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與張若昀的《一刻邂逅》： 如夢似幻的追逐與找尋

《一刻邂逅》

出品人 Produced by：張宇 Angelica Cheung

導演 Director：

夏永康 Wing Shya

故事 Story：趙薇 Vicki Zhao

主演 Starring：杜鵑 Du Juan；張若昀 Ruoyun Zhang

攝影 Photography：

夏永康

Wing Shya

造型 Styling：李穎賢 Candy Lee； 金繼平 Charlie Chin

編輯 Editing：戴麗斯 Dellis Dai

拍攝Vogue Film新作品《一刻邂逅》，讓我很開心的是夏永康做導演。跟他認識有十多年了，2004年，我剛做模特不久拍的「Shanghai Tang」廣告，就是由他掌鏡。後來我們不斷合作，也經常聯繫，有機會就小聚。他平和、細膩，愛攝影，也愛電影。我知道，他一直在寫新的劇本。

因為熟悉，所以溝通從來不用費心思。

這次，我跟他說：希望可以在拍攝現場多提要求，讓我有機會嘗試沒有嘗試過的東西。他眯眼笑，點點頭。默契，是我喜歡的工作狀態。

杜鵑：太陽鏡 Céline

張若昀： 黑色長大衣、白色T恤 均為Berluti

他是誰，朦朧中的輪廓與眼神那麼似曾相識。

她是誰，風情萬種的姿態與迷離中閃現著綽約身影。

這次同時拍攝了兩個故事。其中一個故事夏永康選擇了長鏡頭，將近5分鐘的時間，機位定在一個地方，不動，我一個人在空間里，移動、台詞、表演一鏡到底！

故事內容是頭天晚上才給到我的。還好，磨合幾條過後很快找到了感覺。理解和默契很重要。

這是我第二次和Vogue Film合作短片。上次是《春風吻上我的臉》，團隊是電影《紐約紐約》的原班人馬，導演、攝像、音樂……演員也還是我和小天（阮經天），只是加入了名模趙磊。拍攝地點也還是《紐約紐約》的取景地「花園飯店」。拍攝過程中，我的思緒回到了從前，阿鵑和路途的故事起點就在這裡，這是路途上班的地方，這是阿鵑第一次遇到路途的地方……那次拍攝的故事似乎是「紐約紐約」故事的番外篇，也是我思緒的延續，阿鵑沒有去美國，她為愛留了下來，和路途在一起了，結果呢？兩個人的生活軌跡又如何呢……

黑色拼接連衣裙 Céline

霓虹與舞池中包裹著一顆飄零的心，

人群中她舞動肢體，

任由自己沉浸在這片刻的歡愉之中。

掰指算來，這幾年陸陸續續參與了幾部電影的拍攝，結識了這個行業里的人，了解了以前感覺朦朧的東西，理解了拍好電影的不易，也看到了行業里人們的努力。

給我留下最深感受的電影人是兩位大導演，王家衛和關錦鵬。

我最早的電影短片就是和王導合作的《心靈之境》。

過程中，你可以感知到「大師」的內涵，「天才」除了要有天賦，更要有努力、執著和一絲不苟。

再到後來的《擺渡人》，只要他在現場，我就會很踏實，表演就可以盡情放鬆，愉快地去嘗試一切。《擺渡人》里我飾演何木子，是調酒師。導演很早就請了業內冠軍調酒師來指導我，還設計了很多新的調酒動作。記得何木子和陳末最後在一起看日出的那場戲，導演想到了兩個人各種可能的狀態，我們一 一嘗試，完成。現在回想，好過癮。

紅色連衣裙 Céline

杜鵑在Vogue Film拍攝現場

關錦鵬導演是《紐約紐約》的監製，我可以出演《紐約紐約》的阿鵑也許是得到了他的認可。

記得電影中阿鵑決定去美國，最後一晚在路途家道別的那場戲，關導告訴我：阿鵑哀求過他，她堅定但已經絕望了。一句話，我全明白了！就像阿鵑所說：「每一個背井離鄉的人，心裡，都有一個很愛又愛不起的人。」

