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財明：稚兒獨自闖京城

稚兒獨自闖京城

寧財明

兒子年方十九，前幾天選擇去京城創業，融入北漂一族，作為父親，忽然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憂心忡忡，以前出遠門時，大抵都有幾個好友一同前行，一路上還可以排遣孤獨，在談笑中穿越萬水千山的紅塵……

當他做出獨闖京城的決定時，我曾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在微信熒屏上發獃良久，兒子感應到了我的失態，發了一句話過來：爸，我決定了，不用擔心我，也不要阻止我。

兒子真的長大了，在無聲的歲月里，在不知不覺的時光的縫隙里，我忽然意識到自己老了，兒子用一種不容探討的語氣開始和我對白，我還能說什麼呢？說實話，兒子和我相處在同一個城市，其實我們為了各自的工作也極少見面，除了微信和電話偶而說點彼此的故事。但是我卻能感受到兒子和我相處一隅的親切感，儘管那是一種無言也默契的父子情深，在情緒低落的時候也可以互抒胸臆。

我和兒子的相處打小就是一種朋友之間的相互欣賞，我認為做父母的不要刻意地樹立在孩子心中的威嚴，兒子在青春期的迷惘都能親口向我坦陳，依然能記起當年第一次向我羞澀地詢問心理生理的困惑，那種靦腆，那種緊張，那種欲語還休的閃爍其詞，卻又是那樣的純真，這種純真只是建立在那種少不更事的年齡段的壓抑，我不願看到這種困惑會成為未來的心理負荷，於是，我虛構了自己年少輕狂的青春，在幽默詼諧的談吐中走進他的私密的情感世界，他的徬徨鬱悶頃刻煙消雲散，此後，他一改往日的憂鬱，活潑開朗得像一匹歡騰的小馬駒，原來，他的父親也曾有過如此相似的境況。

想起三年前，我的師弟帶他去新彊喀什初見世面，至今忍俊不禁，一開始他是極度不願離開父親的庇護，後來，當我告訴他機票可以報銷，兒子對藍天的憧憬打消了對喀什的遠程恐懼，那時，兒子還沒坐過飛機，對穿雲破霧的好奇超越了對父親的眷戀，他怯怯地問我真的是坐飛機去嗎？我含笑點頭，兒子像個小丑一樣地開心起來，一如孩提時代的童真……

昨天，當兒子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提著簡單的行囊奔向未來的天空，我不敢送他，我怕我的脆弱會在眾目睽睽下失態，他的表哥送他時發在朋友圈的視頻模糊了我的雙眼，兒子故作輕鬆的堅定忽然讓我的心莫名地震撼，兒子在微信上發來一句話：爸，保重，為了家人，我會努力的！此刻，所有的叮嚀都是多餘的，儘管我連所有想到的細節已經叮嚀了無數遍，但依然無法排遣我內心的孤獨失落……

坐在去長沙的高鐵上，兒子在婁底段發來一條信息：爸，航空公司因故取消原訂的航班，只能改簽到翌日中午。這一條消息無疑又增加了我的擔憂，兒子一個人又要在長沙旅居一晚，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又讓我在誠惶誠恐中如坐針氈，只能委託長沙的朋友盡量照顧他的短暫停留，可是，兒子又一次拒絕了我的委託，「爸，不用擔心，不就是坐飛機嘛，別麻煩你的朋友了，我會慢慢熟悉陌生的環境。」

是的，兒子從家門走出的那一刻，我的目光無論怎麼溫柔都難以企及他的天空，無論坎坷坦途，都已經始於足下了，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不再依附我日漸蒼涼的懷抱！

今天，兒子已經順利平安地到達京城，我的心開始沉靜，一路上收穫了許多朋友們的關切，他們為孩子的堅強鼓掌，當我把這一切截屏給兒子時，我分明看到了兒子的心路芬芳！

兒子，願時光靜好，不負你一路勞頓！願歲月無虞，不負你滿臉剛毅！願京城關愛蒼生，不負你一路北漂！

顧問 鍾石山主編 何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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