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啤酒，背心，布希威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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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Airbnb房東是個慢條斯理的德國慕尼黑人，留著大鬍子，小眼睛，走路有點內八，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線。

他的兼職工作是給電視台做動畫，全職工作是在五大道上的帽子精品店賣帽子。

「你知道我們的客人多瘋狂嗎？1000多美元的帽子他們都願意買」。他上班前把自己收拾乾淨，穿白襯衣，從客廳牆壁上掛著的十多隻帽子里選一隻戴在頭上，把Macbook裝進一個舊舊的皮包。跟我告別時，他甩給我一張名片：有空也來逛逛！

房東幾年前來紐約，酷愛帽子。總是去這家店逛，最後成了人家的僱員。當然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個時候他在美國沒身份，帽子店願意給他「打黑工」的機會。

再後來，他發現最便利拿綠卡的辦法是跟他的美國女友結婚。在被一個騙子收了幾千美元」律師費「之後，他終於找到一位真資格律師，提交文件，幾經波折，拿到了綠卡。

他依然在帽子店工作——好處是工資不用交稅。

他還是稱呼他的「太太」為「女友」。——「我父母都不知道我結婚了」，他說。

公寓在紐約布魯克林的的布希威克。裝修風格是頹廢路線，門口鑲著廢鐵藝術品，廢舊自行車零配件。門口放著兩張長凳，每天有一位神情迷離的墨西哥鄰居大媽坐那兒發獃。屋頂可以啤酒燒烤和遠觀曼哈頓的天際線。

塗鴉是布希威克的官方語言。酒吧的happy hour從早上11點到晚上8點，期間生蚝一塊錢一隻，生啤只要5塊。精釀啤酒店和水煙雪茄店雨後春筍——只有在便利店和啤酒店的收銀機後，你能找到印度人和中國人的面孔。

墨西哥人鄰居的燒烤從下午3點開始，一直吃到晚上9點。燒烤攤邊放著立櫃那麼高的黑色音箱，從停在路邊的汽車裡插電，放歡快的西班牙音樂。

街上走的多是穿短褲和背心的年輕人。胖子們盡情展示胸部、大腿、後背，並不因為多了或者少了幾塊肉而退縮。瘦子們都知道自己很瘦，驕傲地挺直了背。

好朋友佳佳請我吃比爾柯林頓鍾愛的pizza店。隱藏在一面爛牆的後面，門是北京小館子那種軟門，就差掛一床防風的軍襖子。推門進去之後別有洞天，後工業風的桌子，農家樂風小院子，1米9的帥氣男服務員和並沒有戴文胸的背心女服務員波瀾不驚，談笑風生。

White and Green Pizza是此店特別菜系，匹薩上面長了一堆菠菜。據說這是嬉皮的最愛。

佳佳和音樂家老麥住在隔壁的Williamsburg，兩人業餘愛好是喝啤酒，玩Switch以及錄Podcast探索生活中的小樂趣。

佳佳惦記著我的中國胃，在披薩店給我帶了一包成都來的涼拌大頭菜。她說：」那天用pita bread夾大頭菜吃，神似鍋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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