工作之外，喜歡和關導聊天，你每刻都會感受到他對電影的愛。我也常常被他說到一身雞皮疙瘩，他細膩的情感讓你覺得舒服，讓你更感慨的是他那麼了解女性，讓你感覺溫暖。

杜鵑：鑲鑽月相腕錶

Jaeger-LeCoultre

張若昀：紫色西裝外套、白色T恤 均為Berluti

彷徨中尋找著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

紅色在一明一暗中吸引著他，

穿梭在擁擠的人潮中他的眼神從未停止過找尋。

回想這些年接觸到的電影人，執著、敏感，甚至天真。可以遇到他們，自己足夠幸運。我常常在片場看到那些工作人員，每天最早來，最晚走。我們看到的光鮮，是這些愛電影的人用情感堆砌成的。 前陣子，抽空去影院看了《霸王別姬》，很久以前的電影，但座無虛席。好幾個段落，我都哭了。記得有一個「小六子」，和少年程蝶衣一起學戲，愛吃冰糖葫蘆的那個。有一天他倆逃出來，跑到戲院看當年京劇「角兒」的演出。他驚喜之餘，又哭又笑地說：「他們是怎麼成角兒的啊？這得挨多少鞭子呀？挨多少打呀？」說的同時他在落淚……聽到他講的話，我的眼淚「啪」也出來了。

我有同感，我自己從小學跳舞，天天練功，太多心酸，感同身受。

我知道像雜技、京劇這樣的，少年童子功，艱辛歲月。在當年，老師更是何等嚴厲，要成「角兒」，真的太不易。

白色襯衫、長裙、珍珠耳飾 均為Céline

出身習舞者，出道做模特，現參與演員工作，有讚譽，也有遲疑，各種評判，美與冷都不重要，我有收穫。

過程中，我付出了真誠，因為真誠帶出了自己的天性和敏感，並讓我從中感受到了快樂。

看來，這條路我還要往前走走……

（文字整理：呂彥妮）

我叫張若昀，最近七年都是一名演員。與此同時，我也是一個生活無比缺失的人。這似乎有些矛盾，傳統的認知和學校的教育告訴我們，演員是要深入生活去汲取素材，把雜亂無序的信息源，重塑成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我覺得七年前的二十一歲似乎就是我的黃金時代，那時我能吃能熬又能睡，滿腦子想入非非，凈是些不切實際的看法。那時我剛結束在北京電影學院的學業，學校對我們的管理相對寬鬆，放任我們去搞些自以為是的創作。尤其是我們這個班，我們不局限於經典劇作的演練和具體橋段的編排。

入學第一課，老師告訴我們，可以把你腦中想到的任何事物，以表演的形式呈現出來，一棵植物，一輛列車，甚至是一個概念……只要你想到的，都可以。

回想起來，這是點燃我無限遐想的一句話。我開始覺得，熱情，汗水，無盡的青春期的荷爾蒙，可以通過一個藝術的形式得到釋放，並讓我們在將來的職業生涯中受益匪淺。

杜鵑：鑲鑽月相腕錶

Jaeger-LeCoultre

金屬耳飾、紅色背包 均為Céline；

張若昀：灰色長大衣、白色T恤 均為Berluti

腕錶

Jaeger-LeCoultre

當一切被拉回，身著紅裙的她依舊嫵媚，

眉目流轉間燃起的是他心中的念念不忘。

慢慢靠近，瞬息間他與她相擁，

時間就停止在邂逅這一刻。

一周後的作業彙報課上，我演了一個關於紅色的概念，沒有什麼故事情節，而我的同學，在自己的作業里演了一粒深入子宮的避孕藥……

兩年後，我們這樣一群亢奮的畢業生，在自己充滿力量的黃金時代，絕想不到自己會在或幾個月、或一年半載之後的第一次上鏡演出中，被導演罵得一文不值。更可悲的是，當我們自己被揪著耳朵站在監視器前看回放自己剛剛完成的表演時，自己也覺得那是一坨垃圾……

那個時候，充滿熱情的，並不等於好的。

張若昀、杜鵑在Vogue Film拍攝現場

那時我也想不到，我會在未來的某個北京深夜，在一個煙霧瀰漫的酒吧里，被工作人員層層包圍，照顧得很好，卻也百無聊賴。有人幫我買著咖啡，講著笑話，幫我保持一個好的出鏡狀態。導演把我叫過去，我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雪茄香味，我們碰了碰杯，聽他用港普講著這個鏡頭的前因後果。

