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大爺和誰都談得來，唯獨不賣縣太爺的面子，還說他是頭驢？

狐仙大爺和誰都談得來，唯獨不賣縣太爺的面子，還說他是頭驢？

婉如清揚

據說狐族修鍊得道後，可隨意幻化。但也許他們化形後會有一定的缺陷，所以，一般情況下只有有緣人才看得到他們，而他們似乎也會刻意避開，不公開露面。個別法力高強的狐，要在人前顯露一手，那當然是例外。今天所講故事的主人公，他有能力，不避人，公開宣稱自己狐仙的身份，與人結交，是狐中另類。

濰水李家是個大戶，有餘錢有閑房。李老爺有處非常精緻的別院，裡面亭台樓閣齊全，花木鬱鬱蔥蔥，挺幽雅，雖然沒有住人，但李老爺做事精細，不容浪費，他特別派了一個人打理。李老爺想著自己不住，時常看看也不錯，如果能高價租出去，變成現錢，那當然更好。

這一天，他又來到別院，四處轉了一圈，他對下人的工作還比較滿意。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忽然來了個老頭，老頭說要來租房子。老頭相貌帶著幾分威嚴，也有幾分富態，李老爺憑感覺認定這老頭有故事。老頭也不含糊，一張口就說要出五十兩，租他的別院。五十兩可不是小數，李老爺當場答應了下來，誰會與錢過不去？只是令他失望的是，這老頭去了好幾天都沒再來，李老爺只好吩咐下人，如果再有人出個合適的價錢，就租出去罷了。

第二天，李家下人剛想去貼招租啟示，老頭就來了。他很生氣地說：「我和你已經約定好了要租房，為什麼你轉身就要把它租給別人？」李老爺臉色一紅，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番。

老頭這次把一年的租金都給交了，對李老爺說，他是準備長住的，之所以來得慢了點，是想等十天之後的那個好日子，為了讓李老爺放心，他預交了一年的租金。然後要他遵守條件，第一，一年之內不許租給別人，第二，不該問的就別問。

約定的日子過了好些天，老頭都沒有再來，彷彿已經消失了一般。李老爺倒不是擔心錢的事，人家早給了。他只是很好奇，這老頭要租我家房幹什麼呢？他想了一想，決定去觀察一下，這一看不得了，原來大門緊閉，而裡面卻有了不少人！是從哪裡進去的呢？什麼時候進去的呢？直接去問似乎有點失禮，他派人送了個名片去拜訪。老頭接到名片後出來了，請他進去，很客氣。李老爺也見過世面，縣裡縣外的，大戶人家他也都受過招待，但是到了這老頭的家裡，他卻感覺到了一種貴族氣，不是那麼暴發戶的味道，很雅，也很奇怪。

李老爺回到家，發現老頭已經派人送了不少禮物，都是他沒有見過的好東西。

禮尚往來是傳統美德。幾天後，李老爺宴請老頭，老頭也不客氣，大方地來了。席間交談，很融洽。老頭說他家在陝西中部。李老爺覺得這也相差太遠了，是有什麼事才讓他舉家搬遷？老頭說：「這裡是塊福地，陝西那兒不久以後就會有大事發生。」李老爺想想，天下大事莫過於戰爭，如今承平日久，怎麼可能會有戰事？對於老頭的看法，他也沒深問，問了也未必會說，何況他根本就不相信。幾天後，老頭新居入駐，正式大擺宴席。

李老爺帶著家裡的體面下人都去赴宴，參加的人們都覺得實在是太過奢侈華麗。

李老爺更是大為吃驚，原來以為他不過是有錢，現在看來老頭還可能是當朝貴官，他的詫異讓老頭很意外，老頭勸他別緊張，他只是一個狐仙。李老爺更吃驚了，離開別院後，見人就說他家的宅子被貴狐給租過去了。同城的士大夫老爺們也都聽說了，紛紛表態要去拜訪，老頭也不見外，只要是來請求結交的人，他都一一結納，不分等級，無視貴賤。漸漸地，連郡里的長官也派人前來問候，老頭和他們交往，不顧忌人狐之別。老頭有財力，有才情，三教 九流，無所不能。問及種麻種豆，他也能知個七八分，何處有奇事，也能預知，漸漸地，他的家，成了地標式的建築。

大家都很滿意，有這麼個鄰居，有點什麼事，不用求神問卜，問下老頭不就好了？不過濰水縣令很不開心，因為阿貓阿阿狗都能和老頭說上一些話，指點一下前程，但是他派人送了幾次名帖過去，老頭硬不答應見他。一次兩次地說沒有空還可以理解，三次五次還這樣，那就是有問題了。李老爺也覺得奇怪，趕來問時，老頭悄悄地和他說，你不知道，這傢伙上輩子是頭驢，現在雖然人模狗樣的，成了父母官，但卻不是個好東西，用他的話說，縣太爺就是個「飲糙而亦醉者」，他老頭子雖然不是人，卻羞於與縣太爺為伍。

縣太爺當然聽不到這話，因為李老爺傳話的時候覺得老頭的話太過傷人，估計縣太爺找不著老頭的麻煩會來把氣撒在他身上，於是他自作主張地改成這樣一句話：「狐畏其神明故不敢見。」果然好話，果然精明。

不久，陝西出了叛亂。消息傳遍全國，濰水人自然知道，原來狐仙大老爺說的是真的啊？那縣太爺前世是只驢也是真的啰。

其實狐仙有沒有，還兩說，有沒有前世，也該存疑。聯繫下蒲老先生的生平，為什麼這麼說，不難理解。

記得在《黔之驢》中，柳宗元評論那頭倒霉的驢，說它「形之龐也類有德，聲之宏也類有能」，貌似強大的背後，其實是它無才無德的本質。一語道盡驢之能。

老狐的話雖然不同，卻一樣是一語中的。他雖為異類，卻一身正氣。（婉如清揚）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