒就已經走出深山,在市場拋頭露面了。只是記憶里僅賣五毛錢一小碗碗,可近些年價格一路飆升,一巴籠瓢兒,動輒好幾十甚至上百元,有的人一聽價錢,只好咽著口水悻悻而去,但也有人慷慨解囊,忍痛買上一巴籠的。這些年瓢兒雖能賣個好價錢,但它成熟也正是農忙時候,好多農家婦女硬是擠出時間,去摘些瓢兒拿在市上賣掉,貼補一些家用。據說現在摘瓢兒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走哪摘哪兒了,很多已經被划進各家的勢力範圍,屬於私人所有,這倒也難怪,原本那些長瓢兒的荒草坡,就是屬於劃分到各家各戶的土地或者柴山的附屬,只是一直被遺棄和冷落多年,現在能出點效益又被青眼有加了。還聽說有的為了瓢兒長的顆粒大些,還給苗苗上化肥哩,不知道是否會量變引起質變,讓瓢兒那原來的味道起了變化呢?我們這一代人常有這樣的感覺:速食麵要數五毛一袋的月亮牌最香,瓜子還是兩毛一袋的阿凡提最好,雪糕冰淇淋總是自行車馱著賣的一毛一根的老冰棍最難忘……這些年我覺得味道沒變的東西已經為數不多,瓢兒算在其中,但以後誰曉得呢?

(小村攝影)

王建軍,現居陝西略陽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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