夏永康導演抽雪茄，喝紅酒，能吃辣，對怎麼拍電影和什麼是好電影，能洋洋洒洒說上一整晚。這些都是我在拍攝結束之後吃火鍋時完全總結出來的。

事實上，在那個困頓的小酒吧深夜，我聽他沒頭沒尾地講著自己心目中的情緒和畫面，時不時習慣性地露出若有所思和表示認同的神情，心裡想的是：

我們在說什麼？

在這樣一個時間有限的影像中，我們想表達什麼？

他是誰？她是誰？

灰色長大衣、白色T恤 均為Berluti

「That』s the fxxxking stalker!」

夏永康導演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剛拍攝完一個從電梯間里尾隨而出的鏡頭。喧鬧的舞者包圍著我們，並不存在的音樂在腦中響起。

杜鵑像一隻紅色的火烈鳥，在煙霧中緩慢浮現。

又或者一片藍色的幕布，黑影與黑影相繼走過，追逐，停頓，嬉鬧……

張若昀在Vogue Film拍攝現場

說實話，我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關於什麼。也許下一秒，我們回到那個局促的電梯間，音樂停止，只剩下鐘錶秒針走動的嘀答聲。

在某一瞬間，我的確為我們互通心意感到愉悅。或者說，為自由創作感到自在。我困頓在自我表達的時候，忘了有時候放肆也是一種樂趣。

試著演一個概念吧。

A Stalker.

我的黃金時代大概就是這樣結束的，從忘記肆意而為開始。

張若昀在Vogue Film拍攝現場

我家有一盞無影燈，曾經放在某個上世紀臨床醫生的手術台上。大概現在，我為時不長零散在家的日子裡，我也會在燈下閱讀。短促而富有效率，一部部劇本，以及與之相關的人物背景。無影燈下，一一掠過，條理清晰，目的明確。而那些失去的影子，燈光下難以企及的部分，正是曾經那些漫無目的的衝動。

閑篇。

從為王家衛拍攝《花樣年華》、《2046》和《春光乍泄》的電影劇照海報，到成為「最會拍明星」的時尚攝影師，再到獨立執導《全城熱戀》的暢銷電影導演，夏永康對光影和色彩的敏感捕捉為他贏得了「視覺之王」的稱號。這一次，為Vogue拍攝全新時尚電影的夏永康，也特別分享了自己對鏡頭、風格、敘事和美的見解。

我最初學的是比較偏藝術的東西。剛回香港時是九幾年，那個時候香港的廣告、唱片、海報都還比較正統，雜誌里偏fine art的東西比較少。我一直很貪玩，所以那個時候我就很喜歡將一些拼貼（collage）的東西放在雜誌和時尚的拍攝里。拍出來經常會被說奇怪，但我那時可能確實也不懂時尚，只是想用雜誌去玩自己覺得好玩的事情。

杜鵑和導演夏永康在Vogue Film拍攝現場

開始為王家衛拍攝電影劇照之時，我對電影和鏡頭仍然沒來得及有「自己」的概念，只是將喜歡的處理方式放在作品裡，再去看他是不是接受。

我覺得我是慢慢受他影響，受張叔平美術的影響，受杜可風燈光的影響的。

他們喜歡用的那些東西，比如，拍攝一個人物時的情感，慢慢也成了我喜歡的東西。王家衛有他的色彩，處理電影有他的風格；張叔平的美術很鮮明，就像《春光乍泄》比較偏綠，《花樣年華》比較偏紅；杜可風的燈光在《春光乍泄》里基本是很簡單的，而在《花樣年華》里則比較豐富。所以，我要把這些用靜態的照片「誇張」出來，把電影想傳達的東西更顯現出來。而對於《2046》，我又好像是在用拍一個舞台劇的方法構圖。所以每一個電影在改變，我就會變，我會去感受電影想要的。

現在的我，一直有一部分他們的元素在自己的風格裡面。

記得之前有一天，我在阿根廷跟著王家衛拍片，收工是差不多天亮的時候，我看到那個畫面，就在想，把它變成我的時裝照片可不可以？我去跟燈光師說，回到香港你可不可以把這種燈光整個打一個給我？之後回香港我們成了朋友，他幫我打電影燈打了很多年。我就是那天突然間覺得，時尚是可以這樣拍的。

