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龍達：詩里鉛山?依然水館山村

最新 06-22

依然水館山村

衷龍達

是的，鉛山是幸運的。很少有哪個置縣不過千年多一點的地方能象鉛山這樣，吸引了歷史上那麼多泰斗級文人騷客乃至政要的眼球，並為之詩心律動，慷慨歌詠。

「雪擁山腰洞口，春回楚尾吳頭。

欲問閩天何處？明朝嶺水南流。

行盡風林雪徑，依然水館山村。

卻是春風有腳，今朝先到柴門。」

——朱熹·《鉛山立春》

《鉛山立春》是朱熹途徑鉛山前往福建時所作。詩歌的意境很美，想像也非常奇特。

把朱熹和鉛山串起來的是一個叫鵝湖寺的地方，緣起於在我國哲學和思想史上都留下了濃墨重彩一筆的一次重要聚會——鵝湖之會。

朱熹是學富五車，著作等身的大儒。由於他奉行「存天理，滅人慾」的理念，給當時世人的印象分應該不會很高，在官場上的人緣也大抵好不到哪裡去。好在他的志趣不在做官，追求的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人生理想。以至於「迂腐」到一再把皇帝老兒賞賜的烏紗都不當回事兒，又是自劾又是請辭。據說他一生上書請辭累計達64次之多。一門心思致力於二程理學的發揚光大。發奮著書治學，四處奔波講座。

當時，學術界另一領袖級人物陸九淵提出「心即理」的哲學命題，形成了一個新的學派——「心學」。「心與理」的思想爭鳴由此拉開大幕，並且這一爭就是數百年——至今還是哲學思想界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真理官司」。淳熙二年（1175年）春天。在朱熹的婺源同鄉呂祖謙（當時另一個理學大家）這個超級「思想經紀人」的串綴下，朱、呂、二陸（陸九齡、陸九淵兄弟）四賢及江浙一帶各自好友門生，於這年六月上旬，齊聚鉛山鵝湖山麓的這個風水寶地，持續了整整三天的唇槍舌戰。結果雖然誰也不曾讓對方心悅臣服，但無心插柳柳成蔭，中國的教育框架中，自此便誕生了一個書院講學的新模式。

朱晦庵老先生因此輾轉於武夷精舍（即後來的武夷書院）和鵝湖寺（後人在寺西建有四賢祠即後來的鵝湖書院）之間。沿途的風物人情，耳濡目染，自然而然闖進了他心底的詩意地帶。於是有了《鉛山立春》。那應是他的另一個自我，一個充滿詩性和人情味的自我，一個「春風有腳」的自我。由此觀之，鉛山與朱子的關係，又多了一層耐人尋味的深意。「行盡江鄉萬疊山，家山猶在有無間。明朝漸喜登閩地，澗水分流響珮環。」（朱熹·《鉛山道中次林擇子》）

鉛山，正是以詩歌的方式，記錄著一個跋涉中的朱熹。

當然，在宋朝，通過詩歌為鉛山記住的政壇精英和文壇巨子還有王安石和陸遊。

「鵝湖在眼雙增明，石井澆腹生余清。潭潭玉虛隔世塵，不用招隱意已形。道人家在閩溪濱，溪水繞欄山羅屏。窮通得喪慕一枰，歸歟袖手看昇平。」（王安石·《游玉虛觀》）

由詩觀之，在銳意改革的政治家王安石心中，鉛山這一方仁山智水，讓他由然而生的感慨是「慕一枰」和「看昇平」。

而在《宿紫溪驛》（宋·陸遊）中，我們聽到的則是一位行吟詩人的歌唱：

「雲外丹青萬仞梯，木蔭合處子規啼。

嘉陵棧道吾能說，略似黃亭到紫溪。」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