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感情里太過理智的人

《和莎莫的500天》

文 / 張荊棘

一。

她說她兩個月後要出國留學的時候。

他是錯愕的，因為這段戀愛才開始了不到一周。

能不去嗎？當然能，因為她爸聽她的。

但她還是得去，因為他沒學業重要。

他追了她半年，結果只能換來兩個月的相處。煩悶跟錯愕在那刻交錯，他的語氣一反常態，甚至帶了點責怪。

責怪她為何將未來計劃遮遮掩掩，責怪她之前的處處刁難，責怪她的自私。

不過這一切，她在說出來之前就預料到了。

但他是偏愛的那一方，偏愛便意味著包容一切。

所以不到三十秒，他便調整好了心情：「沒事，那接下來就好好相處，別吵架了。」

二。

他們後來是怎麼「好好相處」的，她沒告訴我，我只知道，那應該是一段不錯的「兩個月戀愛」。

她說她算是儘力了，該表現驚喜時表現驚喜，該發小脾氣時發小脾氣，如果有人將他們的點滴拍下來，她應該能得到一個演技獎。

我問：「這就是你所說的『還不錯』？聽起來都像假的。」

她說：「因為我是開心的，只是分不清這種開心到底是來源於對自我的控制，還是他對我的喜歡。」

分別那天，他們在機場。

她努力了好久都無法從哽咽轉變為流淚，他走過來抱著她，說：「好啦，哭不出來就別哭了，再見。」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沒說出來。

這樣的貼心很難讓人不動容，她用力地抱了一下對方，悄悄說了一句「抱歉」，然後便拖著行李箱就走了。

我問她，真的不難過嗎。

她抬了抬頭，若無其事地說，難過啊，但難過沒有用。

三。

所以後來當阿亮跟我說他喜歡她的時候，我就意味深長地告訴他：「那種女生，當朋友就好了。因為每一個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的人，他們能夠釋放出來的愛是有限的。」

但他們還是在一起了。

阿亮是我的朋友，她也是我的朋友，他們原來不是朋友。

那次聚會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問起，她才說：「因為那天晚上只有他問我，為什麼你不去唱歌。」

從一個極其理性的人嘴裡聽到這種理由，我後背不禁涼了一節。我原本是不看好他們倆的，可他們竟然從大三的那個暑假開始，一直到所謂的三周年，前幾天還特意請了我這個媒人吃了一頓不錯的壽司。

在桌上我們都小酌了幾杯，席間阿亮去上廁所，我趕緊問她：「這次是真喜歡？」

她舉起酒杯：「都三年了，你說呢。」

「為什麼？」我很好奇。

「其實我每個都是真的喜歡，只是之前的，要麼不是因為『時間不對』，就是因為『地點不對』。」

我說：「可是談戀愛，不就是兩個人一起努力解決時間和地點的問題嗎？」

「饒了我吧，」她抿了一下嘴，看著前方繼續說：「感情這種東西還是很縹緲的，我才不會因為所謂的承諾去改變我的人生進程。」

我「噢」了一聲，便不再追問了。因為沒有必要了，她仍然是那個酷酷的女生。

四。

但盯著她的眼睛時，我就總會把她跟《和莎莫的500天》里的女主聯繫起來：她們兩個一樣可愛，一樣有自己處世的一套，一樣堅信「承諾是不可靠」的，還都有著一種說不清楚的魅力。

說實話我挺怕這類人的，因為她總能夠將一切情感分析得頭頭是道，準確區分什麼是崇拜和愛慕，什麼是喜歡和好感。但愛最珍貴的地方不就是藏於其中的隨機性嗎？

你不知道你會被他的哪個細節打動，你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從哪分哪秒開始想和對方待在一起，你甚至不知道會和他以後度過怎樣的日子，卻又願意毅然決然地在一起。

所以比起她是個冷酷的人，我更願意相信，她只是還不夠愛而已。

或許她會像《和莎莫的500天》的結局一樣：在某個天氣很好的下午，她忽然遇到一個在我們看來並不是很特別，但她非常喜歡的男生，於是她變得不再理性，眼裡也不再只有自己。甚至願意為了對方，連規劃好生活都統統丟掉。

不過我也說不準，喜歡一個人到那種程度，到底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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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張荊棘

音樂それがあなたの幸せとしても - rairu

作 者 介 紹

張荊棘

這個名字本身就有稜有角

我們想給你一個理由 繼續面對這爛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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