儘管是賣時尚，但是也要有故事感，有演員，要去描述一個東西。後來我一直用這個方法，並且確信要將它變成我的風格

。

之後，我拍每一個時尚大片的故事都會不一樣。我會寫劇本，會跟那些模特說今天的故事發生在哪裡。

我覺得有人說我「能把所有演員拍得漂亮」是讓我覺得榮幸的評價。其實，是我的所有合作者幫我一直去處理故事。比如，我跟Maggie（張曼玉）在桂林拍攝的時候，我說，這個故事講的是你老公離開你之後，他送了很多衣服給你，你在家還有一個孩子。她幫我想了很多東西，整個故事就這樣聊了出來；在巴黎我拍周迅，她的感情是很豐富的，她會把很多很多感覺給我，就算我們只拍一張照，她也會一直在表演；以前我們也在澳門拍過鞏俐，她演得我都快要哭出來了，她的表演張力太厲害了。

所以在和演員合作時尚大片拍攝的時候，他們給我什麼，我就會去抓出來，其實我們是互動的，不是我去說你的pose是什麼。每個演員演的方法不一樣，所以我最幸運的是，我得到了他們。

拍照是一件蠻精準的事，我很喜歡抓一個瞬間，一個動作，那個時候要很冷靜去處理。我會很安靜地去看，去留意人的狀態。但是拍電影是另外一回事，我的工作狀態也是不一樣的。在拍電影方面，我還是新人。所以拍《全城熱戀》的時候我是來學東西的，每天的重心就是要思考怎麼去說好這個故事。但我是一個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每一個鏡頭我都會做很多處理，對燈光會很小心，鏡頭和顏色也會很小心。

這次幫Vogue拍攝，原本打算拍一個小小的故事，這個故事的概念原是來自趙薇，講的是一個男生聽到一個女生的手錶聲就一直跟著她

……拍完這一段，我突然想要拍一段對白。因為這個故事和room有關，room是房間，也是每個人自己的空間。於是臨時決定在房間里拍一段對白，表達杜鵑想要找到自己的空間。所以第一段故事完結之後，我就對杜鵑說，去房間多拍一次吧，雖然我也不知道連不連貫。但我們最後還是確定就用這個版本，可能會有一點奇怪，但是我覺得時尚可以這樣玩，無所謂。

我覺得拍時尚視頻好玩的地方就在於短短的幾分鐘裡面去呈現一個東西，當在我和造型師選服裝的時候，就已定了它的性格是哪一種的。關於時尚，早期的時候我會喜歡用很美的、很迷人的、很high fashion的元素搭配一些很破的東西。我覺得在破舊的地方那個反差會好有衝擊力！我會把整個high fashion漂亮的藝術在生活裡面體現。所以很多人都笑我說，你的場景都是破破爛爛的，但是人又穿得好漂亮，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另外，我要把生活感和生活方式拍出來，我覺得時尚要和它們融合在一起才可以。我很喜歡這種反差，不想什麼都很平衡，那樣不好玩。

但是最近幾年，我比較喜歡偏柔和的，不是太濃烈的顏色。所以這次Vogue Film的顏色會偏淡一點，很溫和。

我覺得這個溫和比較有現代感。可能因為這幾年我也變得溫和了吧，喜好是會隨著時間改變的。

這次拍攝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我們拍房間的三分鐘，我鏡頭沒有動，我說整個三分鐘我不會喊cut，這個過程是我在挑戰演員，也是在挑戰自己的能力。之前我和杜鵑合作過很多次，我們曾經去到很多地方拍攝。杜鵑身上有一種很優雅的美，而我常常想打破這個美，想要讓她表現出一個不那麼杜鵑的杜鵑。所以《房間》這場戲，我會在她的優雅里加入一點浮躁輕佻。我和張若昀是第一次合作，他很年輕，但我很喜歡他，通常第一次合作我會需要時間去了解一個人，他會很冷靜地聽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們會很快去到一個地方，也很快成為了朋友。在這個過程中，我也了解到timing的重要，怎麼處理這短暫的三分鐘，每一個瞬間觀眾去看的每一個重點在哪裡。就比如杜鵑表現一個瞬間之後，我會在她身上再去改她，把這個空間和時間留給演員去發揮，對我來說是蠻好玩的體驗。

（文字整理：閆夏Yan X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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